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如松所不知得是，其實這都在郭淡的預(yù)計之中。
    他之所以生產(chǎn)這批鳥銃，不計成本生產(chǎn)，他就是想看看這中間的差價是多少。
    雖然多了很多，但他心里還是有準(zhǔn)備的。
    他從來就沒有考慮過怎么賺朝廷的錢，就明朝廷那窮困潦倒的樣子，也真引不起他的興趣。
    其實就連一直熱衷敲詐戶部的萬歷如今可都有些不太感興趣了。
    太難了！
    郭淡基本上是在幫朝廷賺錢，唯一賺了朝廷一點點錢的，還就是遼東軍備的訂單，但別說他，就連秦莊都不太想做這一筆買賣，利潤低，麻煩事多。
    當(dāng)然，軍備訂單的基礎(chǔ)，還是給予了紡織作坊極大的穩(wěn)定。
    再接不到買賣，還是有這個墊底的。
    當(dāng)然，郭淡壓根也不想為朝廷生產(chǎn)火器，他的BOSS是萬歷，他只為萬歷生產(chǎn)火器。
    這個火器生產(chǎn)作坊是為海外計劃準(zhǔn)備的，對于萬歷而言，他也不敢輕易將這么大的生產(chǎn)火器的作坊，放在海邊上，那可真是太危險，而且這樣做，也是將武器和海盜分開，便與掌控。
    順便幫衛(wèi)輝府生產(chǎn)一些，而且這個也是應(yīng)對突發(fā)危機，如果真的有敵人入侵，可以馬上轉(zhuǎn)過來為國內(nèi)生產(chǎn)。
    就整個大戰(zhàn)略算下來，還是非常值得的。
    “唉...錢啊！錢啊！可真是一兩銀子頂上一個將軍啊。”
    在送郭淡出軍營的途中，李如松不禁自嘲地笑道。
    雖然郭淡承諾會給衛(wèi)輝府配備大量的火器，但是令李如松郁悶得，明明就能夠生產(chǎn)出更好的武器，但士兵就是無法擁有，這令他覺得非常悲哀。
    郭淡笑道：“李總兵無須妄自菲薄，自古以來，武器都只是次要原因，人才是決定勝負得關(guān)鍵。”
    李如松哼道：“你又沒有打過仗，知道甚么。”說著，他又向郭淡問道：“郭淡，你恁地會賺錢，你有沒有辦法，讓這武器變得廉價。”
    郭淡呵呵道：“如果打仗是能夠掙錢的話，那武器自然就變得廉價。”
    “用打仗來掙錢？”
    李如松想了想，突然道：“蒙古人打咱們就是掙錢的，他們可以搶許多東西，可咱們?nèi)ゴ蛩麄儯菦]啥可搶得，肯定是賠錢，如今想來還真是不公平啊！”
    “我也只是隨便說說而已。”郭淡笑了笑，道：“最好還是別打仗。好了，李總兵不用送，在下告辭了。”
    李如松一怔，忙道：“行吧。你可記得跟陛下說啊。”
    郭淡點點頭，因為到底怎么生產(chǎn)，還得萬歷親自做主，畢竟這是要花錢得。拱手一禮，“告辭。”
    便轉(zhuǎn)身離去。
    其實他這回來，就是來問問李如松對于這鳥銃滿意與否，至于生產(chǎn)過程，生產(chǎn)技術(shù)，他都沒有怎么問，他又不是這方面的專業(yè)人士，他要管的就是生產(chǎn)成本，生產(chǎn)數(shù)量，以及這鳥銃的作用。
    他跟李如松、趙士禎也不需要過多的交談。
    只要李如松告訴他滿意，趙士禎告訴他們沒問題，那就行了。
    他也沒有必要跟李如松、趙士禎講什么成本問題，畢竟他們又不是采購，他們也不是生產(chǎn)者。
    他主要是要跟大峽谷的股東們會談。
    李如松抬目一看，突然發(fā)現(xiàn)郭淡的馬車旁站著一個五十歲的男人，正是趙士禎身邊的幕僚，沈惟敬。
    “在下沈惟敬見過郭校尉。”
    沈惟敬見郭淡來了，立刻拱手一禮，眼中閃爍著激動之色。
    “沈先生好！”
    郭淡拱手回得一禮，雖然徐渭說了，此人游手好閑，不務(wù)正業(yè)，坑蒙拐騙，但其實他對這種人也并不反感，指了下馬車，道：“我們邊走邊說吧。”
    “請。”
    二人上得馬車，緩緩向城內(nèi)駛?cè)ァ?br/>     “先生為何會來到這衛(wèi)輝府？”郭淡笑問道。
    沈惟敬忙道：“我是隨趙主事一塊來的。”
    郭淡道：“來幫趙主事制造武器得？我聽說先生好像對此并不感興趣。”
    沈惟敬當(dāng)即聽出弦外之音，為什么郭淡會知道他對制造武器不感興趣，顯然是調(diào)查過他，立刻道：“不瞞郭校尉，其實在下此番來衛(wèi)輝府，主要是希望能夠投奔郭校尉。”
    和聰明人談話，總是令人感到這么無趣。郭淡笑道：“我只是一個商人，跟著趙主事顯然會更有前途啊！”
