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觀星像春日里瘋狂生長,柔軟纏人的春藤,他給溫染得以呼吸的空間,但絕對不給溫染可以掙脫逃離的任何機會。
盡管他低聲下氣,溫馴柔軟像是沒有任何力道的藤芽,一推就倒,一掐就斷,可溫染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
但溫染驚異地發現的自己也不敢點頭,她喉嚨里好像被堵住了,被一只大手死死攥緊,有莫名的直覺在告訴溫染,即使答應,應該也很容易處于非常危險的境地。
“好。”這是溫染最后給謝觀星的答應。
沒有辦法,她無法拒絕。
根本沒有任何辦法,也沒有任何理由拒絕謝觀星。
她喜歡眼前這個會小聲叫自己學姐和姐姐的男生。
謝觀星的嘴角慢慢勾了起來,他本來只是用食指勾著溫染的小拇指,在溫染點頭之后,他用手握住溫染的手腕,拽向自己。
他只是笑了很短暫的幾秒鐘,在這之后,他眼圈忽的紅了,眼尾一抹暈染出來的紅異常刺眼。
“姐姐......”他低聲,纏綿又繾綣地這樣叫了溫染一聲,又一聲,“姐姐......”
晚上的風帶著涼意,從兩人身邊拂過,像一句又一句的情詩化為了實質。
溫染應過謝觀星很多聲學姐,但她記得,她好像很少很少應過謝觀星的姐姐。
“嗯。”她輕輕地應了一聲。
風把溫染的發絲吹拂到了各處,肩膀上,脖頸上,它還想飄過去纏住謝觀星的脖子。
謝觀星垂眼看著溫染,像是無意識般捏了捏溫染的手腕,拇指在女生薄白的手腕內側緩緩摩挲,帶著一種無法言喻令人雙腿發軟的曖昧纏綿意味。
“以后,學姐就是我女朋友了嗎?”
“學姐,我可以親你一下嗎?”
他說得很小聲,看起來甚至還有些小心翼翼。
溫染握緊了謝觀星的手,心一橫,踮起腳,親在了謝觀星的側臉上。
“以后這種事情,不用問我的意見。”溫染大氣地說道。
這時候,她還在擔心以謝觀星的這種性格以后工作了會不會被社會上的人欺負。
還有,連接吻這種事情都要詢問自己意見的男孩子,也太害羞了吧。
溫染也很快就會明白。
“以后這種事情,不用問我的意見”這句話,將是近幾年,她說過最讓自己后悔的一句話。
但現在的謝觀星的面具還戴得十分牢靠,他聽見溫染的話,笑了笑,耳朵逐漸地就紅了。
表現出了一副因為溫染的主動他害羞得手足無措的樣子。
“明天早上,我來接學姐去上課。”
溫染點點頭。
-
晚上。
他們五個人的群里。
莫名其妙地又開始聊天了。
[許朋:田小甜被出分了?]
[楊小曼:你村通網了?]
[溫新爾:活該。]
[溫新爾:溫染沒在宿舍?]
[楊小曼:你怎么知道?]
[溫新爾:阿讓也不在,他說溫染找他。]
[楊小曼:對,那天晚上小學弟不是受傷了嗎?溫染在醫院開了藥,給他送過去了。]
[謝觀星:學姐應該馬上到宿舍了,我剛送學姐到宿舍樓。]
[楊小曼:你送溫染回來的呀?]
[謝觀星:這是我應該做的。]
話說到這里,其他人還沒有意識到謝觀星的回復“這是我應該做的”表達的真正含義是什么。
[許朋:那田小甜不會報復溫染學姐吧?怎么覺得她蠻恐怖的嘞?]
[楊小曼:她恐怖這不是廢話嗎?]
[楊小曼:不過報復她哪敢,她現在走路都走不好,還背了處分,再恐怖,她也是個人,如果還敢報復,那等著她的就真的是法律的制裁了。]
[許朋:那天晚上真是太險了,我都不敢想要是摔下去的是溫染學姐......]
[溫新爾:我廢了她。]
[許朋:溫新爾好暴力,我們應該報警,拿起法律的武器捍衛自己的權利。]
[楊小曼:我們野蠻人不講究那一套。]
[許朋:......]
[溫新爾:那田小甜受傷了,周末的大匯演怎么辦?]
[楊小曼:不知道,溫染說沒時間。]
[溫新爾:她要是去了,我把她腿打斷。]
[楊小曼:我覺得爾子需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膽兒太肥了。]
[謝觀星:學姐周末有事嗎?]她沒跟自己說啊......
[楊小曼:她周末好像有一個演出,這幾天一直都跑舞蹈室呢,但具體是什么還得問問。]
[謝觀星:謝謝小曼學姐。]
楊小曼有些摸不著頭腦,這有什么好謝的。
他們幾個在群里聊完,溫染也回來了,一推開門,楊小曼就從椅子上伸長了腦袋問,“溫染,你周末接了個什么演出啊?”
“落淵介紹的。”
楊小曼眨了兩下眼睛:“落淵?他給你介紹了一個什么演出啊?”
