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遠,昨晚,省報的那兩位記者有沒有安排好?”金榮華將手中的茶杯放在一邊,問肖致遠道。
肖致遠連忙將昨天和兩位記者一起去顧集、大元和沙頭三鎮(zhèn)采訪的情況向金榮華做了一個簡單匯報。見到金榮華微微點頭以后,肖致遠接著說道:“昨晚,宣傳部的尹部長親自出面招待了兩位記者,馮記者的興致很高,喝了不少酒,最后還是黃記者攙著才離桌的。”
“哦,馮一亮可是出了名的酒壇子,能將他喝倒可不容易,你小子功不可沒呀,呵呵!”金榮華笑著說道。
肖致遠聽到這話后,撓了撓頭,沒有作答。
“行了,這事就這樣吧,你去忙吧!”金榮華滿意的說道。
肖致遠輕嗯一聲,便退了出去。
回到小辦公室在椅子上坐定以后,肖致遠頭腦中猛的冒出一個疑問來,聽老板的口氣,他好像和馮一亮很熟悉,省報的兩大名記突訪長恒,并且指名道姓去顧集、大元和沙頭三鎮(zhèn),這當中會不會有什么特殊用意?
想到這,肖致遠都被這個想法嚇了一跳,他決心多留意一下這事,看看還有沒有什么后續(xù)動作。
當天上午,尹瑤卿不光沒有為省報的兩位記者送行,而且班都沒有去上,直接打了個電話給副部長李廣斌,讓他代辦了。
尹瑤卿本想利用上午時間好好休息一下的,誰知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卻怎么也睡不著。只要一閉上眼睛,頭腦中便凈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到底在想什么。
尹瑤卿和丈夫分居已有三年多了,在這三年中,她便沒有嘗過做女人的滋味。昨晚機緣巧合之下,倒是嘗到了這滋味,她偏偏又喝的爛醉如泥,心里甚至想,早知如此,便不和那記者拼酒了。
一個上午,尹瑤卿就在胡思亂想中度過了,中午起床后,胡亂的下了一碗面條,便去上班了。
三點左右,尹瑤卿將辦公室主任叫了過來,沖其冷聲說道:“黃主任,我覺得小魏已不適合在現(xiàn)在的崗位上干下去了,你安排一下,讓他去下面的鄉(xiāng)鎮(zhèn)的廣播站吧!”
辦公室主任聽到這話后,連忙答應(yīng)了下來。魏健自持是尹部長的司機、親信,根本不把他這個辦公室主任放在眼里,他巴不得這小子倒霉呢!
魏健此時正在辦公室里和別的司機在侃大山,其他人見辦公室主任進來以后,便不再出聲了,紛紛轉(zhuǎn)過頭去裝出一副認真工作的樣子,只有魏健卻依然固我,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茶水,悠然自得的翻看起桌上的報紙來。
“魏健,從明天開始,你不用過來上班了,直接去東溪鄉(xiāng)廣播站報到。”辦公室主任冷聲說道。
“什……什么,老黃,你不會和我鬧著玩,這……這怎么可能呢?”魏健難以置信的說道。
“你看我像是和你開玩笑嗎,再說一遍,明天你不用再到部里來了,直接去東溪鄉(xiāng)廣播站。”辦公室主任的聲音較之前更冷了。
“憑什么,我是尹部長的專職司機,你說了不算!”魏健囂張的說道。
“這就是尹部長的意思,她說的算吧?”黃主任反問道。
“這……”魏健如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呆立在當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時間很快便到了周五,眼看就要下班了,肖致遠難得有了片刻閑暇時光,裝模作樣的坐在辦公桌前學(xué)習(xí)文件,實則卻在手機鍵盤上運指如飛,一會功夫便編輯好了一條短信,看了兩眼確認沒有問題,這才摁下了發(fā)送鍵。
這段時間,肖致遠幾乎每天都要和葉若曦通過短信聊了兩句,兩人聊的雖只是工作、生活中的一些瑣事,但卻樂此不疲。
發(fā)送完短信后,肖致遠的眉頭頓時蹙了起來,愁容滿面。這幾天他一直想給尹瑤卿打個電話,有好幾次都將對方的號碼輸入進去了,最終還是摁下了取消鍵。
肖致遠想了想,快速的編輯了一條短信,然后毫不遲疑的摁下了發(fā)送鍵,他之所以這么做,就是擔心猶豫之下,又將短信取消掉。
一會功夫,只聽見嘟的一聲有短信進來了,肖致遠本以為是葉若曦的短信,誰知打開以后,卻是尹瑤卿發(fā)來的,他連忙查看起內(nèi)容來。
尹瑤卿在短信中寫道,小肖,我沒事,那事不怪你,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再見!
肖致遠將這封短信反復(fù)看了幾遍,他雖不能做到如尹瑤卿所說的這般過去的便讓他過去,但好在心里放松了許多,至少不用擔心尹部長追究他的責(zé)任。要知道不管怎么說,他都將人家給上了,這可不是小事。
“致遠,看什么呢,準備走了!”金榮華探出頭來,對肖致遠說道。
肖致遠很吃了一驚,連忙說道:“老板,沒什么,我正在學(xué)習(xí)您在組織部召開的會議上的講話稿呢,我這就去通知李師傅?”