    沈惟敬道：“正如郭校尉方才所言，在下對制造武器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但是在下也是商人出身，這些年走遍大江南北，曾還隨父去過朝鮮、日本等地做買賣。在那邊，在下認識不少人，我可以幫助郭校尉將貨物賣往那邊。”
    “是嗎？”
    郭淡道：“可是我朝只有月港可以出海。”
    沈惟敬立刻道：“正是因為如此，這里面才大有利潤可圖，我們可以通過朝鮮將貨物販賣至日本。”
    郭淡道：“但是據(jù)我所知，日本只是一個島國，沒有什么錢。”
    沈惟敬忙道：“郭校尉若這般想，那可真是錯了，那日本雖是一個島國，但上面還是有許多有錢人的，而且，日本商人經(jīng)常將我大明的綢緞販賣給弗朗機商人。當(dāng)初我朝禁海，立刻就出現(xiàn)大量的倭寇，其中一個原因就是因為日本無法從我朝買到綢緞。”
    光憑這一番話，就算沒有徐渭的推薦，郭淡也會招攬他。
    “你認為文長先生嗎？”郭淡突然問道。
    沈惟敬稍稍一愣，旋即道：“你說得可是徐文長？”
    郭淡點點頭。
    “在下曾與他在胡總督的帳下共事過。”沈惟敬回答道。
    郭淡道：“是他向我舉薦了你。”
    “是他？”
    沈惟敬顯得有些驚訝。
    郭淡問道：“你沒有想到嗎？”
    沈惟敬搖搖頭，道：“這...這在下委實沒有想到。”
    徐渭個性怪癖，他怎么可能跟沈惟敬非常親近，沈惟敬當(dāng)然也沒有想到徐渭會舉薦他。
    郭淡道：“這沒有關(guān)系，如今我這里有一樁大買賣，我已經(jīng)求得文長先生相助，但是他希望你能夠過去幫他，不知你是否愿意？”
    話音剛落，沈惟敬便激動道：“在下愿意。”
    需求徐文長出手得買賣，那肯定一樁大買賣啊！
    這還需要猶豫嗎？
    “好的。”
    郭淡掏出一張錢票遞給沈惟敬，“你拿著這張錢票去錢莊支一千兩，就當(dāng)你是的盤纏，然后去開封府找文長先生。”
    一千兩的盤纏？
    我對盤纏是不是有些誤解？
    沈惟敬顫顫巍巍地接過那張錢票來。
    郭淡笑道：“相比起這一樁買賣，這不算什么，將來你會有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
    沈惟敬緩緩抬起頭來，看著郭淡。
    他哭了！
    他終于找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港灣。
    郭淡倒是沒有如電視劇里面演得那般，對沈惟敬進行各種測試，他甚至都沒有怎么去交代，就直接讓他去找徐渭。
    這是因為他信任徐渭，既然徐渭要這個人，那他自有辦法控制住這人。
    回到城內(nèi)，沈惟敬便下得馬車，而郭淡則是馬不停蹄的趕往大峽谷總部。
    “抱歉，我來晚了。”
    入得會議室時，只見里面坐著二十余人，這些人就是當(dāng)初衛(wèi)輝府的鐵器商人，如今也是大峽谷的股東們。
    他們見得郭淡走了進來，立刻站起身。
    “我也是剛剛到的。”
    “郭校尉事務(wù)繁忙，我們等一等也無所謂。”
    ......
    “遲到總是不對得，我盡量確保不會再有下次。”
    郭淡徑直來到中間的正座上坐下，伸手道：“各位請坐吧。”
    以秦大龍、周劍為首的股東們這才紛紛坐下。
    其實秦大龍才是大峽谷的總裁，但是郭淡來了，他可不敢坐在那里。如今衛(wèi)輝府真的沒有哪個商人敢跟郭淡叫板，就連那些晉商都服服帖帖，動不動就砸一百萬兩出來，這個完全都已經(jīng)超出他們的幻想。
    “在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看過我們最近的賬目，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前具體賺了多少錢，但是從契稅來看，如今的鐵器契約是之前的三倍，我想利潤至少也有兩倍多吧。”
    郭淡目光一掃，笑道。
    “郭校尉真不愧是商界奇才，光從契稅就能夠算出來。”
    秦大龍狠狠一記馬屁拍上。
    其實從他們的態(tài)度來看，就可見一斑，如果不賺錢，他們能夠給郭淡好臉色看嗎？
    “原因你們知道嗎？”
    郭淡問道。
    周劍道：“其實我們的生產(chǎn)的鐵器主要還是賣給衛(wèi)輝、開封、彰德、懷慶四府，而這是因為我們這四個州府，幾乎沒有了佃農(nóng)，都是地主古雇人種地，這就導(dǎo)致地主需要生產(chǎn)農(nóng)具，他們更遠購買我們的生產(chǎn)的農(nóng)具。”
    “還有那些大作坊，他們需要的鐵質(zhì)工具都是從我們這里購買。”
    ......
