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的瞳仁比常人都漆黑很多,在看著溫染的時候,瞳孔像是被籠罩了一層黑色的霧氣,內里像是有一只巨獸,緩慢地蘇醒。
“我......什么東西,我怎么聽不懂,哈哈哈。”溫染干巴巴地裝傻。
大抵是看出了溫染眼里的慌張,謝觀星笑了一聲,直起腰,柔聲問道:“學姐不要害怕,等學姐準備好了再和我說就行。”
溫染眨巴眨巴眼睛,看著對方。
“反正,我什么時候都可以。”謝觀星繼續說道。
說完轉身就回了廚房,留溫染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消化。
“都怪你臥槽。”
楊小曼接著電話,“怎么就怪我了?明明是你自己,沒注意到人家正在聽。”
“我也不知道啊,”溫染靠在沙發上,想到剛才謝觀星的眼神,連指尖都跟著發麻。
楊小曼在那邊又在吃東西,邊吃東西邊和溫染說,“我跟你講啊,你可別把小學弟憋壞了,還有就是,就算小學弟覺得能忍,你自己能忍嗎?”
溫染想了想,搖頭,“忍不了。”
“忍不了就對了,”楊小曼說道,“有謝觀星這樣的對象,忍什么忍?及時行樂才是正道。”
溫染覺得也是。
她把楊小曼的話仔細想了一遍,在客廳看著謝觀星的背影,過了良久,她想清楚了,她想睡謝觀星。
這事情,得好好計劃,好好籌謀,一擊必中才行。
寒假時間與暑假比起來,要短上幾天,期待已久的除夕到來的時候,溫染早上一醒,就接到了蔣柔藝的電話。
“我們一家一起吃個飯吧。”
溫染還沒說話,蔣柔藝又說,“把你男朋友也帶上。”
蔣柔藝到底還是自己說服了自己,溫染根本就不介意她到底接不接受謝家那個孩子,她跟溫松楠一味地反對非但起不了任何作用,還會讓溫染越來越反感她和溫松楠。
“不用了,”溫染看著客廳,桌子上有謝觀星昨天買來的百合和洋牡丹,窗臺上曬著他洗好的被子,玄關處也插了花,一直空蕩蕩的電視墻,謝觀星叫人撞上了巨大的液晶屏,好方便她在家里打游戲,屏幕大,沒那么傷眼睛,廚房的冰箱里有謝觀星昨天切好的水果,一盒一盒,都搭配好了,“你陪你兒子過年吧。”
蔣柔藝有了自己的家庭,溫染在知情的時候,不是不怨的,可是因為有她的阿讓在,她的所有負面情緒都慢慢自我消化掉,她忽然懶得去計較那些已經發生并且已經過去的事情了。
“你,原諒媽媽吧。”蔣柔藝小聲說道,語氣忐忑不安。
她已經是三個孩子的母親。
她沒能成功搶到溫新爾,只能接受溫染,最后仍舊不甘心,丟下溫染,再去生育了柯唐。
所以開口時,蔣柔藝自己都覺得羞愧,覺得難以啟齒。
溫染直接掛了電話。
客廳重新恢復成之前安靜的樣子,樓下有小孩兒悄悄在玩爆竹,偶爾會炸一個,聲音從陽臺傳進來。
過了半晌,溫染抓起一個枕頭,把臉埋了進去。
這算什么,她后悔了嗎?誰允許她后悔的?
