鞍陽縣,反貪局審訊室里面,許飛端坐在椅子上,眼光平視著眼前的五六個人。</br> “許飛,說說看,你是怎么挪用公款的。”</br> 一個國字臉,粗眉大眼,顯得很是有氣質的中年男人,坐在正中間,一臉嚴肅的盯著許飛,沉聲問著。</br> “挪用公款?那是子虛烏有的,我根本沒有做過,而且最主要的是,那筆錢根本沒進我的兜,總不能說我用公款干了什么吧?再說,趙委員趙雅,也批復了這件事,所以……”</br> 許飛侃侃而談,說起這些話來,義正辭嚴,顯得很是無懼,絲毫也不心虛。</br> 而且,更重要的是,這五六個人,他們看到許飛眼中似乎還有一分的委屈的樣子。</br> “許飛,不要轉移話題,我說了,讓你交代你挪用公款的事實,你說這么多沒用。”</br> “我說了,我沒有挪用公款,而且……”</br> 許飛說到這里,他還眨巴了下眼睛。</br> 見到許飛這副模樣,男人皺了下眉頭,然后他忽然一拍桌子。</br> “不要以為你抵賴就能逃得過去,事實俱在,而且我們也掌握了一定的證據,不怕你不交代。”</br> “有證據?行啊,那就拿出來讓我看看,不要光說不練。”</br> 許飛揚起了頭,神色有了一份的怒意,而且以他現在的這種表現,簡直就是一副理直氣壯,不怕任何的證據。</br> “這是你當時取款的憑證吧?以這些憑證來看,你的確是挪用了公款,這還有什么說的。”</br> “這份材料我知道,可是上面有趙委員的批復,而且如果你把趙委員找來,可以問問她,是否屬實。”</br> “哼!你以為我們沒有找過么?”</br> 中年男人揚起了頭,眼眸緊緊盯著許飛,而且示意左右的記錄人員,抓緊記錄他們之間的談話。</br> “哦?問過的結果呢?”</br> 許飛臉上不見絲毫波瀾,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br> “趙委員說了,這件事他并不知情。”</br> “是么?有筆錄么?亦或者說可以讓她來跟我當面對質。”</br> 許飛身子向后靠了靠,他才不相信,趙雅會那么說,并且這件事情,當初也是趙雅提出來的先拿一些錢給喬和宇的家人的。</br> 并且更重要的是,之前趙雅還讓姚煜去找了自己的叔叔幫忙,那么事情就很明顯了,對方不過是在誆騙自己而已。</br> 聽了許飛的話,中年男人眉頭皺的更深了,他覺得自己對許飛說的這些話,都好像是打在了棉花堆上。</br> “許飛同志,你是國家公務員,是要為人民服務的,你挪用公款,這本身已經是傷害到了老百姓的利益,現在你不積極的配合我們的工作,這可不成。”</br> 此刻一個身材矮小,但卻有些肥胖的男人,他坐在剛才發問的那個男人身邊,張嘴說了這么幾句話。</br> “我是公務員,我做的哪件事不是為老百姓好的?無論是惠民工程,還是說整個的通山鎮的一些事情,你可以去調查下,我……”</br> “別轉移話題,既然你說要當面對質,我們會把證據放在你的面前,不過目前你還不能離開。”</br> 說完了這話,國字臉的男人,一擺手,讓兩個法警把許飛帶回去消號。</br> 短暫的詢問,并沒有說什么實質性的問題,也沒問出來任何有價值的東西,這對于詢問的人來說,都有些惱火。</br> “老方,你說這個許飛,他到底有沒有挪用公款?”</br> 剛才那個矮胖子,右手托著下巴,瞇縫起了一雙小眼睛,看向國字臉的中年男人。</br> “不好說,這件事情不簡單,這個許飛看起來滿臉的正氣,只是……”</br> “怎么?”</br> 坐在他另外一邊的中年女人,這時候也轉過了頭來,看著身邊的領導追問了一句。</br> “這件事情我也覺得奇怪,若說許飛挪用公款的話,他挪用的實在太少,只是……報案的人是他們通山鎮的書記,這樣來說,事情還是仔細調查一下的好。”</br> “這個許飛,不說是現在通山鎮的風云人物,而且在整個的通山鎮的目前建設上,也是標兵。這樣一個人,按理說通山鎮應該保護才是,為什么要立刻打壓呢?”</br> 那個女人這時候,皺著眉頭,細細的品評著許飛這件事。</br> “小劉,你說的沒錯,我也在想這個問題,不過可能性有兩個,一個是許飛的確做的過分,另外一個……”</br> 老方說到了這里,搖搖頭,一臉的不肯相信的樣子。</br> 在檢察院工作的這么多年,反貪工作主持了也有六七年,對于他來說,這種事情他還是第一次遇到。</br> 挪用公款的他見到過,可是如許飛這般挪用的不多,且還說是沒有用在自己身上,?而且看證據本身,也的確是有趙雅的批復。</br> 那么,這件事真的能夠立案么?</br> 只是,這件事是縣里面督辦的,想來這起案子一定要一查到底的,那么也只能進一步追查下去了。</br> “老曹,看來你得跑一趟通山鎮了,去查看下,喬和宇的家屬是否真的接收到了鎮政府的這幾筆錢,如果真的接收到了,這件事還是有一定說法的,如果沒有的話……”</br> 老方說著,他的手指在那份來自于通山鎮的賬目上劃過,而他的手指在趙雅的簽字上轉了轉,最后卻是有劃了開來。</br> 那個矮胖子,眼光閃爍了下,他身上穿的是警服,他自然明白對方的話。那是說,如果趙雅也牽扯了進來,那么這件事情就愈發的復雜了。</br> 這個姓曹的,是縣里面刑偵大隊,二中隊的中隊長,人雖然看起來其貌不揚,可論起偵破能力,那絕對是把好手。m.</br> 此刻,他當然聽明白了老方的話,如果這件事弄大了,涉及的人多了,那么事情也就復雜了。</br> 但,即便再復雜,如果真的是許飛他們不對,那么這件事情也得一查到底。</br> 老曹離開了,出了審訊室,直接驅車趕奔了通山鎮,他要調查一下事情的原委。</br> 看著老曹離開,那個中年女人嘆口氣,站起了身子,也向外走去。</br> “小劉,如果讓你看,這件事情會向著那個方向發展?”</br> 在小劉將要走出去的時候,老方問了她一句。</br> “我覺得,許飛應該是清白的。”</br> 小劉停住了腳步,頭也沒回的說。</br> “理由呢?”</br> “直覺,我們常說,審案子,也要跟醫生學,望聞問切。那么他神色坦然,眉目凜然,不像壞人,所以我覺得他是清白的。”</br> 說完了這句話,她沒有繼續停留,而是直接向外走去。</br> 屋子里面的人都離開了,只留下了老方坐在審訊室當中,點燃了一根煙抽了起來,沉思著一些事情……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