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睜開眼來,一雙眼睛布滿紅血絲,卻在黑暗中灼灼的,閃著光,唇角噙著淡淡的笑,昏暗的光線里如湖面上浮光粼粼,“我來看看你要嫁給誰啊,你挑男人的眼光一向堪憂?!?br/>
“你……”這個人還真是,到了現在還自視過高!
他微皺了眉,一副殫精竭慮的樣子,“這事兒我真是到死都牽掛著……不看著你嫁個好人我沒辦法去閻王那報道……”
他分明還是虛弱的,偏要撐著講那么多話,她看著,那些聲討他的氣勢漸漸下去了,到底只剩下心疼,眉目間也柔和起來,“那你到底想怎樣?”
他仍是皺著眉,思索了一會兒,“我思來想去,還是只有我自己娶了你我才放心……”
她終是噗嗤一笑,他也跟著笑出聲來,低低的,聲音有些嘶啞,卻像有人用羽毛撩撥著她的心尖一樣,讓人心癢得不行。
她終究還是撲身下去了,只不過在他臉上用力親了一下,親完仍不罷休,在他唇上、眼睛、額頭,胡亂親了個夠償。
他眉目漸漸舒展開來,低啞著提醒她,“別鬧,我身上現在臟得很。”
不說還罷了,一說她愈加不想收住,捧著他的手,不斷用唇在手心手背上烙唇印,末了,又親到他臉上去。
他全身無力,由她鬧騰著,說不出來的好笑,只覺像是坐在云頭上,太陽煦煦暖暖的照著,和風緩緩,玉蘭花香味兒攢涌。
被她這么親著摸著,倒是很俱撫慰效果,昏昏沉沉的,泡在蜜罐子里似的,懶懶的要再睡去,偏偏的,他的手機響了。
這個手機他倒是一直帶在身上的,在沙漠里也沒丟,只是早沒了電,獲救以后,也不知誰給他沖著電放在床頭柜
。
他身上懶得起不來,阮流箏伸長脖子一看,備注名是老四。
“時謙打來的呢!”她取下手機給他看,接了,放在他耳邊。
“喂?!彼硢〉囊宦暋?br/>
寧時謙在那邊聽見他的聲音,也是大喜,“我試著打一打,還真打通了!老二,你真是命大!不瞞你說,大伯一家是準備去給你辦喪事的!你這都能回來!”一高興,說話便沒了分寸,橫豎現在已經安全了,男人之間嘛,也不忌諱這些,平時死不死的,也常掛在嘴上。
病房里安靜,寧時謙一時興奮聲音有點兒大,寧至謙懶懶的模樣,還沒來得及回答,一旁聽見了的阮流箏不樂意了,沖著手機里就抗議,“時謙!你這么說話我可就不愛聽了!”
寧時謙在那邊連連道歉,“啊?對不起啊二嫂!是我嘴賤了!你回來抽我!怎么抽都行!對不起對不起……”
寧至謙聽著,唇角微微翹了翹,“老四,我現在可是有人護著的人了,你再欺負我試試?!甭曇羧允撬粏〉模瑓s透著一股子掩飾不住的得意。
寧時謙在那邊喊冤啊,他欺負老二?從來只有老二削他的,他什么時候能欺負他了?這有人護著的人就是賤賤的,愛撒嬌!言語間酸了起來,“哎喲,老二你再惡心點試試,我以為惡心這詞兒到老大那里就打止了,你可是長江后浪推前浪,要趕超老大的節奏??!”
寧至謙心情好得很,始終眉眼舒展的樣子,示意阮流箏掛電話,“別理他?!?br/>
寧時謙一聽,叫得更大聲了,“哎,有了媳婦不要兄弟?下回別求我辦事啊……”
阮流箏聽他的話,笑著對那邊的人說,“時謙,咱們回北京再好好嘮啊,再見了!”
說完,還真把電話給掛了。
他的手機上是有新郵件提醒的,來件地址是她,還有她發的一串微信信息他都沒看的,看著“乖乖寶寶”那幾個字眼,她眼皮跳了跳,自己都覺得惡心了,偷偷看了他一眼,想著趁他沒發現趕緊給刪掉,可是,這偷偷的一眼卻讓他發現了可以之處。
“怎么了?”他極是困倦的,勉力抬了抬眼皮。
“沒,沒什么……”她愈加想要加快動作。
他見她在他手機上折騰,更是起了疑心,雖然人倦著,手倒是很快,她又沒防備,被他伸手就把手機奪了去。
“哎!”她失聲叫道,“你還我!”于是去他手里搶。
只是那樣“觸目驚心”地滿屏,他一眼就看了個全,任她把手機又給搶回去了,眉眼間皆是笑意,“再想刪掉也遲了?!?br/>
“你真是……”她無話可說,“怎么偷看人家的悄悄話?”