溫染情愿蔣柔藝一輩子都當一個薄情寡義的舞者,高高在上,自私自利,而不是出現在自己生活中,低聲下氣地求原諒。
下午的時候,溫染就把這件事情告訴謝觀星了。
開口的那一刻,溫染突然對自己感到有些無奈,明明她比阿讓大兩歲,但是處處謙讓,幫她解決的問題的卻是對方。
她也就白擔了一個姐姐的稱呼,實際上打游戲輸了都要找謝觀星哭訴。
她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你怎么說的?”謝觀星那邊有點吵,不過也正常,謝家人多,除夕這一天,肯定都聚到了一起,怎么可能不熱鬧。
那邊謝雅還在奶聲奶氣地喊小嫂子。
“我說不去,”溫染跳過了不喜歡看的電影,一部部往下翻,有氣無力地說道,“尷尬死了。”
謝觀星嗯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又說,“你弟說晚上來找你,陪你過年。”
“他要陪我過年怎么跟你說不跟我說?”溫染更加有氣無力了,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周圍人都好像默認她的事就是謝觀星的事,索性直接跳過她找到謝觀星,然后再讓謝觀星通知自己。
“他要先來找我。”謝觀星給出了一個還算合理的解釋。
“他找你做什么?”
謝觀星想了一下,笑了一聲,“秘密。”
下午四點。
謝家老宅。
某個房間里。
“我覺得溫染是不會喜歡這款項鏈的。”溫新爾舉著一個白色的方形盒子,歪著頭看了又看,“太夸張了。”
內里的項鏈是很細的銀鏈,中間墜著一枚白色的珍珠,珍珠瑩潤,泛著厚重的珠光,沒有旁的裝飾,簡單大方。
溫新爾的夸張,指的是它的價錢,珍珠是謝觀星兩年前在國外一個珠寶師手里收來的,一百多萬,還是這一堆謝觀星給溫染準備的禮物中最便宜的。
楊小曼拍開溫新爾,“小學弟,別怕,溫染喜歡。”
溫新爾:“我看是你喜歡吧。”
楊小曼大方承認:“對啊,我也喜歡。”
“......”
謝觀星慢慢把一個木箱子里的東西全部都取了出來,堆在地上,看得人眼睛花。
蝴蝶形狀的寶石胸針,頂上鑲嵌了珍珠的小皇冠,在一年前千金難求現在已經絕版了的小包包,棕色鞋底白色鞋面和綁帶的高跟鞋,還有一條謝觀星專門請設計師為溫染設計的白色抹胸小禮服......
楊小曼咽了咽口水,“其實,小學弟,你可以等到你們結婚的時候,或者你求婚的時候,再拿出來,你們在一起半年不到,你送這么多,溫染會嚇到的。”
“會嗎?”謝觀星臉上出現一瞬間的茫然,他將那枚胸針拿在手里,緩緩說道,“這些,是我從喜歡上學姐開始,一件一件收集起來的,以后會有很多的,以后也不會再收集了。”
“我會直接買給學姐。”
溫新爾從底下翻出一個游戲手柄,“這個給我吧,給溫染也是浪費。”
楊小曼眼睛也一亮,“給我吧還是,溫染打游戲太菜了。”
謝觀星淡淡地說道:“這上面有學姐喜歡的電競選手的親筆簽名。”
“臥槽我看看我看看!”楊小曼臉都快貼到手柄上去了。
謝觀星沒有阻止他們。
這些禮物,都是他有時候看著,逛著,碰巧看見了,覺得很適合溫染,就買下來了,買下來的時候,他沒想那么多,也沒想過,這些東西會在未來某一天,送到它們的主人手上。
這只是一些小禮物,是送給溫染的新年禮物,也算他告別了那暗戀的三年,與溫染有了新的開始。
他們三個人鬧得熱火朝天,溫染在家里冷鍋冷灶。
門鈴響的時候,溫染跑著去開門,在看見謝觀星出現在門口的時候,溫染一下子飛撲過去,抱住謝觀星的脖子。
小聲嗔怪,“你怎么才來?”
溫新爾從謝觀星背后探出腦袋,“溫染,我們不是人嗎?”
“......”
溫新爾拖著一個大箱子進來,直接放到了客廳。
“這是什么?”溫染開始懷疑這是溫新爾從哪里搞來的土特產。
謝觀星從抽屜里拿出一把剪刀來,放到溫染手里,“去拆開看看。”
“是你們的秘密嗎?”溫染拿著剪刀蹲到箱子旁邊,沿著紙箱子上的虛線剪,沒能聽見身后的幾人做聲,溫染有些狐疑地朝身后看了一眼。
紙箱子被打開了,首先進入視線的就是那個游戲手柄,她拿在手里看了看,翻過來時才看見那個簽名,溫染驚喜又驚訝地看著楊小曼,“陽神的簽名!”
