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喬和宇辦喪事的地方離開,我的心情一直不怎么好。</br> 無論喬和宇生前,他的為人如何,更不論他曾經對我做過什么。</br> 至少,他已經死了,對于一個死人,在許飛的想法中,死人最大,至親至近的人,莫過于父母、枕邊人、兒女。</br> 但,如今喬和宇死了,他的子女許飛沒有見到。</br> 而汪芳,這個喬和宇的枕邊人,她卻是一門心思的想要弄錢,絲毫不見有悲痛的樣子。</br> “呼……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不論是在世的人,還是死去的人,這種事情還真是隨處可見,而且令人心寒。”</br> 口中輕聲嘀咕了句,許飛加快了一些腳步,走出了眼前的這片樓宇群。</br> 呼吸著冬季清新的空氣,許飛終于舒緩了些許的心頭郁結。</br> 摸出電話,給姚煜打了過去。</br> “姚煜,我來縣里面了,在哪呢?”</br> “我去,我還以為你這小子死在通山鎮了呢,一點消息都沒有。”</br> “滾蛋,老子活的好著呢。”許飛笑罵了句,而后這才又說:“剛去看望一位過世的領導,心情不大好,不想回鎮子上了,咋樣?晚上哥倆喝點兒?”</br> “今晚?”</br> 姚煜猶豫了下,沉吟片刻這才說:“不是不行,不過今晚我這邊也有個聚會,要不這樣好了,你也過來。”</br> “得了吧,我可沒那心情,鬧哄哄的一堆人,如果你不方便,那就算了,我回通山吧。”</br> 許飛也知道,誰都有自己的一個圈子,不可能自己一來,人家就一定有時間。</br> 聽許飛這么說,姚煜又沉吟了,半晌才說:“行,那就俺倆,地方還是老地方,俺倆今晚不醉不歸。”</br> “哦?你沒事兒了?”</br> 許飛心底一陣溫暖,看來還得是好同學,在自己最需要排遣心中不快的時候,能夠來陪陪自己。</br> “行,那我可先去了,你也盡快來。”</br> 說完話,許飛掛斷了電話,直接趕奔了兩個人常去的飯店。</br> 姚煜比許飛晚到了半小時,他見許飛已經坐在座位上,手里端著酒杯,一口一口子的抿著。</br> “我去,你小子先喝上了,也不說等等哥們兒。”</br> 姚煜說著,已是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在了許飛對面。</br> “行了,都是自己人,隨意隨意。”</br> 許飛壞笑著說,而他手里的酒,卻是又少了半杯。</br> “靠,看你小子這樣,估計你丫的一定是又失戀了吧?”</br> “滾,老子還能總失戀么?”</br> 許飛說著,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br> “那你有什么事情,這么鬧心?”</br> 姚煜倒是有些奇怪了,他知道許飛的性格,一般的事情,是不會令他有這樣神色的。</br> “沒事兒,來,哥倆喝一杯,這年頭我算是看透了,很少有我們哥們這么真的感情的。”</br> 許飛說著,跟姚碰了碰杯子,一仰頭,又是一杯酒下了肚。</br> 要說許飛,他可不是一個那么容易把自己所有的感情,都暴露出來的人。</br> 上學的時候,或許也只有歐陽雪晴,可以令許飛暴露出自己許多的弱點,可除此之外,姚煜很少見許飛這么真情流露。</br> “我說你小子沒事兒,這是唱的哪一出?”</br> 姚煜陪許飛喝了一杯,然后放下酒杯,說了這么一句。</br> “這人啊……生老病死是常事,可如果睜不開眼,找錯了人,恐怕即便是個死,也是死不瞑目的。”</br> 許飛答非所問,說了這么一句姚煜摸不著頭腦的話。</br> 姚煜正要追問,忽然他的手機響了起來。</br> 摸出了手機,看看了一眼,姚煜不禁皺起了眉頭。</br> “姚煜,咋了?”</br> 許飛端著杯子,看著拿著手機,猶豫不決的姚煜問道。</br> 姚煜愣了愣,然后苦笑起來。</br> “不就是今天說的那事兒,那幫小子吃飽了,給我打電話,問我過不過去。”</br> “哦?吃完飯了,他們要干什么?”</br> 許飛有些不明白,姚煜的那些朋友想要干什么,自己可是正喝到興頭上呢。</br> “這個……我說阿飛,我要是說了,你可別說我不學好。”</br> 姚煜有些猶豫的想了想,可終于還是對許飛這么說道。</br> 許飛并沒有喝多,他當然聽得出來,姚煜此刻那種猶豫不決的態度。</br> “說吧,哥們兒之間,有什么不能說的。”</br> 許飛放下了酒杯,笑嘻嘻的看著姚煜。</br> 姚煜多少有些扭捏,憋了半天的勁兒,這才說:“最近我迷戀上了賭博,不過你可別擔心,我不是大賭,只是小小的玩幾把,跟他們玩麻將,有時候玩玩撲克,進出都不多。”</br> 聽了姚煜的話,許飛不由皺了下眉頭,他還真沒料到,姚煜這小子竟然會迷戀上了那種事情。</br> “你小子行啊!”</br> 許飛皺著眉頭,說了一句姚煜,只是雖然他這么說,但卻又無奈的搖了搖頭。</br> 要說姚煜,在學校的時候,也不見他又什么太多的愛好,抽煙喝酒,那算是吧,可是除此之外,這小子的愛好少的可憐了。</br> 摸出了一根煙,叼在嘴上,深深吸了一口。</br> “當哥們兒的沒法說你太深,反正你當消遣就好,可別陷的太深了。”</br> “不會不會,我可是很有分寸的,這一點你應該知道的。”</br> 姚煜尷尬的笑了笑,忽然湊近了許飛。</br> “我說阿飛,這小賭怡情,不如你跟我過去看看,不玩也可以看看,你說是不?”</br> “你不是要拉我下水吧?”</br> 許飛瞪著姚煜問。</br> “靠,老子是那樣的人么?”</br> “那可說不準,人家不是都說了么,兄弟就是用來出賣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