張居正和徐階要的人,再加上趙錦的面子,虞進在吏部報到時異常順利,驗證完身份,就領到屬于自己官服和令牌。</br> 那傳說中的門包都不用遞一個。</br> 未來皇上的人,只要不是腦子有病,誰敢為難?至于索要門包,也不看看人家背后是誰,都察院老大的人,今天敢收門包,說不定明天督察的人就上門了。</br> 這年頭,大官大貪致富,小官小貪治貧,誰沒一點貓膩?</br> 去吏部報備后,虞進又馬不停蹄跑到司經局報到。</br> 吏部報到,那是驗明身份,取得官身,也有一份俸銀登記在案,到了俸日就可以領到俸祿,而到司經局報到,那是聽取領導的工作安排,領取出入令牌等。</br> 裕王府可不是等閑地方。</br> 為了保護這位大明帝國的繼任者,那防衛極為森嚴,除了吏部的印章,還得持有裕王府特制的令牌才能出入。</br> 裕王府就坐落在東城,虞進坐著馬車趕到裕王府,一下馬車就有些愕然:這座漂亮雄偉的王府,給自己印象最深的并不是威嚴感,而是一種深深的....戒備感。</br> 那兩扇鑲滿銅釘的大門緊閉,深宅大門好像要把裕王府和外面的世界隔開,那些衛士一個個握著長槍、又或剛好搭在刀柄上,給人一種隨時要應付有人刺殺一般,一隊隊衣甲鮮明的士兵不斷巡邏,此圍墻上、樹上、長街上都有人不斷地打探張望。</br> 紅墻黃瓦,在陽光下閃爍著富貴的氣息,可是這種氣息,在刀鋒的肅殺氣中,顯得有點格格不入。</br> 虞進有一種感覺:這不是一座王宮,而是一處豪華的監獄。</br> 里面住的,是大明下一任的君王,此刻的裕王,并沒有想像中的風光,相反有些格格不入。</br> 嘉靖自搬到西苑后,整天沉迷練丹,以至再沒所出,好像中了詛咒一樣,最后僅剩下裕王朱載垕和景王朱載圳兩個血脈,景王在大臣的再三催促下,到安6就藩,僅余裕王在京,所有人都知裕王是下一任儲君。</br> 可是,朱載垕依然只是親王,并不是太子,因為嘉靖仍不立太子。</br> 朱載垕向來膽小,又不被嘉靖所喜,論起受寵還不如景王,天天擔心自己地位不保、擔心應得的祿米被扣壓、擔心死心不息的景王對自己下黑手等。</br> 為了不授人以柄,朱載垕整天窩在裕王府里,在裕王府里什么事都不干,雖說沒什么贊揚,但也沒有被人攻擊的由頭。</br> 不得不說,高拱和徐階把裕王保護得太好,這讓裕王都沒有經歷多少風雨。</br> 沒有“磨刀石”的磨礪,哪來刀鋒的寒光?</br> “閑雜人等離開,免得惹來無妄之災。”虞進剛剛走近裕王府,突然有人搶在前面,一臉肅殺地說。</br> 虞進馬上拿出自己的印信說:“新任司經局校書,前來報到。”</br> 話音剛落,就有人前來檢驗印信,檢驗無誤后,這才進去稟報,沒多久,就有一個雜役出來,把虞進領了進去。</br> 是司經局的雜役。</br> 詹事府是替未來儲君服務,多是駐扎在裕王府或裕王府附近的地方辦公,虞進裕王的原因,那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司經局洗馬裴宇就在裕王府輪值。</br> 進了裕王府,防衛并沒有減弱,不時看到整隊的士兵巡邏,細心的虞進現不少隱敝處還有暗樁,戒備森嚴。</br> “虞校書,這間就是裴洗馬的房間,請稍候,容小的先進去稟報洗馬大人。”到了一間廂房時,雜役主動停下,小聲地對虞進說。</br> “有勞。”</br> 雜役進去沒多久,就笑著出來,對虞進做了一個請的手勢。