楊小曼移開了眼,有些想哭。
從她開始和溫染成為朋友的這幾年,溫染的除夕和新年一直都是她自己一個人過的,學校里給她送禮物的大有人在,但每個人都是為了能夠快點拿下溫染,包包玫瑰化妝品,不要錢似的,但每個人都是三分鐘熱度,仿佛在趕場似的,給這個送完又給那個送。
小學弟是真的有在認真準備溫染喜歡的東西,從溫染的神情就可以看得出來,她是十分十分歡喜的。
“楊小曼你送的吧?”沒人理她,溫染把游戲手柄放到一旁,看剩下的,嘴里還沒忘喃喃自語,“你怎么弄到陽神的簽名的啊?不會是你找人模仿的吧?”
她手里拿著一個酒紅色的矩形盒子,打開,露出的是一枚胸針,艷麗如血色的寶石被打磨得光滑透亮,鑲嵌在胸針正中,蝴蝶的羽翅極薄,隨著溫染的動作,輕輕顫動著,栩栩如生。
“這是?”溫染又扭頭。
溫新爾把謝觀星推到了前邊,“你對象送給你的,說是新年禮物。”
溫染看向謝觀星,眼眶微微發紅。
“這些,都是你送的?”
謝觀星蹲了下來,從溫染手里拿了胸針放到一邊,“看完再說。”
接著是裙子,項鏈,手鏈,包包,還有一根白色孔雀的羽毛。
“不是拔的,是自然脫落的。”謝觀星說,“高三的時候,我朋友說要去國外玩歷險記,途中撿到的,回來就送給了我。”
羽毛很軟,在燈光底下泛著光點,漂亮得不像話。
禮物在溫染腳邊堆成了一座小山。
“你,怎么給我送這么多?”溫染有些發愣,這些東西加起來,足夠在首都買一套房子了,但是白色的小禮服,那是明年的高定春夏款,一般都是外借給娛樂圈的有名氣的藝人,如果買下來,沒有幾百萬沒有人脈,根本是不可能的。
“不多啊,”謝觀星笑的時候,嘴角邊有著很淺的梨渦,給他增添了幾分少年氣,“我見到好看的好玩的,就想買給你。”
“不知不覺,就攢下了這么多。”
作為謝家的繼承人,自然是不缺錢的,可是這些禮物,除了它的價錢,還承載著謝觀星這幾年無名無姓卑微的思念與愛意。
“姐姐,你不需要做什么,你就在我身邊,”謝觀星伸手握住溫染的手,輕輕捏著她的拇指關節,“你在我身邊,我把最好的,全部給你。”
溫染嗓子發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過了半天,溫染聲音微啞說道:“謝謝。”
謝謝他這么喜歡自己,謝謝他讓自己知道在父母都棄自己于不顧的那幾年,有那么一個人,悄悄把她放在了心目中最重要的位置。
樓下花園的小孩兒不知道從哪里搞來了煙花,點燃引線之后,捂著耳朵舉著煙花沖向天上,煙花正好在陽臺外的窗戶炸開。
流光四泄,窗外那一小片天際被照亮,玻璃被渲染得宛如彩色琉璃,連帶著客廳也影影綽綽。樂文小說網
溫新爾和楊小曼已經自動避開了。
謝觀星抬手摸了摸溫染的頭發,手心的觸感溫熱柔軟。
“姐姐,這是注定的,”謝觀星輕聲呢喃,“我逃不掉,你也逃不掉。”
作者有話要說:阿讓:我不是逃不掉,我是放不開,姐姐,你才是真的逃不掉
后邊寫番外,因為兩個人太順利了,主要是阿讓厲害,所以沒有特別的劇情了,番外會寫有點多,溫染的工作,阿讓遇到綠茶對手,阿讓的工作等,還有溫新爾短暫的追妻火葬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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