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甩開喬楚生就往外走。喬楚生知道她是聞到了剛才婉瑩留在他身上的香水味，拍拍自己額頭，立即追著江慕白出去。
    一出舞廳，江慕白就后悔了，外套還在座位上，這會兒上海晚上還有些許涼意，她搓了搓手臂往家走去。希望周立新能發現她不見了，帶著她的外套快點找過來。
    “去哪啊”喬楚生在身后喊了一聲，江慕白沒搭理他。
    一件帶著體溫的西服外套突然披到身上，因為貪戀上面的溫暖，江慕白內心掙扎了一番，終究沒有脫下來。
    “沒意思，回去了。”
    “怎么吃醋了？你對我有意思”喬楚生這會兒脫了外套，雙手插在褲兜里，面對江慕白倒著走在路上。他想看看她臉上是什么表情。
    “去你的吧！我只是聽說法租界有舞女被殺，出來看看情況。”她對喬楚生翻了個白眼，顧左右而言他。
    “用你擔心這些今天巡捕房全體出動，已經在周邊布防了。不然你以為我怎么會在百樂門。”喬楚生見江慕白面上沒表現出什么，繼而轉到她身邊，小聲說著巡捕房的公事。
    “你說話離我遠點。”江慕白搓了搓泛紅的耳朵，剛才喬楚生說話的氣音吹得她耳朵好癢。
    “這事我能大聲說嗎？”喬楚生低頭就看見她左邊整只都變紅了的耳朵，忍不住舔了舔齒尖。
    好想咬一口。
    “那你還不回去”
    “沒事，我先送你回家。”
    “不用了。”
    喬楚生突然停下腳步，時間仿佛停留在了那一秒，似曾相識的回答，眼前仿佛還能看到那個身影，回頭看著自己，說“不用了”。
    他不知道為什么會突然想起童麗。
    可江慕白并沒有給他繼續思考的時間。
    “哎呦我去！”
    面前的白色身影突然趔趄了一下，喬楚生及時出手把人攬住。江慕白扶著他的手臂單腳站著，另一只腳還在嘗試著能否轉動腳腕。
    “你行不行啊？”喬楚生看著江慕白齜牙咧嘴的樣子，當機立斷把人打橫抱了起來。
    “喬楚生！”江慕白低呼一聲，連忙摟著喬楚生的脖子。“你干嘛呀”
    “去看醫生。”喬楚生無奈的閉了閉眼。
    “不用了吧，穿高跟鞋崴腳很正常的，去看醫生有點丟臉啊。”
    “閉嘴，再廢話把你扔黃浦江里。”他兇巴巴的看了江慕白一眼，顛了顛手里過于輕巧的體重。
    “你怎么這么瘦”
    “啊可能小時候吃不飽，就一直長不胖吧。”
    “你不是說家里有買賣嗎？怎么還吃不飽。”
    “就是……沒吃飽啊，我飯量大。”
    “嗯，難怪你上次吃了三塊牛排。”
    “你是真摳門啊，你對三土不是挺大方的嗎？”
    話題似乎又回到了原點。
    喬楚生把江慕白帶去了一家專治跌打損傷的老藥鋪，看那破舊的門板就知道鋪子開了有些年頭了。江慕白想，喬楚生的出身，怕是以前經常來光顧的呢。
    “啥寧啊”門后響起一道蒼老的聲音。
    “阿嗲，是我，你再不開門我手要斷了！”喬楚生這話說的有歧義，門后的人怕不是真要以為他手快斷了，立即卸下兩張門板，一張頗為蒼老的臉探出來。秦爺爺見喬楚生抱著個女娃，又是哪里是手要斷了的樣子。
    “臭小子！沒心沒肺的小赤佬，這么晚還要來嚇我老頭子。”老頭罵罵咧咧的退回了屋里。
    喬楚生抱著江慕白跟進去，把江慕白放在椅子坐好，故意甩著手去老頭跟前。“我一路抱她過來，可不是手要斷了嗎。”
    “一個女娃娃能有多重，你以前扛大包的勁兒都到哪去了。”老頭穿好外套，揮手趕了趕喬楚生。
    “阿嗲，腳崴了，幫忙看看。”喬楚生半抱半拖著把老頭帶到江慕白面前。
    “阿……阿嗲。”江慕白不太會說上海方言，學著喬楚生叫了一聲。
    “嘖嘖，小姑娘高跟鞋穿著蠻洋氣的，就是扭了腳要吃苦頭。”老頭低頭看了看江慕白的腳，背著手往里屋走，“愣著干嘛，抱進來。”他還不忘瞪了喬楚生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