</br> 虞進點點頭,輕輕一推門,看到上有一個人身穿繡白鷴青袍的男子坐在上面,便知那坐著的人就是自己的頂頭上司裴宇,馬上恭恭敬敬地說:“大人,九品校書虞進,前來報到。”</br> 縣官不如現管,別看司經局洗馬只是一個從五品的官員,可是沒人敢小看他,司經局是為翰林官遷轉之階,入閣拜相或者外放封疆,大多在司經局歷練一番。</br> 所以說,別看眼前這個裴宇只是一個從五品,說不定哪天就入閣拜相,或成為顯赫的地方大員,絕對不能小視。</br> 而虞進也從趙錦處打聽到,這位裴宇可不簡單,他是山西晉城人,嘉靖辛丑科(公元1541年)進士。官翰林,是一個實干派,據說還是歷史上鼎鼎大名的河東聞喜裴氏的后裔。</br> 在華夏兩千年的封建社會里,有一個獨一無二的望世家族,這就是河東裴氏一族,裴氏家族“自秦漢以來,歷六朝而盛,至隋唐而盛極,五代以后,余芳猶存”,在上下二千年間,豪杰俊邁,名卿賢相,摩肩接踵,輝耀前史,茂郁如林,代有偉人,彪炳史冊。”其家族人物之盛、德業文章之隆,在中外歷史上堪稱獨無僅有。裴氏家族公侯一門,冠裳不絕。正史立傳</br> 與載列者,6oo余人;名垂后世者,不下千余人;七品以上官員,多達3ooo余人。</br> 據《裴氏世譜》統計,裴氏家族在歷史上曾先后出過宰相59人,大將軍59人,中書侍郎14人,尚書55人,侍郎44人,常侍11人,御史1o人,節度使、觀察使、防御使25人,刺史211人,太守77人;封爵者公89人,侯33人,伯11人,子18人,男13人;與皇室聯姻者皇后3人,太子妃4人,王妃2人,駙馬21人,公主2o人等,真可謂“將相接武、公侯一門”。</br> 這才是名副其實的世家,雖說有破敗、低沉,可是一有機會,馬上就能崛起。</br>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br> “呵呵,原來是余姚的初見哥來了”裴笑著放下手中的筆,一臉笑意地說:“好了,免禮,請起吧。”</br> “謝大人。”虞進應了一聲,抬起頭,這有才機會看清頂頭上司的樣子。</br> 裴宇年約四十,國字臉、劍眉星目,留著三縷長須,一眼看去就是一個美男子,很具親和力,渾身還散著一股書卷味,配上那炯炯有神的眼睛,絕對是讓人看得順眼的類型。</br> 在喜歡以貌取人的大明廷,這是很吃香的。</br>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老夫像你這樣的年齡,還在做荒唐的事呢。”在虞進打量裴宇時,裴宇也在打量著這位經由輔大人選撥出來的人才,看到虞進還是一位未滿二十的少年時,忍不住贊道。</br> 虞進的《初見》和《長亭送別》早就響徹京城,儼然一顆冉冉升起的明日之星,就是裴宇對虞進也非常欣賞。</br> 這是虞進僅僅是一名小秀才,也能得到裴宇以禮相待的重要原因之一。</br> “洗馬大人謬贊了”虞進連忙應道。</br> “好了,這里也沒外人,有什么事坐下說,不急,不急。”裴宇說完,大聲叫道:“來人,上好茶。”</br> 虞進撿了坐在下的位置,心里暗暗慶幸:自己的頂頭上司,還是挺好相與。</br> (歷史書真不好寫,想找裕王府在京城哪個角落,找了足足二個多小時也沒找到,真是郁悶,請大伙也理解一下歷史寫手,為了更貼近歷史,大到有名的歷史人物、歷史事件、小到服飾、裝潢,甚至是一個小小的習慣等,都得查閱大量的資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