    這大峽谷可真是趕上一個好時機，這一波關(guān)稅事件，導(dǎo)致衛(wèi)輝府的生產(chǎn)規(guī)模進一步擴大，同時刺激到開封、彰德、懷慶三府的經(jīng)濟發(fā)展，以前他們的鐵器作坊僅供衛(wèi)輝府，而如今他們供四府的需求。
    這利潤開始往上翻。
    郭淡問道：“這做買賣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我們可不能滿足于現(xiàn)狀，今年他們剛剛制備新得農(nóng)具和工具，至少明年他們不會在需要，我們可不能等著他們將農(nóng)具用壞，我們必須要更加努力，爭取到更多的市場，不知你們對下一步有何打算？”
    大家不禁面面相覷。
    秦大龍道：“就我們中原地區(qū)而言，可是沒有第二個衛(wèi)輝府，那些地方可能不會花更多的錢來買農(nóng)具，那些小作坊就更加不會了。”
    其它州府，都是小農(nóng)經(jīng)濟，自給自足，還有許多佃農(nóng)，他們可買不起大峽谷生產(chǎn)的農(nóng)具，即便有，也是非常少的。
    可不想衛(wèi)輝府，農(nóng)業(yè)這么吃香，那些大地主都是買最好的農(nóng)具，而且是成批的購買。
    作坊就更加不用說了。
    郭淡又問道：“難道他們不需要嗎？”
    周劍回答道：“那倒不是，只不過他們肯定會選擇自個來做，雖然沒有咱們做的好，但是也湊活著能用。”
    “這就是問題所在。”
    郭淡道：“我們生產(chǎn)的，人家也能夠生產(chǎn)，再加上運輸成本，人家為什么要買咱們的。如果我們想要走出河南道，我們必須要做出一些他們無法做出得工具來。就好像我們生產(chǎn)的鳥銃，據(jù)我所知，那就是我大明最好的鳥銃。”
    周劍立刻道：“說起這鳥銃，咱們的成本......。”
    郭淡打斷了他的話，“我當(dāng)初承諾過，不管成本多高，我都會給予一成純利潤。”
    周劍忙道：“我并非這意思，再多也就是五百條，這點錢算不得什么，但是這么高的成本價，朝廷未必會找我們生產(chǎn)。”
    “可不見得，這世上沒有做不成的買賣，就看你會不會動腦經(jīng)。”
    郭淡一笑，朝著身邊的顧常道：“掛上去吧。”
    “是。”
    顧常從皮包里面拿出一張圖來，掛在墻上。
    秦大龍他們紛紛起身，往布上一瞅，異口同聲道：“這不是......！”
    “是的，這就是鳥銃所有的部件。”
    郭淡站起身來，來到畫布旁邊，道：“一支鳥銃的成本，是四兩五錢，你們都不用懷疑，朝廷是肯定不會花這么多錢的，但若只是光打造一根鐵管只需要二兩，是不是一下就便宜了一半多。
    而工藝需求最高得也就是鐵管，朝廷生產(chǎn)的鳥銃比起來，主要也就是差在這上面，如果我們只生產(chǎn)鐵管，朝廷是不是有可能動心？”
    大家不由得眼中一亮，似乎明白了什么。
    郭淡道：“當(dāng)然，生產(chǎn)火器，朝廷會有著諸多考慮，如果價錢不合適，咱們就不做，我這只是打個比方，我希望你們知道，我們不見得要生產(chǎn)一個完整的工具，我們可以只生產(chǎn)零部件，尤其是那些非常精細的零部件，如此算來，我們的生產(chǎn)成本就會降低不少，因為我們可以集中人力生產(chǎn)一種零部件，而不需要多開幾條生產(chǎn)線，雖然總價格可能不會變，但是我們商品的價格會看上去很便宜，那么我們就可以爭取到更多的市場。
    不但如此，我們還可以制定非常標(biāo)準(zhǔn)的尺寸，這樣也能夠方便買家。如果只是零部件壞了，直接買一個換上就行，如此買家也可以減輕使用成本，而對于我們而言，一旦尺寸被我們控制，那么他們就必須買我們生產(chǎn)才能夠?qū)Φ蒙稀！?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