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屈長江這個人,外交手段還是很厲害的。</br> 尤其是對那些他想巴結,卻又要保持距離的人。</br> 雖然說黃副局長,不過是財政局的一個副手,但他終究在縣財政局有著一席之地,并且更因為他屈大書記,想要進入縣里面,所以他必須要結交一些人,借助他們把圈子擴大。</br> 也正因此,他才會曲意逢迎這位黃副局長。</br> 今天晚上這頓飯,是在通山鎮最大的一家酒店,這家酒店名為“聚香齋”,整個通山鎮,恐怕沒有不知道這家飯店的。</br> 當晚出席的人,都是通山鎮比較出名的人。</br> 當然,屈長江沒有把通山鎮政府的那些人找來,他是領導,不需要過多的下屬陪同,況且他也不想讓其他人與黃副局長接觸過多。</br> 但,許飛卻是一個例外。</br> 屈長江定的時間是晚上六點半,許飛卻是帶著蔡桐,在六點四十五才姍姍來遲。</br> 進到包廂里面的時候,屈長江他們,已經喝了一杯酒了。</br> “許飛,怎么才來,今天你可也是主角之一。”</br> 屈長江表面上對許飛很熱情,而且語氣里面顯得跟許飛那是老上司與老下屬的階級感情,只是也只有他們兩個才心知肚明,兩個人到底是啥關系。</br> 屈長江會裝,許飛也不示弱,笑意盈盈的向前走了兩步,來到自己的位置上,先讓蔡桐坐了,而后這才站在那里,端起桌子上的杯子。</br> “各位,我有點兒小事耽擱了,這杯酒,我先干為敬。”</br> 許飛說著,一仰頭,一杯酒下了肚。</br> “許飛,自罰一杯怎么夠,至少要兩杯。”</br> 黃副局長見許飛酒量不錯,也有些看著心里不是滋味。</br> 要知道,混體制的,要不你是女人,你會脫,要不你就是酒量好,能陪好領導,這兩樣如果占全了,當然是可以風生水起。</br> 至于許飛,如今正在風頭正勁的時候,一旦有了機會,還不得爬的很快?</br> 這一點才是黃副局長心里怕的事兒,所以他這時候想要讓許飛出個丑。</br> 要說干一杯白酒,那是小事兒,可如果連干兩杯,基本上能夠做到的不是太多吧。</br> 當然,酒桌上什么樣能人都有,只是按照黃副局長的想法,許飛年紀不大,即便是能喝,也未必酒量真的那么大。</br> 只要他說一句不行,那至少氣勢上自己壓了他一頭,這也給將來自己可以取笑許飛,提供了很好的素材。</br> 然而,他沒料到的是,許飛竟然真的又倒了一杯,然后端起來,沖著他笑說:“黃副局長,是我的不好,我陪同這位縣里電視臺的蔡桐小姐,在我們通山鎮走了一圈,不想時間就耽擱了,這一杯我也自罰了。”</br> 許飛的這句話聽起來,好像是無意間說的。</br> 但說者無心,可聽者有意。</br> 許飛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立刻令在座所有人的眼光,一下子都落在了蔡桐的身上。</br> 黃副局長與屈長江,看向蔡桐,立刻就認出了她,心底沒來由的都泛起了一絲顧忌。</br> 縣里面的主持人,她來到通山鎮,而且直接去找的許飛,看樣子為的就是這次許飛的政績。</br> 那么一旦人家報道出去,政績都是許飛一個人的,將來他們要是再分一杯羹的話,別說體制里面,就算是外界的傳言,他們也會頂不住壓力的。</br> 想到這里,他們兩個互相對望了一眼,而后紛紛臉上露出了笑意,頻頻向著蔡桐點頭示意。</br> 這個時候,倒是沒有人注意許飛的了,反而是都觀望著蔡桐。</br> 許飛喝完了一杯酒,這才坐下,笑著掃視了一圈在座的人。</br> “蔡小姐,真沒想到,你能參加我們這次的聚會,這是我們請也請不到的。”</br> 這時候黃副局長端起了酒杯,他在縣里面可是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一般情況下是很少在公眾場合出現,更別說跟誰喝酒了。</br> 他最多是在縣長的一次宴會上,看到過蔡桐的身影,但是除此之外,還真是很少見到他出席這樣的宴席。</br> “我跟許飛是好朋友,這次來到通山鎮,一半為了工作,另外的一半則是來看看他。”</br> 蔡桐說的很婉轉,并沒有提及采訪許飛的事兒。</br> 但,即便她不說,旁人也是能夠想到的。</br> “蔡小姐,您來了通山鎮,咋也不跟我們說聲,也好讓我們一盡地主之誼。”</br> “呵呵,我這不是來叨擾了么。”</br> 蔡桐微笑了下,看向此刻說話的屈長江,一臉的笑意,看不出來絲毫其他的意思。</br> 只是,許飛坐在她身邊,他能夠清楚的感受到,此刻的蔡桐似乎很是厭惡這些人,不過因為自己的原因,卻坐在這里巧笑嫣然。</br> 這場聚會,因為有了蔡桐參加,氣氛變得有些怪異了起來。</br> 本來這次的聚會,是給黃副局長接風的,但是因為有了蔡桐這個女子之后,味道有些變了。</br> 一來是因為蔡桐的身份特殊,所以很多人說話的時候都很是有些忌諱,而且尤其是黃副局長,還有屈長江,他們的心里都有種非常不爽的滋味。</br> 但是,有些話還是不能不說,尤其是談到工作方面。</br> “小許啊!你的工作真的很不錯,而且我也聽屈書記說了,他部署的一些策略,你都執行的非常完美,這一點以后要繼續發揚。”</br> 黃副局長在喝了兩杯酒之后,開始針對這次的事情,發表起了自己的意見,而且一語雙關,表達著自己想要說的意思。</br> 聽了黃副局長的話,他知道,這分明就是讓自己承認,此次的政績,那是歸功于屈長江的領導有方,而他許飛也只不過是一個執行者而已。</br> “黃局,這件事辦起來還真難,其實最開始的時候,屈書記沒有覺得這件事如何行,而且他第一次跟我提惠民工程的時候,應該是我把他兒子給打了之后吧。”</br> 許飛這句話說的跟閑聊一樣,但一句話說完,整個場面瞬息之間就平靜了下來,甚至于有些人的呼吸都停頓了下來。</br> 而且,人們的眼光,幾乎是一起看向了屈長江,這位通山鎮書記。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