“不用,你去開車,給,鑰匙!”金榮華邊說,邊將捷達車的鑰匙扔給了肖致遠。
肖致遠見狀,伸手接過車鑰匙,站起身來便下樓開車去了。
在這之前,金榮華便說過讓肖致遠周五和他一起要去市里拜訪新晉的市委副書記曹慶榮,早晨的時候,又特意又說了一次,肖致遠自然不敢怠慢。
駛出長恒城以后,肖致遠便把車速提了上來,捷達車如離弦的箭一般徑直向臨州市區(qū)駛?cè)ァ?br/>
就在這時,金榮華看似隨意的問道:“致遠,你認識路嗎?”
金榮華的話聽上去模棱兩可,他口中的路既可理解為去市區(qū)的路,又可理解為去市委金副書記的路。
思索了片刻后,肖致遠認為對方話里的意思應(yīng)該更趨向于后一種,于是試探著問道:“銀水苑嗎?”
金榮華聽到肖致遠的話后,眼睛一亮,不過隨即便被其掩飾過去了,低聲輕嗯了一聲。
臨州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領(lǐng)導(dǎo)都住在銀水苑別墅區(qū),由于金榮華提前打過招呼,肖致遠事先做了準備,提前向小車班的司機問清了去那兒的路。
肖致遠見老板不再開口了,便專心致志的駕起車來,他臉上雖沒有絲毫異常,心里卻充滿了疑惑。他覺到老板剛才那話似有試探之意,和周一初說這事時如出一轍,他有點搞不清楚老板的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臨近臨州市區(qū)時,金榮華撥出了一個電話,盡管通話的內(nèi)容很簡單,但肖致遠還是聽出他這個電話是打給市委副書記曹慶榮的,看來兩人事先便約好了。
銀水苑位于城南,臨江江畔,天然宜居之處,曹慶榮等市領(lǐng)導(dǎo)所住的別墅毗鄰江邊,和前面的住宅區(qū)是隔開的,可謂是得天獨厚之處。
肖致遠由于事先打聽清楚了銀水苑三號別墅的位置,駛進別墅區(qū)以后,絲毫沒有停頓,直接向前駛?cè)ァ?br/>
當捷達車穩(wěn)穩(wěn)的停在三號別墅后門口時,金榮華的嘴角露出一絲外人不易察覺的笑意,雖只一閃而過,但還是被坐在坐在駕駛座上的肖致遠通過后視鏡捕捉到了。
肖致遠見此情況,下意識的以為老板這是對他之前表現(xiàn)的肯定。至于將車停在前門還是后門,肖致遠事先并沒有請教老司機,那樣的話,容易暴露金榮華的行蹤。
一番琢磨以后,肖致遠覺得金榮華是私下拜訪,那么車停在后門似乎更為妥當一點。打定主意后,他便照此去做了,現(xiàn)在看來,效果還是挺不錯的。由此,肖致遠當即便暗下決心,以后一定要謀定而動,這樣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致遠,車后面有點東西,你把它搬下來。”金榮華沉聲對肖致遠說道。
肖致遠應(yīng)了一聲以后,便轉(zhuǎn)身向車后走去,金榮華則上前兩步摁響了門鈴。
開門的是金家的小保姆,看上去只有十八、九歲的樣子,怯生生的,和金家的保姆方綺相比,要遜色不少。
肖致遠捧著一只用膠帶紙封的嚴嚴實實的紙箱子,跟在金榮華后面進了曹家的門。
小保姆的年齡不大,但應(yīng)對這些事卻非常老練,進門以后,她意識到肖致遠跟在她后面走,然后讓其將手中的箱子放在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肖致遠剛把箱子放下,耳邊便傳來一個爽朗的聲音,“榮華到了,速度不慢呀!”
肖致遠抬起頭來,只見說話之人五十歲上下,挺著將軍肚,梳著大背頭,方臉大耳,看上去很有幾分官威。肖致遠知道這位便是新晉的市委副書記曹慶榮了,從他說話的口氣來看,和金榮華很是熟稔的。
就在肖致遠看見曹慶榮的同時,曹慶榮也看見了他,臉上微微露出幾分詫異之色。
金榮華看到這一幕后,心中一喜,開口說道:“書記,這是我的秘書小肖,給您帶了點土特產(chǎn),讓他幫著拿進來的。”
肖致遠聽到金榮華的介紹后,忙上前兩步,恭敬的說道:“曹書記好!”
“小伙子,長的很帥氣呀,不錯,留下了一起吃飯吧!”曹慶榮這話說的很是隨意,但卻給人一種上位者的氣勢,這是久居高位的人所特有的,模仿不來。
肖致遠聽到這話后,很是一愣,一下子不知該如何作答才好,他只是一個縣里的小秘書,怎么夠資格上市委副書記家的桌子呢?
“書記,我看就不麻煩了吧!”就在肖致遠不知該如何開口之際,金榮華幫他推擋掉了。
“沒事,一頓便飯而已,一會,成祥他們兩口子也要過來,年青人在一起有共同話題。”曹慶榮笑著說道。
金榮華聽到這話后,悄悄向肖致遠使了一個眼色,讓其答應(yīng)下來。
肖致遠見狀,連忙說道:“謝謝金書記!”
“呵呵,別客氣!”曹慶榮擺了擺手,然后對金榮華說道,“走,榮華,我們?nèi)俊!?br/>
金榮華聽后,連忙微微彎腰,向曹慶榮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后跟在對方身后,往書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