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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還牙

    御書房內(nèi)。
    明衣錦袍的天子,神色冷厲。
    那精巧的眉眼間,戾氣涌動,如風雨欲來。
    喜連心里清楚的很。
    忽然撞見這傻子,皇上心情自然不會好到哪去。
    方才自己見了秀秀也是大發(fā)雷霆,斥責其竟這般沒腦子,皇上眼看著下朝,還將這傻子領(lǐng)到這里來,若是撞了面兒,惹的龍顏大怒,可如何是好。
    誰料天意弄人,還偏偏給自己說中了。
    秀秀立在一邊,雖面色發(fā)青,倒算沉靜。
    喜連心里有些發(fā)怵,眼見著元荊端坐龍椅內(nèi),動也不動。
    目光落在那卷未翻完的文書,雕像一樣,沒一絲人氣兒。
    喜連抹了抹頭上冷汗,雖說元荊還是王爺?shù)臅r候自個兒就跟在他身邊,可有些時候,喜連還是無法摸透這位天子的脾氣。
    長舒口氣,喜連緩緩跪在地上,叩了個響頭,“皇上,奴才有罪。”
    秀秀見狀,趕忙也跟著跪下去,以首貼地,畢恭畢敬。
    周遭的宮人一見這皇上最寵的喜公公都跪在的地上討?zhàn)垼瑹o形中也是一寒。
    一時間,御書房寂靜無聲,空氣里盡是驚懼暗涌。
    元荊沒聽見一般,眼簾微垂,盯著案前的碧璽出神。
    面色卻莫名其妙的有些緩和。
    約莫一盞茶的時辰,喜連膝蓋酸疼。
    卻還是跪的紋絲不動,只等著皇上開口責罰,亦或者直徑出門,留自個兒在這里,跪到皇上息怒為止。
    元荊起初確實是惱羞成怒的,可這么一會,又忽然有了另外的主意。
    想自己早先習慣了躲著他,以至于自己已經(jīng)忘了如今這何晏已不是當初的何晏。
    眼下,可是要由著自個兒的性子來。
    能以牙還牙,倒也不錯。
    元荊眼睫微抬,回了神,“起來罷。”
    喜連聽皇上音色平緩,心中一動,很是意外,“奴才犯了錯,不敢起來。”
    元荊聲音淡漠,“你也知道。”
    喜連又磕了個頭,“奴才知錯。”
    骨節(jié)分明的細長手指自虛空里抬了抬,元荊眼中戾氣收斂,神色寧定如水,
    “都出去。”
    周遭的宮人一聽,趕忙躬身福身,謙卑的退了下去。
    喜連僵了片刻,也自地上起來,跟在秀秀后頭想著出去,卻給元荊叫住,
    “你留下。”
    喜連轉(zhuǎn)了身,音色謙卑,“是,皇上。”
    待人散的干凈,這偌大的御書房就只剩了元荊和喜連兩個人。
    有風自罅隙吹進,幕帳輕起,給這死氣沉沉的殿內(nèi)激起一絲漣漪。
    元荊音色冷清,“將那人帶進翎羽殿。”
    喜連微撐了眼眶,還以為自個兒聽岔了。
    翎羽殿是御書房后的宮殿,不留宿后宮的時候,皇上一般是在那里批折子就寢。眼下居然要 把這傻子弄到那種地方,實在是有些不合祖制。
    元荊繼續(xù)道:“將他洗干凈了。”
    喜連聽了,猛然抬頭,張著嘴愣在原地。
    不敢確定心中所想,便張口輕聲問了一句,“皇上?”
    元荊回了頭,對上他的眼睛,
    “侍寢。”
    自古帝王喜好男風的也不是沒有,且這大平開國以來,就有個圣禎帝,也就是元荊的七哥。當初圣楨登基當皇帝的時候,元荊還在娘胎里,圣禎常年寵幸的宮外美人,就是個男人。
    喜連重重的吸一口氣,憋在胸腹里,“…奴才這就去辦。”
    推了門,冷風拂面,喜連的眉頭緊蹙,灰頭土臉。
    秀秀見喜連面皮難看,暗自思咐那傻子果然是個掃把星,連喜連這樣辦事妥當?shù)娜硕疾荒苊獗黄錉窟B,自己日后要更小心些才是。
    喜連全然忘了教訓秀秀這檔子事,直徑的走到回廊前頭,眼望著那身高八尺的精壯男子,
    面色復雜。
    想皇上那嬌生慣養(yǎng)的身子,可怎么駕馭的了這頭牛。
    但又不能違抗圣旨,只得訥訥開口,
    “你跟咱家來。”
    淮淮知道皇上在里頭,便有些不舍,“這里挺好。”
    喜連冷哼一聲,“在這里豈有你商量的余地,來人——”
    御書房外的侍衛(wèi)見狀上前。
    淮淮額角的傷還未痊愈,血色尚新,見兩個侍衛(wèi)虎視眈眈的瞪著自己,也是給嚇的脖子一縮,
    “我跟公公走便是嘛…”
    喜連只回眸瞟一眼傍邊站著的秀秀,“咱家待會再收拾你。”
    秀秀聞言,登時躬身彎腰,“公公饒我。”
    喜連看也不看他一眼,便那帶著淮淮朝翎羽殿而去。
    翎羽殿,描龍繡鳳,雍容華貴。
    許多羅衣宮人低頭靜靜的站著,聽兩人進來的動靜,也木偶一樣,頭也不抬。
    喜連將淮淮交給下人伺候著沐浴,便轉(zhuǎn)了身去忙自個兒的事情。
    宮中事物煩雜,凡事都需喜連親力親為,且皇上也是離不了身,喜連這一去,就是大半日不見人影。
    直到日暮西沉,喜連這才想起淮淮來,
    淮淮收拾妥當,生生的在翎羽宮呆了一整日。
    待見著喜連,早已是迫不及待。
    “公公,你可來了,我還想著你別忘了這事。”
    喜連見淮淮身上一件暗紫長袍,露出少許鎖骨線條,較平日順眼許多,倒也滿意。
    “急什么,這不是過來了。”
    語音剛落,喜連吩咐身側(cè)宮女,“掌燈焚香。”
    淮淮盯著那點燈的宮女,“公公,莫非我以后就住這兒。“
    喜連道:“竟想好事,這是皇上寢宮,豈是你能久居的地方。”
    淮淮忽然大喜,“這是皇上睡覺的地方?那他待會定會過來罷?”
