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星期五和中年男吵架，夏野陷入了沉思中。
    在氏族觀念根深蒂固的現(xiàn)在，如果不是同姓，即便幸運(yùn)的加入一個部落，也是最底層的存在，一輩子不可能往上爬。
    甚至是，哪怕是相同的姓氏，但不是同一個宗族，也不行，想想中華五千年，哪怕到了現(xiàn)代，宗族觀念都沒有斷絕。
    夏令月的父親為什么被干掉，功高震主是一方面，另一個便是大家擔(dān)心他這一支‘夏姓’會開枝散葉，擠占其他高層的資源。
    這些流民在好日子和活著之間，自然會選擇后者。
    之前夏危來攻，他們沒有離開，不是不想，是敵人來的太快，他們根本沒反應(yīng)過來。
    說白了，就是這些流民認(rèn)為，朝歌給他們的好處，還不夠他們和部落共存亡。
    “要不是朝歌，你們就是一無是處的流民，住骯臟的窩棚，連妻兒養(yǎng)活不了。”
    星期五要?dú)馑懒耍@些部落人真是連野人都不如，至少野人還知道吃人家一口飽飯，要以死相報(bào)。
    “有這種想法的人多嗎？”
    夏野打斷了星期五。
    中年男沉默。
    “照實(shí)說！”
    夏野眉頭微皺，掃過了這些人，別看他們跪著，但是一點(diǎn)敬畏和感激的神情都沒有，反倒是害怕。
    “有！”
    中年男豁出去了：“還有很多，只是他們不敢離開，擔(dān)心你收拾他們，不過我相信大酋長的仁慈，不會和我們這些賤民計(jì)較。”
    “呵呵。”
    星期五冷笑，主人善良，果然被這些人覺得好欺負(fù)了，沒關(guān)系，這些臟活，自己可以干。
    “去把珈朵喊來！”
    夏野擺了擺手，并沒有讓中年人一行起來，于是他們忐忑不安。
    不多時，珈朵趕來。
    “你親自去發(fā)布通告，告訴朝歌的子民們，夏太丁親率三萬大軍來攻，朝歌正值生死存亡之際，我，大酋長夏野無能，無法保護(hù)大家，但是也不想放棄親手建立的部落，所以準(zhǔn)許大家離開，自然謀生路。”
    夏野的聲音，冷硬的可怕。
    “大酋長。”
    珈朵神色一驚。
    “去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夏野表情頹然。
    “大酋長！”
    有幾個子民看到夏野這幅樣子，想起了他對待大家，卻是不錯，于是于心不忍。
    “不要再說了，我想靜一靜！”
    星期五抿著嘴角，一雙銳利的眼神，滿是殺氣，這讓中年人一行不敢再待，深怕夏野改了主意，于是叩拜后，連忙離開。
    大廳內(nèi)的氣氛，壓抑的讓人窒息，十分鐘后，夏野開口了。
    “去把鬼爺喊來！”
    星期五精神一振。
    現(xiàn)在的朝歌，已經(jīng)很大了，從議政大廳出來，要走二十多分鐘，才能抵達(dá)城門。
    最近這段時間，戰(zhàn)爭的陰霾，一直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上，其實(shí)大家也都在考慮這件事。
    百十來人要離開，結(jié)果被抓，平民早就在偷偷關(guān)注了。
    “叛徒！”
    “白眼狼，你們怎么不去死？”
    “滾吧，你們不配做朝歌人！”
    有一些早就等在外面的平民，看到這些人，立刻咒罵詛咒了起來。
    “我也沒辦法呀，我要是一個人，肯定陪著朝歌，死戰(zhàn)到底，可我還有家人，我的命又不是我自己的。”
    中年人哭訴。
    這一句話，讓不少人沉默了。
    因?yàn)橛戌於渑阃@一行人并沒有被刁難，順利出城。
    嘎吱！嘎吱！
    看著城門緩緩的關(guān)上，百十來人，神色難明，有幾個更是露出了后悔的表情，不管如何，這半年來，的確是他們這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
    吃得飽，穿得暖，每天早上起來，不用擔(dān)心沒工作，家人要餓肚子，在以前，流民們最怕生病，其次是找不到活計(jì)，因?yàn)榧依餂]有存糧，可是現(xiàn)在，每個月還有一次休假。
    “或許這是個錯誤的決定？”
    有人開口。
    “不離開，就會死，朝歌再強(qiáng)，也不可能擋住夏氏大軍的兵鋒。”
    中年人嘆氣：“你以為我想離開嗎？我也是沒辦法呀，大家都是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的，知道它的可怕。”
    “是呀，朝歌贏不了的。”
    這也是大多數(shù)人的想法。
    “還好這段時間攢了不少錢，還是去衛(wèi)氏的流民區(qū)住一段時間吧，要是朝歌贏了，咱們還回來，要是輸了，就再想其他的辦法。”
    “朝歌恐怕不會再要咱們了。”
    “不會的，朝歌缺人，夏野又心軟，到時候咱們哭的凄慘些，夏野會收留咱們的。”
    每個人的心情都不好，但是摸上包袱的時候，又感到安心，因?yàn)檫@半年來，大家都攢下了一份積蓄，這要是在以前，根本不敢奢望。
    “至少再次回到流民區(qū)，大家也不用和那些底層的家伙擠在一起了，可以租賃一塊地皮，蓋一建小房子。”
