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吧。不過你嚇唬嚇唬他就好了,我爸爸不是壞人,他就是和媽媽吵架的時候看起來比較兇。”王淑君抽噎著說。
“嗯嗯,喬叔叔知道了,他就嚇唬嚇唬你爸爸。”江慕白從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一塊手絹,一看還是上午喬楚生在百樂門后臺給她的,她把小女孩的眼淚鼻涕擦干凈,隨手塞進喬楚生褲兜里。
“你這……”喬楚生略嫌棄的抬起手,又拿江慕白沒辦法。
“略……”江慕白朝他做了一個鬼臉,惹得王淑君破涕為笑。
接到孩子后三人立即趕往巡捕房,路上江慕白一會兒在想等下怎么和王淑君講她媽媽已經被害的事情,一會兒又想撿到的那包碎玻璃會不會和案情有關,她摟著睡著的王淑君靠在后座上,車子晃悠悠的也把她晃睡著了。
這已經是第二次江慕白帶著一個孩子做他的車了。喬楚生想,江慕白這個人和孩子真是有緣,她好像很喜歡孩子,對付起來也很有一套,不管是金玉蘭會所被囚禁的孩子,還是下午遇到的大壯他們,又或者是王淑君,她總是打心底里想幫助孩子們。繼而他又想到自己小的時候,如果能有這樣一個人,會不會被她影響改變一生。
車在巡捕房外停好,阿斗想來開車門,喬楚生及時對他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自己輕輕下車走到門口。
“再讓她們睡一會兒。”該面對的總要面對,既然逃不掉,就讓她們現(xiàn)在先安穩(wěn)睡一覺吧。
“探長,法租界那三起案子的材料已經拿回來了,驗尸結果也已經出來了,都在你桌上。”阿斗和喬楚生一起往巡捕房里走,“下午拿回來的東西還在檢驗,出報告可能還要一些時間。”
“嗯,王有為呢?”一回到巡捕房,喬楚生又變成了那個沉穩(wěn)的喬探長。
“他果然一聽說你們去接他女兒,就老實待著沒走。已經派了手下去查他的檔案。”
“行……”喬楚生聽完點點頭,見阿斗一路跟著他進來,突然停下腳步,“你跟過來干嘛去,外面守著,等她們醒了領進來。”
“我……是。”大冤種阿斗只能又返回到大門口。
江慕白在車里大約又睡了十分鐘就醒了,她摸摸睡眼惺忪的小女孩,對她說:“小君,走吧,你媽媽在等你呢。等下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別怕,從今天開始你要學會就算是只有自己一個人,也要堅強的活下去。”她其實根本沒想好要怎么和王淑君說這件事,這話的如果對一個成年人來說,或許就是一個預防針,在大人一聽就會知道肯定是出什么事,但是王淑君還太小,她不會理解江慕白話里的意思,該受的傷害江慕白不能幫她減輕分毫。
曾幾何時,她自己一個人也面對過這些,王淑君還有她陪著,自己那時候卻要獨自面對好多人的冷漠和譏諷。
“姐姐,我不懂你在說什么。”王淑君懵懂的看著江慕白。
“沒關系,你以后會明白的。對了,再考考你,你媽媽右手食指和我們有什么不一樣嗎?”江慕白在自己手上比劃了一下。
“沒有啊,媽媽的手可漂亮了呢。”女孩肯定的回答道。
……
王淑君見到王有為的時候,那個看起來十分老實的男人竟然不是第一時間迎上去,而是突然把目光轉到了別處,直到王淑君走到他身邊叫了他一聲“爸爸”,他才驚醒一般把孩子抱過去哭了起來。
江慕白冷眼看著王有為的表現(xiàn),直到跟在他們身后去驗尸房認尸的時候,聽著房里王淑君凄厲的哭喊聲,江慕白才沒忍住轉過身去。
她捂著嘴蹲在地上無聲的哭了起來。
有誰又能比她更加懂得這種失去至親的痛苦呢
有,此時此地,真有一個人能和江慕白一樣感同身受。
“起來吧,別一會兒腳又麻了。”一塊干凈的手絹被塞進江慕白手中,她抬頭,隔著淚眼朦朧,看到喬楚生那雙眼睛里盛滿憐惜。
“有在這哭的功夫,不如跟我去看看資料,幫那小姑娘盡快找到殺她媽媽的兇手。”喬楚生拉著江慕白站起身,一路牽著她往自己辦公室走去。
他的手掌寬厚有力,掌心的溫暖透過手腕的布料傳遞到她身上,就像他這個人一樣。不管是以前聽路垚說起還是自己和他相處的時候,他總能在不經意間,用他的行動溫暖人心。
“哭的丑死了。”
好吧,雖然這人老是對著自己嘴欠。
江慕白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