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會,溫佴跟葉妤一塊站在后排。
葉妤問她:“你作業做完了嗎?”
溫佴點了點頭,她的作業是在星期天晚自習做的。
遲疑了兩秒,她主動開口:“你寫了嗎?”
葉妤就等著她這句話,燦然一笑,“我還沒寫呢,等會借我抄一下唄?!?br/>
溫佴點點頭,“好?!?br/>
她心中新奇,心知葉妤和陳晟他們不太一樣。他們明明一塊玩,卻是有區別的。
陳晟從不寫作業,和他同桌這一周以來,溫佴就沒見過他寫作業。甚至連筆都沒有,老師要求小測,陳晟竟直接把卷子挪她面前,懶洋洋地說:“幫我寫個名字?!?br/>
然后就睡下了。
他毫不在意空白試卷上的零分,仿佛赫然寫在試卷上的大名不是他一樣。
早會結束,烏泱泱一片人群一齊散開,人擠人的操場,溫佴不知被誰撞了一下。
她吃痛地皺眉,往后退了半步,肩膀被強有力的手掌按住。
她撞在陳晟的懷中。
陳晟“嘶”了一聲,有些躁:“長沒長眼?”
溫佴愣了半秒,才反應過來陳晟說的不是她。
——是范琳琳。
范琳琳傲慢太久,受不了委屈,昨天敗了下風,怎么想都不舒服,非要膈應溫佴一下。
范琳琳一臉驚愕,沒想到會造成這樣的局面,硬著頭皮說:“人太多了,沒看見?!?br/>
陳晟:“嘴長來當擺設么,不會道歉?”
溫佴心跳漏拍,她聽見范琳琳哆嗦了身子,垂下眸順受道:“……對不起?!?br/>
溫佴沒有說話。她知道范琳琳是故意的,不愿接受她的道歉,但也不想為難她。
“我們走吧?!彼龑χ谝慌钥春脩虻娜~妤說。
葉妤揚了揚眉,心忖好學生就是善良,要是她得給范琳琳幾個腦瓜子,狂什么狂。
“行。”她飛快地應了,又輕輕瞥了范琳琳一眼,語重心長道:“長得丑沒關系,自信一點,別低著頭到時候撞著了人都不知道?!?br/>
溫佴沒忍住,揚了揚唇。葉妤懟人的本事不小,范琳琳氣紅了眼,卻也不敢說她半分。
溫佴到了班級才吞吐地和陳晟道了謝,陳晟撐著頭,聞言肆無忌憚地樂了:“我還以為你要做白眼狼呢。”
溫佴:“……”
“沒有。”她輕聲辯解,“當時人太多了?!?br/>
“哦?是嗎?!标愱傻?,“你拉著葉妤走時可快了?!?br/>
溫佴啞了瞬,想起自己前幾天買的陳皮糖放在書包里還沒吃。
陳皮糖是上周五買的,應該沒那么快壞吧?
她想了兩分鐘,問陳晟:“你吃糖嗎?”
“什么糖?”
“陳皮糖?!睖刭σ矝]打算瞞著他,“我上周五買的,你吃么?”
陳晟:“……”
他低低地笑:“我還是第一次見人道謝用吃剩的糖果?!?br/>
溫佴糾正:“不是吃剩,是舍不得吃。”
溫佴不喜歡吃酸,但又格外喜歡陳皮糖。
很多地方已經沒有賣陳皮糖了,天知道她在小賣部看到僅剩一包的陳皮糖時,那種幸運感油然而生。
結果陳晟還嫌棄。
溫佴悶地道:“不要算了?!?br/>
她留著自己吃。
“吃啊?!痹捯魟偮洌愱蓱袘械亟由希巴赖谝淮嗡臀叶Y物,得收?!?br/>
一顆陳皮糖怎么能算禮物?溫佴看著書包里余下的三顆陳皮糖,糾結了很久。
算了,她一副壯烈犧牲的表情拿出一顆陳皮糖,心想一顆就夠了,留著兩顆她自己吃。
手心朝上敞開,她笑吟吟地說:“同桌,送你的禮物?!?br/>
陳晟看她那副模樣,心有點兒癢。
溫佴準備把糖放在他的課桌上,手被陳晟捉住,后者一愣,眼睜睜看著陳晟從她手心里拿走陳皮糖。
手心癢癢的,道不清的情緒在她心中萌芽。
“陳晟!”反應過來,溫佴有些羞惱,“你又欺負我?!?br/>
這句話說的軟綿綿的,沒什么殺傷力,陳晟撕開了糖果,含在嘴里,酸的蹙了下眉,還強裝面子:“糖挺甜?!?br/>
溫佴倏地笑了,陳皮糖怎么會甜呢?它本質上就是酸的。
葉妤趕在交作業的那一刻把數學作業補完,掐著時間交作業。
她順道幫溫佴交了,作業交給余琦,再由余琦轉交數學老師。
第二堂課數學課,意外發生了。
數學老師知曉班上來了個新同學,名字叫溫佴,課上她也叫過溫佴回答問題,小姑娘看起來挺聰明伶俐,也乖巧。沒想到居然連作業都不交。
她臉色頗差,但還是隱忍著叫溫佴起來,當著全班面堂而皇之地問她:“溫佴,你作業呢?”
