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地方不比城里,即便是政府單位,下班時間也比城里晚上一些。</br> 許飛走上三樓的時候,幾個科室里面都亮起了燈,里面有不少農民圍著辦事員在不斷的說著什么。</br> 許飛找到掛著“辦公室”牌子的屋子,敲了敲門。</br> “進來。”屋子里面傳來了一個細聲細氣的女人的聲音。</br> 許飛推開門,走了進去。</br> 辦公室里面坐了三四個人,坐在右側靠墻的位置上,一個年紀在三十歲右右的女人,這時候抻著脖子看向門口。</br> 其他人,這時候正在收拾東西,看架勢是準備下班了</br> “您好,我剛考過的公務員,來報到的。”</br> 許飛一邊說,一邊走了過去,把自己報考公務員,通過考核,并且又縣財政局下放的通知書遞給了那個女人。</br> “那啥,我不是管這事兒的,你找李主任。”</br> 女人上下打量著許飛,手指頭卻是輕輕指了下,坐在窗戶邊上,一副昏昏欲睡,但卻麻利的收拾東西,要下班的中年人說道。</br> 許飛點點頭,表示了謝意,這才走到李主任身邊,輕聲說:“李主任,您好,我是……”</br> “行啦,我都聽到了,報道也不早點來,這都要下班了。”</br> 李主任皺著眉頭,嘴里雖然這樣說,可手卻依舊接過了文件。</br> “不好意思,我坐車是坐的下午那班車,耽誤了點……”</br> “小張,最近有通知,說有新人來么?”</br> 不理睬許飛的回答,李主任卻是轉頭,看向坐在距離門不遠處的一個年近五旬的男人。</br> “沒有……不過聽說縣里面派下來了一批技術員,這倒是有的。”</br> 被叫做小張的老男人,一臉皺紋,手掌看起來很是粗糙,這時候他端著一個大茶缸子,喝了口水,慢條斯理的說著。</br> 李主任不過三十多歲,而那個“小張”卻似乎已經五十多了,卻被叫做“小張”,許飛不由打了個寒顫,這都是啥稱呼啊?</br> “我是考的縣財政局,然后被下放來鎮子的財政所的……”</br> “技術員,那可是好事,明兒個跟郭副鎮長說說。”</br> 李主任根本就沒聽許飛再說啥,用手里許飛的文件,不斷的扇著風。</br> “咳咳,李主任……”</br> 許飛想要再解釋一下,可卻不想,李主任轉頭看了他一眼,然后齜牙笑了笑,然后站了起來。</br> “走,我給你安排宿舍先住下,這大老遠的來的,總也不能讓你沒地方住不是?”</br> 聽李主任這么一說,許飛倒也想起來,自己的確還沒有落腳的地方。</br> “謝謝李主任,不過我想說我……”</br> 再次開口要解釋,李主任卻是已經一手拿起了自己的包,一手拉著許飛,直接就出了辦公室的門。</br> 許飛這個無語就別說了,這都哪跟哪啊?自己可是財政局下放的人,可人家硬說自己是啥技術員,這還真是讓他哭笑不得了。</br> “這邊是鎮政府辦公的地方,隔著這道墻,就是俺們鎮政府的宿舍,雖然房間小了點,但住著還行。”</br> 李主任嘴里絮絮叨叨的說著,根本不給許飛絲毫解釋自己身份的機會。</br> 來到鎮政府東面院墻外,那是一幢有七層高的職工宿舍。</br> 宿舍建的時間應該很長了,灰色的樓體在已經落山的暮色下,顯得更為破舊了。</br> 這里應該算是通山鎮最高的建筑了,李主任帶著許飛走上了二樓。</br> “我們鎮子里面的工作人員,大部分都是本鎮的,所以住在這里的不多,你就先在這里湊合湊合吧。”</br> 打開了一扇門,跟許飛進到屋子之后,李主任依舊絮絮叨叨,似乎對這里也不算滿意。</br> “很不錯了,我就在這里住了,其實我是想說……”</br> 許飛第三次張嘴,想要解釋一下自己的身份,可李主任卻是轉過了頭,用很是贊許的眼光看著許飛。</br> “年輕人,很不錯嘛,能吃苦,這才是我們黨的好干部。”</br> 許飛無語了,自己不管啥時候想解釋,必然都被對方擋回來,這可咋整。</br> “行了,你就在這休息一夜,明天早上,就去鎮政府找我,我帶你去見副鎮長,這里可是缺技術員缺的很,你們這樣有學問的技術人員來了,老百姓可就……”</br> 李主任絮絮叨叨的說著,?已經是走到了屋子外面,然后又囑咐了許飛幾句,之后就轉身離開了。</br> 看著李主任離開的背影,許飛惡寒了一陣子之后,不禁悲嘆起自己的命運了。</br> 看來,也只能明天一早,再找機會解釋自己的身份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