“好?!彼眯那榈仨樦脑?,“悄悄話兒悄悄說給我聽,悄悄叫一聲試試?!?br/>
“……”打死她吧,讓她真的當著面叫他乖乖寶貝?
她忸怩的樣子倒是更增幾分風情,他此刻有心無力,卻也忍不住心神激蕩,愈加想逗她,“叫一聲兒,你不是說了只要我回來你叫多少聲都行嗎?這么快就反悔了?”
她湊到他面前,一聲聲兒地叫著,“寧老師,寧學長,至謙……”
“不要這個,沒有特色
!”他臉色耷拉的,表示不滿。
“那叫乖乖寶寶才沒特色呢,叫誰都能這么叫!寧學長和寧老師對我來說只有你一人!”她抱著他的手臂,央求的眼神看著他,讓她這樣叫真的挺為難……
他臉色頓時不好看了,“對你來說,還有誰是乖乖寶寶?”
“……”一時口誤而已,竟被他逮住了,話說他到底是不是在沙漠里餓了幾天才被救出來的人啊?腦袋能這么清醒?她腦筋轉了一轉,“那個……有啊,寧想不是嗎?”
恰好這時寧想又來敲門了。
原本門就是掩著的,里面說什么外面的人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寧想也聽見了爸爸媽媽的話,更何況還提到自己名字,怎么不敏感?
得到媽媽允許進來后,笑嘻嘻地問,“媽媽,想想是什么呀?”
阮流箏覺得這是救星來了,忙不迭地把寧想拉進懷里,親他的小臉,“想想是媽媽的乖乖和寶寶??!”
寧想一聽,笑得眼睛都瞇了,開心得不行。
可是,某位當爹的人卻臭著一張臉,別扭得不要不要的了。
寧想是關心爸爸的,自從這次再見爸爸,還沒和爸爸說上話呢,一直牽掛著,所以才再一次進來的。
當下便用肉呼呼的小胖手抱著爸爸的手,輕輕給他呼著輸液的那只手,“爸爸,疼不疼?”
兒子這么貼心,他心里也很是熨帖,不好意思再吃兒子的醋,生死之間走了一遭,再見兒子心中也是感慨萬千,更有一番疼惜,“爸爸不疼?!?br/>
寧想便笑了,笑起來的時候小胖臉上好些小肉坑,讓人忍不住就想捏,“可是爸爸說話是不是難受呢?”他也聽出來寧至謙嗓音的嘶啞。
寧至謙情不自禁捏著他軟乎乎的小臉,“還好,不難受,不過,爸爸想跟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兒?爸爸您說?!睂幭胱钕矚g爸爸和他商量事兒了,只有長成大人了才能和爸爸商量事情呢。
寧至謙若有所思的樣子,“兒子,媽媽的乖乖、乖寶、寶貝、寶寶,這幾個稱呼里,你只能選一個?!?br/>
“為什么呀?”寧想不太愿意呢,他全要!
寧至謙的眼神看起來十分公正嚴明,“因為……以后還有弟弟妹妹啊,要給弟弟妹妹留著。”
寧想掰著小胖指頭算了一下,皺著小眉頭,“那給弟弟一個,再給妹妹一個,還剩一個呢……”
饒是寧至謙老臉皮夠厚,也不好意思對兒子說剩下的那個歸他,當即擺起了父親架子,不容商議,“我說只能一個就只能一個!你選吧,讓你先選!”
這語氣,分明是讓你先選你還占便宜了的樣子……
寧想一向聽爸爸的話,雖然不愿意,可還是得選,思來想去,掙扎了半天,“那……那我選寶貝吧。”
他委委屈屈的,覺得舍不得其它幾個稱呼,看著阮流箏。
阮流箏抱著他,很不以為然,“別理你爸,全是你,乖乖寶寶乖寶寶貝全是你。”
可是寧想還是會憂心啊,他不是自私的小朋友,他要給弟弟妹妹留的,“還是要分給弟弟妹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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