溫染笑了笑,眸子里漠然又隨性,“松南劇院的大匯演啊。”
“落淵的一個朋友是特邀嘉賓,一個小有名氣的本地大提琴演奏家,老師拉琴,我跳舞。”
楊小曼的腦子一時之間反應沒有那么快,等她接受并且消化了之后,她呆呆地說了一句:“我靠......”
“那老李不得氣厥過去?”
“臥槽好爽!”
在完全接受了這個消息之后,楊小曼的畫風就從不可置信變成了不停的碎碎念。
“老天有眼,保佑你取得特等獎,老李最好是屁都沒有。”
“難怪你誰都沒說,藏這么嚴實,難怪老李請你回去你拒絕了,她把你當什么了,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對了,這事兒要告訴爾子和小學弟嗎?”
溫染想了想,“可以說。”
楊小曼就興高采烈地去群里艾特全體成員了,雖然全體成員總共就五個,其中一個還是她自己。
而溫染也沒看手機,她脫了外套,坐在椅子上發呆,腦子全是謝觀星今天晚上那一聲又一聲的姐姐。
她跟謝觀星在一起了?
怎么就在一起了?
當時的感覺好像就是迷迷瞪瞪,可又無比清醒,因為溫染現在可以回憶起謝觀星和自己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甚至說話時候的語氣,她都還記得。
但當時就感覺在被無形地推著往前走,神經被抽走,大腦一片空白卻喧嘩。
楊小曼在群里又嗨完了,她扭過頭,對溫染咕噥道:“今天下午,體院有幾個男生把我抓住,要你的微信,我沒給。”
“不過體院的男生是真的帥啊,那腿,那腹肌,那腰,那背,那荷爾蒙都沖到我臉上了!”
溫染吶吶,“沒給是對的。”
“我知道,”楊小曼說,“那你和小學弟準備什么時候在一起?”
溫染側過頭,笑了一聲,“今晚。”
“哦,嗯?!!”楊小曼以為自己聽錯了,回味過來,覺得溫染這個回答依舊是有問題的,什么叫今晚就在一起?她看了眼時間,今晚可就只剩下兩個小時了。
溫染張了張嘴,看著像是在猶豫和糾結,實際上,她只是在組織措辭。
這種事情,到底要怎么說,才顯得漫不經心而又理所應當。
“我們已經在一起了,”最后,她發現仍然只能用最簡單樸實的言語能夠最清晰直接地表達意思,“我是說,就在一個小時之前,我們在一起了。”
楊小曼愣了無數秒鐘,最后從椅子上一竄而起,“我去!”
-
現在還只有楊小曼知道。
在謝觀星眼里,這還只是個開始。
小時候,季鷗教他,小不忍則亂大謀,后來教他,成大器者可六親不認。
他挨了那些蠢貨一巴掌,換來了溫染的憐惜和關注,他無視陳否桉的存在,陳否桉自己就走出了溫染的世界,他陪著溫染,他會一直在溫染身邊。
溫新爾盯著群里楊小曼發的那條消息,盯了很久。
[楊小曼:小學弟,你和溫染在一起了?]
在一起了?
就表白了?
沒有在宿舍樓底下擺蠟燭唱情歌嗎?
怎么這么突然?
溫新爾摘下耳機,偏頭瞧著謝觀星,“你現在真成我姐夫了?”
謝觀星現在看溫新爾是哪哪兒都順眼,他笑了笑,但笑得不是漫不經心,而是有些羞澀,算是變相承認了。
其實溫新爾一直都有這個心理準備,可等這一天真的來了,他心里卻有些怪怪的感覺。M.XζéwéN.℃ōΜ
就好像,自己姐姐成了別人的了。
但這又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并且,與他無關。
最后,溫新爾只能對謝觀星嘟囔一句,“彩禮要你二分之一家產。”
謝觀星點了點頭,沒有任何猶豫,“好。”
溫新爾一愣,他只是隨口一說,謝觀星還真答應?
-
第二天一大早。六點半
楊小曼被尿憋醒,她嘀嘀咕咕爬下床,外邊天也沒怎么亮,腳踩在地上,她抬起頭,就看見鏡子里一張發光的臉的臉。
“!”
楊小曼被嚇了一跳。
在看清是溫染之后,她懟近了看對方,“溫染,你是不是在夢游?”
溫染在化妝架上挑了一盤淡色系的眼影,“我眼睛是睜開的。”
“那你這么早起床化妝?”
“我們不是一直起床一小時,化妝五分鐘嗎?”
溫染放下眼影,側頭讓楊小曼瞧,“寶貝,看得出來我化妝了嗎?”
楊小曼踩著拖鞋先跑去把宿舍的燈打開了。
室內陡然大亮,一時間,兩個人都有些睜不開眼睛。
楊小曼看清楚溫染臉上化的妝,她妝化得很淡,眼影也特意挑了顏色很淡的,睫毛卷卷翹翹,又濃又密,根根分明又疏朗。
雖然妝淡,卻并沒有加重她本身的冷淡感,她眼線往下彎,平添了無辜和清純感。
楊小曼端詳了半天,“我好像從來沒見過你化過這個風格的妝容?”
溫染在選口紅,“好看嗎?”
楊小曼重重點頭,“今天是什么重要日子嗎?”
溫染終于選好了合適的口紅,她側頭,揚起嘴角,慢慢說道:“跟男朋友第一次見面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