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京…”
濃重的夜幕之中,許大蛟面色沉凝,注視著遠(yuǎn)處的巨鯨幫駐地,微有些猶豫。
兩幫廝殺多年,他倒不在乎偷襲有沒有體面。
而是感覺有些不對。
韓京雖剛愎自用,卻也知曉輕重,哪怕忌憚徐文紀(jì)的清洗,也不該如此快的勾結(jié)六扇門才是。
但此時箭在弦上,也不得不發(fā)了。
“幫主,兄弟們已然潛伏過去,只等您一聲令下,就可殺入巨鯨幫的腹地!”
手持利刃的青年神情振奮:
“這巨鯨幫今夜果然有著圖謀,好幾個據(jù)點(diǎn)都沒有高手,被我們輕易拔掉了!”
“父親,是否動手?”
許似龍?zhí)げ蕉埃簧韯叛b,殺氣騰騰。
“不忙,姑且等上一等。”
許大蛟微有些猶豫。
年前的一場廝殺,雙方死傷慘重,罷手才不過數(shù)月,再來一次,他也有些肉痛。
“父親不想去?”
許似龍看出自家父親的心思,不由的搖搖頭。
“韓京應(yīng)當(dāng)不會如此不智,他可是還有把柄在那幾家的手中……”
許大蛟正想說著什么,突然面色一沉,變得鐵青。
許似龍眉頭也是一皺,就聽得遠(yuǎn)處夜幕中,響起千百人齊聲呼喊之聲:
“請楊大人落座!”
呼!
夜幕之中頓時一片沉寂,唯有一雙雙眸子泛著寒光。
“幫主!”
有人喚了一聲。
臉色鐵青的許大蛟猛的跨步而前:
“殺!”
……
……
“就憑,這口刀!”
感受著四周如潮殺意,楊獄心中卻是一片平靜。
雖是半路出家入的六扇門,但他對于尋常捕頭的辦案流程也知之甚詳。
只是,他卻沒有那么多的時間陪這些混跡江湖的老油條們?nèi)ズ模?br/>
這些與江湖官場都有勾連的大幫派,越是拖延的久,就越是難以對付。
“姓楊的,你太狂妄了!”
一片刀劍出鞘聲音中,一滿面虬髯的漢子長身而起,一震掌中鬼頭大刀,獰笑起來:
“你道這是什么地方?敢來我巨鯨幫放肆,哪怕你是六扇門的捕頭,今日也休想囫圇個出去!”
“你有刀,我們便沒有嗎?”
有人冷喝一聲。xしēωēй.coΜ
嘩啦啦!
上百人齊齊一動,桌椅晃動間,一片肅殺彌漫。
“且慢。”
羅老七上前一步,盯著楊獄:
“我等往日無仇近日無冤,楊大人何必執(zhí)意與我等為難呢?”
“老七,何必與他廢話?咱們并肩子上,砍殺了他!”
虬髯大漢聲音冷厲。
“呵~”
楊獄按刀而立,一一掃過眾人的神色,不由的笑了:
“一窩子賊寇,在我面前唱什么紅白臉?”
巨鯨幫以狠辣著稱,但并不意味著他們只有狠辣,同樣,也很能忍。
哪怕看似劍拔弩張,但卻仍然不想與他交手。
非是忌憚他,而是六扇門的名頭就有這么大,眾目睽睽之下走進(jìn)巨鯨幫,他們,就怎么都不敢率先出手。
只是,他既然來了,就不是會輕易退走的人。
“閣下未免欺人太甚了!”
韓京終于開口了,他的聲音幽沉冷冽,吐露的音節(jié)好似利刃摩擦般刺耳:
“哪怕我等歷來克己守法,今個,也不得不拿下你,再去六扇門要個說法了!”
韓京面色陰沉。
六扇門的銅章捕頭,這個分量很重,他很清楚,若這人被自己殺了,六扇門必不會罷休。
其他人也就罷了,唐百列之流的銀章捕頭,他還有把握可以抵御,可若是惹怒了那位總部……
那可是放眼整個青州乃至云、白三州都可稱之為絕頂?shù)拇笕宋铮?br/>
是以,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真不想殺這個捕頭,至少,不能是明面上殺!
“啊!”
可他的話都不曾說完,外面就傳來一聲聲凄厲的慘叫。
“敵襲!!”
凄厲的慘叫中,金鐵交鳴之聲大作,一時之間,四面八方齊齊傳來喊殺喊打之音。
“不好!”
廣場之上,一眾人齊齊色變。
這喊殺之聲來自四面八方,而他們似乎還沒得到示警,這說明對他們下手的人不但對他們十分熟悉。
而且人多勢眾!
“這是?”
楊獄眉頭微挑,也有些詫異。
他來木林府只帶了一個小武,而且還未聯(lián)系過木林府的六扇門據(jù)點(diǎn),外面的人是誰?
“難怪你如此囂狂,原來是有備而來!”
韓京的神色也是一變,粗大的手掌已然緊緊攥起,聽著遠(yuǎn)處的陣陣喊殺之聲,心中再無僥幸:
“去幾人前去查看情況,其余人,隨我殺!”
鏘鏘鏘鏘鏘!
韓京的聲音未落,廣場之上已揚(yáng)起大片寒光,一道道身影跨步而前,如虎豹餓狼一般撲殺上來!
森森的惡意混雜著刀光傾瀉而下!
巨鯨幫能把控木林府三分之一的漕運(yùn),自然不止是因?yàn)樗麄內(nèi)硕鄤荼姟?br/>
還因他們養(yǎng)著數(shù)百之巨的換血武者!