溫佴愣了下,手足無措地說:“老師,我交了呀。”
聲音很輕,平息了數學老師的怒火,她語氣好了點:“我沒看見你的作業。”
溫佴下意識看了眼余琦,正巧余琦也在看她,二人雙目相對,余琦先躲閃了目光。
這時候,葉妤舉起了手。
她懶洋洋地伸長手,故意讓所有人把注意力轉向她。數學老師對這一圈的混混學生都頭疼的緊,便道:“葉妤,你有什么事等會再說。”
“老師——”葉妤懶散地開口,“我就得現在說,不然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吞了溫佴的作業呢?!?br/>
數學老師怔了下,疑惑道:“這事跟你有什么關系?”
葉妤依舊是坐著,很平靜地把矛頭轉向了余琦:“今早是我幫溫佴交的作業,親自給的余大學習委員,這會兒溫佴作業沒了,要么是我的錯,要么是余琦的錯?!?br/>
數學老師眼皮一跳,“站起來說話?!?br/>
葉妤聳了下肩,搭著的二郎腿放下,站起身道:“今早可是很多人看到我把溫佴和我的作業一塊給了余琦呢。”
數學老師:“溫佴作業怎么在你那?”
葉妤無所謂道:“我抄她作業唄?!?br/>
數學老師被氣的一噎,這年頭抄作業還這么理直氣壯的,也就只有那幾個人了。
數學老師復雜地看向余琦,余琦當學習委員也有段時間了,管理的還不錯,除了陳晟那幾個頭鐵戶,基本上都有交作業。
而且每天定點把作業送到辦公室來,理應來說,她更偏向于余琦??煽礈刭δ菢泳筒幌袷菚胁唤蛔鳂I惡習的孩子。
“余琦?!睌祵W老師說,“你站起來?!?br/>
余琦抖了抖身子,乖順地站起,“老師,我不知道……”
“只要有交作業的,我都拿給你了?!?br/>
葉妤挑眉,直問老師:“我的作業交了么?”
數學老師看了眼沒交作業的名單,沒有葉妤的名字。既然葉妤的作業都在,溫佴又怎么會沒有?
她心中了然,想著等下課再來解決這些事,別鬧了笑話,便讓所有人坐下。
結果葉妤像是自己受了委屈,坐下時若有若無地說:“也不知道是哪個白蓮花把別人作業給拿走了,害人精可是要遭天譴的。”
數學老師瞥了她一眼,最終還是沒說什么。
溫佴坐下后,一臉惆悵地趴在桌子上。她大概能明白是誰在背后搗鬼。
余琦按理說是不會害自己的,不然之前也不會提醒她不要忤逆范琳琳。
看來就是范琳琳了,溫佴心想,范琳琳肯定是早上受了憋屈,所以故意給她擺了一道。
下課后,數學老師把三個人都叫了出去,陳晟也跟著起身。
數學老師看了他一眼,“你跟來干什么?”
陳晟說的坦然:“我同桌受欺負了,我不得為她出口氣啊?!?br/>
數學老師:“……”
這都什么跟什么,這群小孩怎么回事兒。
她不想和班里混混少年吵架,頭疼地說:“這件事和你沒關系,回你座位去。”
“怎么沒關系?”陳晟說,“我可是目睹全程的人。”
數學老師別無他法,只能讓他跟著。
四個人跟著老師一塊去了辦公室,期間有其他班級的人和陳晟打招呼,問他去干嘛,陳晟揚聲道:
“去懲惡揚善。”
余琦不由得抖腿,她要是知道會扯出這么多事,一定不會干這種事。
到了辦公室,數學老師把書放下,坐在了椅子上,仰頭看他們:“怎么回事,說說吧?!?br/>
余琦先一步開口:“老師,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她現在只能把責任甩開,不管甩到誰身上,責任都不該在她的身上。她不能讓自己的名聲受損。
“溫佴,你說?!睌祵W老師看向溫佴,冷靜道。
溫佴愣了愣,復雜地看了余琦一眼:“我要說的話葉妤同學在課堂上已經幫我說完了?!?br/>
“老師。”葉妤蠻橫地說,“你問溫佴倒不如來問我,她把作業給我后就沒再管過,現在她作業沒了,這不是打我的臉么。”
葉妤說完,不管不顧地給了余琦一個白眼,“要不是今早是我交的溫佴作業,指不定現在被罵的人就是溫佴,裝什么白蓮花呢?!?br/>
“葉妤!”數學老師低聲訓斥,“學生沒個學生樣,好好說話!”
葉妤閉口了。
她還懶得說呢,說了又有什么用,老師不都偏向好學生。
這時候,陳晟說話了,他音調很淡:“嚴老師,這事你問來問去也沒結果,還不如讓余琦好好回憶一下她拿著作業去了哪,是不是丟哪了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