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eath, be .not .proud, though .some .have .called .thee
死神,你莫驕橫,盡管有人將你看得
Mighty .and .dreadful, for .thou .art .not .so;
如何強大,如何可怖,你呀,名不符實;
For. those .whom .thou .think'st .thou .dost .overthrow
你自以為已經把蕓蕓眾生毀滅,
Die .not, poor .Death, nor .yet .canst .thou .kill .me.
可憐的死神,他們沒死.你至今還殺不死我;
From .rest .and .sleep, which .but .thy .pictures .be,
休憩和睡眠,其實就是你的寫照,
Much .pleasure; then .from .thee .much .more .must .flow,
你定然比它們更讓人感到舒適愜意,
And .soonest .our .best .men .with .thee .do .go,
而我們最出色的人們隨你而去越早,
Rest .of .their .bones, and .soul's .delivery.
越能早日讓靈魂獲救,肉體安息,
Thou .art .slave .to .fate, chance, kings, and .desperate .men,
你是命運、時機、君主和狂徒的奴隸,
And .dost .with .poison, war, and .sickness .dwell,
你與毒藥、戰爭和病魔同流合污,
And .poppy .or .charms .can .make .us .sleep .as .well
鴉片與巫術也能靈驗地進行蠱惑,
And .better .than .thy .stroke; why .swell'st .thou .then?
而且效果更佳,你又何必頤指氣使?
One .short .sleep .past, we .wake .eternally
人們小憩一會,精神便得以永遠清朗,
And .death .shall .be .no .more; Death, thou .shalt .die.
便再不會有死亡,死神你自己將死亡。
——約翰·多恩,《神圣十四行詩》。
合上手里的詩集,阿爾貝.珀蒂長長呼出一口氣,他有些后悔沒有去把葬禮的禱告文背下來,只能用手邊最好的詩篇來湊數。仿佛要將所有的傷感與留戀吐盡一般的長嘆后,十四歲的小游擊隊員從鞋套里掏出匕首,站在一截圓木前,默默地在一塊鐵片上刻下一個名字。
亨利.勒內.約里奧。
這是長眠在珀蒂腳下的游擊隊員的名字,和大多數人想象中的不同,很多時候,陣亡的游擊隊員并不會正式下葬,也不會有正式葬禮,連刻有名字和擺放花環的簡陋墓碑都沒有。其中原因主要是游擊隊隨時都在轉移,一直呆在某個地方十分危險,根本沒什么時間做比較正式的葬禮。另一方面則是墓碑和墳墓容易暴露死者的身份,再怎么偽裝,一個出現在荒郊野外,而且還是游擊隊活動區域內的新墳總是比較扎眼的。以尖耳朵鬼子們那近乎病態的偏執,一定會設法核對最近的死亡記錄,甚至把尸體挖出來核對身份信息都有可能,這樣一來很有可能暴露游擊隊的行蹤,還會危及那位游擊隊員的家人。
是故,即便戰死,游擊隊員們也得不到正式的葬禮。而且他們和防衛軍不一樣,沒有記錄個人姓名、血型、年齡的狗牌,一旦陣亡,只能由活著的同袍在鐵片上留下他們的名字,然后帶著死者的名字繼續轉戰,如果沒有戰死又有機會路過陣亡戰友家鄉時,便轉告戰死者的家人,其是何時在何地戰死的,其遺言又是什么。如果不幸戰死,他們也會成為諸多刻有姓名的鐵牌中的一塊。
這是義務,也是詛咒。
珀蒂已經不止一次見過痛失家人的家庭,掩面哭泣的婦人與孩子,故作鎮靜的老人,轉身離開后從屋舍中傳出的撕心裂肺的哭聲。就算鐵石心腸的人也會為之動容,對那些年輕的、還沒怎么經歷過殘酷之事的游擊隊員來說,那些悲鳴嗟嘆會成為他們一生都難以忘懷的光景。珀蒂就不止一次被死者和遺屬哀嚎斥責的驚醒,但這一切很快就被現實沖淡,生存和戰斗再次將一切傷感從他的腦袋里清除出去。
所以——
“放心長眠吧。”
收起匕首,男孩將鐵片收入腰間懸著的皮袋里,眾多鐵片發出清脆又刺耳的聲響。聆聽著那仿佛刀刃相交般的聲音,男孩起誓般鄭重的說到。
“我們會連你們的份一起。無論前方有多遠,我們都會繼續前進,直到力竭。查理曼不會滅亡。”
和眾多故事、電影、電視劇中,游擊隊員聚在一起,彈著琴、唱著歌、吃著繳獲的罐頭、擺弄繳獲的先進裝備的田園牧歌式生活不同。自古以來,不論環境、裝備、戰術如何變化,游擊戰都是一種非“艱苦”、“殘酷”、“血與火”等等詞語不足以形容的戰斗模式。用一種較為客觀的說法,這是一種對交戰雙方來說都堪稱“煎熬”的戰爭模式。
或許塹壕戰、城鎮巷戰同樣血腥殘酷、環境惡劣,但起碼的食物和水的供應還能保障。哪怕是冷掉的食物和斷斷續續的自來水,至少可以讓士兵們保持作戰的體力,不用隨時擔心餓死。游擊隊首先要解決的則是吃喝的問題。
游擊戰中不可能攜帶大量補給,游擊隊的食物基本來源是當地農民的捐贈、戰利品、征用(有時候也叫搶劫)、沒收通敵者財產以及外國的支援。這支活躍在山地邊境線上的游擊隊主要依靠當地生活并不富裕的農民提供一些基本的食物。由于是山區,泉水、小溪和山區河流并不缺乏,但柴火的缺乏以及為了隱匿行蹤盡量避免生火,使得游擊隊員們常常只能就著生水、冷水咽下干糧。期間甚至鬧出過就著冷水吞咽面粉,結果差點把人噎死的事情。也發生過好不容易找到比較安全的宿營地,剛把火點起來煮豆子,結果敵人就追上來,游擊隊員們只好把火撲滅,把豆子帶走,等甩掉敵人后再重新點火煮飯,最終一個晚上煮了五回豆子才煮熟。“熄火—前進”的命令在游擊生活中可以說是家常便飯。
僅次于吃喝的問題是武器和藥物的匱乏,由于物資短缺,很多時候連繃帶這種基本醫療用品都要從陣亡者身上拆下來洗凈、蒸煮過后給傷員使用。諸如抗生素、消毒藥水、麻醉藥之類是稀缺物品,手術器材更是沒影的事情。也正因為如此,游擊隊的軍醫最擅長的就是截肢術,傷員常常會被綁在桌子上,在意識完全清醒的情況下用斧頭或伐木鋸截肢。
“歐根親王”旅的反游擊戰在問題排行榜上位列第三,但這并不意味游擊隊員們可以忽視這個威脅。經過幾次交手后,游擊隊上下已經深刻了解到這幫精銳的山地步兵是何等可怕的對手。在這些如同深山狼群一樣堅韌、狡猾、殘暴、嗜血的對手面前,即便有三倍的兵力優勢,游擊隊員也不敢輕易與其正規戰斗部隊發生沖突,至于與其主力正面硬懟……最勇敢樂觀的游擊隊員也不愿承接這種自殺任務。
要知道,即便是幾次成功伏擊后勤車隊的戰斗,游擊隊員的傷亡數字都是對手的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