    這些人思考著接下來的生活，踏上了歸途。
    珈朵的工作效率很高，半個小時后，就貼出了通告，并且安排人隨時講解，等到晚上的時候，這件事就徹底發(fā)酵了。
    來食堂中吃飯的人，全都在討論是不是要離開朝歌。
    人其實(shí)很現(xiàn)實(shí)的，誓與朝歌共存亡的人，終究是少數(shù)，大多數(shù)人走或不走，考慮的是值與不值。
    幾乎所有當(dāng)上了小官，又不菲積蓄和前途的人，都選擇了留下來，而且還鼓動其他人留下來。
    平民們，則是搖擺不定，以他們的智慧，還無法衡量其中的利弊。
    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懶人的，那些來到了朝歌，依舊過得不太好的人，在看到夏野允許離開，沒了后顧之憂后，立刻收拾行囊，準(zhǔn)備跑路了。
    第二天，只有十幾人離開，第三天，到達(dá)了一百人，而第四天是一個高峰，那些觀望的人終于做出了決定，紛紛逃離朝歌。
    城防官數(shù)過了，一共有三百多人離開。
    等到第五天，這個數(shù)字開始回落，只有幾十人離開，這些人，是最小心謹(jǐn)慎的，他們擔(dān)心夏野會動手，所以一直在等。
    兵工廠，熱氣彌漫，夏野拿著一支蒸汽步槍，擺了一個瞄準(zhǔn)的姿勢。
    “我試過了，受限于材料和工匠技藝的熟練度，它們的殺傷力不如龍人擁有的那些。”
    墨蕪蘅介紹：“有效射程三百米，再遠(yuǎn)一些，就隨緣了。”
    “很棒！”
    夏野很滿意。
    “大酋長！”
    珈朵來了，夏野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統(tǒng)計(jì)出來了，一共離開了五百二十二人。”
    朝歌現(xiàn)在也是一個上萬人的大部落了，五百多人，屁都不算，可是這個數(shù)字，卻讓夏野覺得格外的刺耳。
    “看來我還是得不到人心呀。”
    夏野感慨。
    “是他們要的太多了。”
    珈朵安慰：“至少野人們，就沒有一個離開的，都準(zhǔn)備為朝歌死戰(zhàn)呢。”
    “不要郁悶了，趨吉避兇，是人類的天性，更何況人家又不和你同姓，憑什么為了你的基業(yè)獻(xiàn)身？”
    墨蕪蘅覺得很正常。
    “呵呵，也對，是我奢求太多了。”
    夏野搖頭失笑。
    “大酋長，不用太悲觀，至少還有幾千部落人留了下來，而且還有不少是以前的俘虜，只要打贏了這一場，他們就會成為朝歌的基石。”
    鬼爺別看是一只山鬼，但是看待問題，比一些人類還要透徹。
    有那些兩面三刀的人，朝歌的統(tǒng)治反而不穩(wěn)，現(xiàn)在，大家擰成了一股繩，會爆發(fā)出無法想象的戰(zhàn)斗力。
    “鬼爺，按照計(jì)劃行動吧！”
    夏野把步槍丟給了阿布：“阿布，找十個神射手，做教練，去挑人，盡快訓(xùn)練出一支槍兵團(tuán)。”
    朝歌深處荒域，雖然有夏野開辟出的通往衛(wèi)氏的商道，但是要徒步走過去，需要半個多月的時間。
    荒域中，猛獸橫行，毒蟲毒草遍布，流民想要安全，就只能順著商道走，這就方便了鬼爺追趕。
    午后，日光正烈。
    “累不累？要不要我給你揉一揉？”
    中年男調(diào)笑著，摸上一個小媳婦的腿，她的丈夫，昨天的時候，被一條毒蛇咬到，不治身亡了。
    “不累！”
    小媳婦躲了一下，她的雙眼紅腫，已經(jīng)哭了一天多了，沒了老公，自己以后的日子可怎么過？
    “我和小李是好兄弟，放心，我會照顧你的。”
    中年男朝著四周看了一圈，越發(fā)的覺得離開朝歌，是一個正確的決定，因?yàn)橹俺鲱^和夏野對話，又聚攏了這些人，所以無形中，他已經(jīng)是這個團(tuán)隊(duì)的老大了。
    “哪怕是流民區(qū)，也是分勢力的，想要在流民區(qū)活下去，搶到好的工作，不被人欺負(fù)，就要抱團(tuán)，你們不跟著我，怎么活？”
    中年男的心頭，浮現(xiàn)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尤其是落在小媳婦那張梨花帶雨的臉上，他就更激動了。
    “不急，不急，有的是時間。”
    中年男告誡自己，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只要有了這百十來口人，自己的勢力，就會越聚越大，到時候錢財(cái)，女人，什么沒有？
    “所以說，腦子是好東西呢，我不僅不用陪朝歌滅亡，還能組建一支勢力，簡直天才。”
    想到這點(diǎn)，中年男再看小媳婦，就皺起了眉頭，這種女人，怎么配得上自己？他不由的想到了珈朵，想到了夏令月，甚至是只有一面之緣的鹿靈犀，那種極品女人，才是一個男人該獲得的戰(zhàn)利品。
    “那個夏野，真是好艷福呀！”
    中年男嫉妒了，摸著小媳婦小腿的手指，下意識的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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