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制里面有著潛規則,一般情況下,是不會空降一把手下來的,即便是空降了,是否能夠得到掌控大權,這個也得看機遇,看空降者的能力。</br> 既然空降不多,那么一旦原來的一把手下臺,則立刻會有人頂上去,成為代理,進而晉升為了一把手。</br> 這個潛規則,不要說是在體制里面呆的時間久的人知道,即便是許飛這個,剛剛進入體制的菜鳥也是清楚的。</br> 此刻他聽到杜峰這么問他,沉吟了起來。</br> “如果按照表面利益來看,第一個受益的人,應該是屈長江,可這件事一出來,他也受到了不小的沖擊,所以我覺得,未必是他搗鬼,也未必是他上位。”</br> “那……又會是誰呢?”</br> 聽了許飛的分析,杜峰微微點頭,他當然也想過這件事,而且分析的絕對不比許飛差。</br> “這個不好說,我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不過這個人一定是很熟悉通山鎮的情況,而且還比較有號召力。”</br> 許飛分析的,跟杜峰分析的幾乎相同,但是他們都無法想到是誰出手做的這件事。</br> 通山鎮一共有四位副鎮長,一位鎮長,一位書記,如今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令人大有草木皆兵的感覺。</br> 可就在許飛與杜峰兩個人,一邊喝酒,一邊研究鎮政府事情的時候,身在鎮政府辦公大樓里面,屈長江也在不斷的來回踱步。</br> “混蛋,真是混蛋加三級,到底是哪個王八蛋擺了老子一道?”</br> “書記,我看這件事不簡單,暗中下手那個人,應該部署了很久了。”</br> “廢話,難道我會不知道?還有,你最近有沒有留意杜峰的舉動?”</br> “我看了,他今天去找許飛了。”</br> “找許飛?找那小子有個屁用?”</br> 屈長江皺了下眉頭,他不明白,如今都火燎眉毛了,杜峰去找許飛干啥。</br> “不清楚,后來他們倆一前一后的出去了,不知道去干啥去了?”</br> “哦?一起出去了?”</br> 聽說許飛兩個人出去了,屈長江的眉頭深鎖了起來,他覺得有些奇怪。</br> 因此來回走了兩步,忽然轉過了頭,對身邊跟自己已經有幾年的通訊員說:“行了,你去看看其他人有什么動靜沒有,一定要留意姓劉對方家伙,他的嫌疑也很大。”</br> “是,書記,我這就去。”</br> 通訊員小劉,聽屈長江這么說,立刻轉身,向著外面走去,他一邊走,一邊心里想著:“官場真是不好混啊!這種勾心斗角,令人不寒而栗,自己還是別太沾邊兒的好。”</br> 在屈長江心里鬧騰,讓人緊盯各人的時候,鞍陽縣政府方面,寬大的辦公室里面,一個表情嚴肅,威嚴至極的一個中年男人,緩緩吐出一口煙,然后瞇縫起了眼睛,看著窗外的陽光。</br> “譚莉,這件事從頭到尾你覺得可疑么?”</br> 被叫做譚莉的,是一個年紀在三十歲左右的女人,她這時候坐在男人對面,手里同樣夾著一根煙。</br> 又吸了一口煙之后,吐出煙霧之后,她這才輕輕張開了小嘴,說道:“我的羅大縣長,您老的頭腦可是比我清晰的多,為什么非要問我的意見呢?”</br> “不都說,女人的第六感很準么?如果丈夫出軌了,第一時間就會有感覺,所以我要看看,你的第六感準不準。”</br> “這么說來,羅縣長不是在征求我的意見,只是在測試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嘍?”</br> “哈哈,也不能這么說,有時候第一感覺是最準的。”</br> 譚莉笑了下,把手里的煙蒂掐滅在了煙灰缸里,然后向后靠了靠,這才說:“事情很清楚沒有了,通山鎮那邊,出了一個很厲害的人,一切的事情都是他布局出來的。”</br> “你是說,包括著火在內?”</br> “這個我不敢說,但至少起火是一切事情的導火索。”</br> “也就是說,檢舉通山鎮隱匿不報的那個人,慫恿了一些死者家屬,對去檢查的副縣長動了刀子,然后再擴大化這件事?”</br> “難道,你不覺得這件事,有這種可能么?”</br> “這個可能性不小,不過到底是誰搞出來這么多名堂哦?”</br> “這個不好說,而且我是紀委書記,這些事情,還得你們大領導去探討研究了,我這種跑腿的小角色,只能搖旗吶喊了。”</br> “呵呵,譚莉啊!你可別這么說,要是沒有你這鐵娘子,我有些事情也是擺不平的。”</br> “這么說……你讓我來,是想讓我下去幫你跑腿了?”</br> “別說的那么難聽嘛!我是放權給你,讓你馬上去通山鎮一趟,審查通山鎮的鎮長、副鎮長,以及書記。”</br> 聽了羅縣長的話,譚莉皺了下細長的眉毛,又摸出了一根煙,點燃了,叼住在嘴里。</br> “去倒是可以,不過……趙雅那丫頭怎么辦?也要一起查?”</br> “她么……不必了吧?以她的身份,根本用不著這些伎倆的,所以她,你可以讓她暫代鎮長兼書記的職務,等事情查清楚再說其他的吧。”</br> 聽羅縣長這么說,譚莉拿起桌子上,她那個看起來很是嶄新的手包,笑著轉身。</br> “行,反正一切都聽你的,這下子這小妮子的責任可就大了,不知道她看到我之后的那副生氣樣子會是啥樣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