    喜連念著早晨皇上交代自己的事,便輕輕嗓子,低聲道:“能承圣恩,乃是你三生修來的福分。”
    淮淮盯著喜連,“啥?”
    喜連頓了頓,繼續(xù)道:“你倒也不比太過緊張,只需放寬心態(tài),以靜制動…”
    淮淮道:“皇上要干什么?”
    喜連看了淮淮一會,哼一聲,“你裝什么傻。”
    接著一窒,又道:“皇上口諭,傳你陪侍,也就是你今晚要侍奉皇上就寢。”
    淮淮聞言,猛力一擊大腿,“可好哇!”
    言畢,便將自個兒脫的精光,令人不能直視,
    “公公快快將皇上帶過來,我已是萬事俱備。”
    兩邊的宮女見狀,顧不得喜連還在,趕忙捂著眼睛逃了出去,只剩下幾個小太監(jiān)盯著淮淮身下的物什,驚嘆之余,也是吃吃的忍了笑。
    喜連強壓了火,“簡直是胡鬧!”
    淮淮見喜連惱了自己,生怕他不將皇上領(lǐng)來見自己,又將地上的衣裳拾起來,裹在身上,
    “公公莫惱,我穿上便是。”
    喜連正欲說話,卻聽得腳步聲且急且輕,一個小太監(jiān)進了屋,見了喜連,躬腰垂頭,
    “喜公公,皇上正往這邊來呢。”
    喜連臉色一變,只恨自己辦事不利,沒時間同淮淮細講,只得硬著頭皮先將準備。
    殿外遠遠來了一隊人,元荊給宮人簇擁著到了翎羽殿。
    打頭的太監(jiān)聲調(diào)悠長,“皇上駕到——”
    翎羽宮的人皆避身道旁,垂手侍立。
    元荊換了繡龍常服,眼下雖隱隱黑氣,但精神尚可。
    東南戰(zhàn)事有了轉(zhuǎn)機,送上來的折子也都是一派道喜之詞,較平時省心不少,元荊也得以早些回宮休息。
    喜連自翎羽宮里迎了出來,神色怪譎,
    “奴才叩見皇上。”
    元荊揮揮手,靜默不語,直徑進了宮。
    卻覺的殿內(nèi)燭火異常昏暗。
    元荊神色微沉,“掌燈。”
    跪在兩邊的宮人聞言,趕忙起身了點燈。
    不一會整個翎羽宮便是紅燭高照,使得室內(nèi)不遜白晝。
    元荊全然忘了今早上淮淮的事,徑自踱到龍案前,等喜連將未看完的奏章送上來。
    喜連對元荊的反映也很是費解,只躬身立在一處,靜候圣命。
    描金帳子里的人等不及,咳嗽一聲,煞是生硬。
    執(zhí)筆未落的指頭停在虛空,元荊略微驚悸了一下,側(cè)臉朝龍榻上看去。
    描金的帳子里,隱約可見內(nèi)里的肉體精健。
    有人跪趴在里頭,在這明目燭火的映照下,竟顯得有些猙獰。
    淮淮面里朝外,等的心焦,“皇上?”
    白日里的光景一幕幕逼上腦海,元荊這才想自己今早的打算,再去看喜連,喜連也是一臉的無辜。
    輕吁口氣,元荊起身緩步而去,離龍床越近,便越是小心。
    跪在龍床旁邊的小太監(jiān)垂著頭,貼心的將床帳撩開。
    元荊瞪一雙鳳眼,眼望著那正對著自己的臀部,胃里頭登時翻江倒海。
    喜連一見情形不對,趕忙上前去扶。
    “皇…”
    元荊面色慘白,一側(cè)身便將胃里的東西倒了個干凈。
    淮淮撅在床上,伸手撓撓腚,百無聊賴。
    “皇上怎么還不來。”
    何晏坐在龍榻邊兒上,音色暗啞,“嚇跑了。”
    接著又低低一笑,
    “他就不是那塊料。”</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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