這數(shù)百換血武者,皆是巨鯨幫出身,敢拼敢打敢殺的兇戾之徒,一聲令下,哪怕府衙都敢沖擊!
咻咻咻咻~
比之這些人更快的,是黑暗之中蓄勢待發(fā)已久的弓弩!
霎時間,殺機(jī)崩裂!
“這就是你說的克己守法?哈哈。”
大笑聲中,楊獄猛然一個跺腳。
砰!
平地驚雷!
楊獄的氣血都沸騰了起來,力量更是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這一跺腳,偌大的廣場都好似震了一震。
以他為中心,數(shù)丈之內(nèi)的地面都是猛的一個塌陷,又驟然向外噴吐!
噼里啪啦!
煙塵沖天之間,大片的碎石泥沙好似暗器一般拍打向四面八方。
與此同時,楊獄的身子已如離弦之箭般竄出十多丈的距離,避開了黑暗之中的強(qiáng)弩攢射,沖進(jìn)了森寒冷酷的刀陣之中。
這些刀客都是巨鯨幫的精銳,不但經(jīng)久廝殺,彼此之間的配合也十分之默契。
驟然出手,揮舞的刀光密不透風(fēng),潑水都不能見。
但讓他們色變的是,一雙白皙修長的手掌,居然在不可能之間,生生突破了他們的刀陣!
“不好!”
首當(dāng)其沖的幾個刀客只覺勁風(fēng)撲面猶如刀割,不由的心中狂叫。
可楊獄的動作何其之快?
一個月的時間,他已將‘周游六虛’練到了第七階,雖還比不上七玄門的灰袍老者,可在這些換血層級不過三四層的武者眼中。
真就好似鬼魅!
砰!
數(shù)聲悶響幾乎同時響起。
猶如狂風(fēng)漫卷落葉,首當(dāng)其沖的數(shù)個刀客連慘叫之聲都沒有發(fā)出。
已然在鮮血四濺、內(nèi)臟破裂、骨骼爆響聲中,帶著轟然巨力砸翻了大批后續(xù)趕上來巨鯨幫幫眾!
“啊!”
攢射的強(qiáng)弓尚且來不及第二次發(fā)動,夜幕之中已響起了連片的慘叫之聲。
韓京身側(cè)的一眾巨鯨幫高層面色大變。
在他們的眼中,只覺地面一震,狂風(fēng)驟起,就有十?dāng)?shù)個幫眾被打的離地而起,血撒當(dāng)場。
“點(diǎn)子扎手!并肩子上!”
“殺!”
“死!”
無有任何溝通,包括羅老七在內(nèi)的一眾巨鯨幫高層已然揮舞著刀兵沖殺了上去。
“楊獄!”
韓京的臉色陰沉,心中記掛著外面的廝殺,也顧不上什么風(fēng)度,足尖一點(diǎn),人如大鵬般躥了出去。
一雙粗大如腰的手臂青筋暴起,發(fā)出陣陣令人牙酸的筋骨摩擦聲,后發(fā)而先至,羅老七等人兀自不曾上前。
已拉扯著兇戾的罡風(fēng)打向了剛自將幾個幫眾打的咳血倒飛的楊獄:
“受死!”
卻已然沒有了絲毫留手的心思。
轟!
洶涌的氣流被一下撕裂。
一雙肉掌排出,空氣中竟充滿了金鐵劇烈摩擦之后的硝煙,拳出雷動!
“裂海掌!”
楊獄眸光一凝,只覺身前內(nèi)息如潮,層層攀升,滾滾而下,好似驚濤駭浪!
換血九次,氣血如象!
拳打三寸之外,雙臂抽打,好似大象甩鼻!
雄渾大力更有層層疊加,威勢雖不及那石婆子的爆發(fā)‘玄鯨吞海’之時的霸道剛猛,可卻勝在綿長,滔滔不絕。
哪怕同為筑基第三關(guān)的武者,也得避其鋒芒!
呼!
漫卷的氣流好似化作了亂刃刀林,逼的一眾巨鯨幫幫眾都連連后退。
除卻羅老七等換血六層之上的高手之外,其余人一時間已不敢靠近,生生被迫出了交戰(zhàn)圈子。
有人心神搖曳,有人膽戰(zhàn)心驚,眼見近身不得,眼珠一轉(zhuǎn),殺向了駐地之外,喊殺聲最為烈的地方去。
“來得好!”
楊獄心神一動間,周身大力勃發(fā),震退諸多刀客,面對這剛猛凌厲的一掌,不退不避,揉身而上。
呼!
跨步之間,隨風(fēng)而動,氣流鼓蕩,衣衫獵獵間,楊獄握住了腰間的刀柄。
青州城距離木林府距離不近,但依著他的腳程也用不到一月多,只所以如此,是他在為此行做著最后的準(zhǔn)備。
進(jìn)城的前夕,他再度煉化了食材,而這次他選擇的,是那一門脫胎于百步飛劍的上乘劍法,十步一殺!
雖然時間短暫,他尚且無法掌握這門上乘劍法,更不能以此對陣強(qiáng)敵。
可刀劍之法觸類旁通。
雖無法完全化用,卻可讓他的刀法,突破之前久久不能跨越的瓶頸,達(dá)到了一個新的層次。
錚!
伴隨著清越如龍的刀鳴之聲,一抹絢爛、刺目、鋒銳至極的刀光驟然迸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