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腳程,追個老頭子應該不費事,可能回來的時候辨錯了方向,躲哪哭呢。”密衛戲笑道。</br> “去找找,別叫狼叼走了。”李易在火堆旁坐下,添著枯枝。</br> “溱國這幾日有異動?”</br> “照常征兵,八成是想弄個百萬雄師,踏平我們。”密衛撇嘴。</br> “百萬?”李易掀起眼皮,“那也得養得起,從百姓那里搜刮,民怨一旦沸騰,都不需要我們出手,溱國就亂了。”</br> “不過我沒那個耐心看溱帝折騰。”</br> “分崩離析的地方,想恢復原有的生機,極耗時間。”</br> “你看楚國,哪怕大乾鼎力相助,金銀水一樣往外流,卻也只是發了點綠芽。”</br> “幾個被屠戮的縣,至今沒起生氣。”</br> “溱國只是我們給溱帝暫為保管,最終還是要并入大乾,自家的東西,可不能過于破壞了。”</br> 密衛們咧嘴笑,“指揮使說的是。”</br> “逮了三只山雞,回來的時候,我去二蛋那瞧了眼,那小子釣魚能耐的,有半桶了。”</br> 一個精壯的男子提著雞,邊走邊嚷。</br> “水燒開了,把毛拔干凈,今晚給你們好好整整。”李易喊。</br> 眾人立馬歡呼,忙活開了。</br> 蕭清月聽著外面充滿活力的嬉鬧聲,唇角揚了揚,他就是有這個魅力,讓身邊的人昂揚向上,生機勃勃。</br> “嗚嗚嗚……”</br> 唐藝夢頭埋在被子,哭的一抽一抽的。</br> 唐歆在一旁安慰,“小藝,荀神醫說了,明兒就能消。”</br> “什么神醫,騙子!”唐藝夢憤憤的坐起來,滿臉的紅疹,瞧著有些嚇人。</br> “上次就半邊臉,上上次是幾顆,這次,你看看!”唐藝夢指著自己的臉,眼里全是兇光,“我要拔光他的胡子!”</br> 唐歆斂眸,這但凡死心了,也不會有上上次。</br> “違背人意愿的藥,難免艱難,下次也許就行了。”</br> “還下次!”唐藝夢蹦起來,手叉上了腰,“下次就是一身了,嚇都能把李易嚇死。”</br> “他更不會來我房里了。”唐藝夢鼓著腮幫子。</br> 唐歆好笑不已,在她腦袋上點了點,“父親大哥看的那么嚴,借李易十個膽子,他也不敢去啊。”</br> “等成婚了,你瞧他會不會放過你。”</br> 聞言,唐藝夢坐了下去托腮,長長一嘆,“姐,我都快成老丫頭了,成個婚,怎么就這么難。”</br> 唐歆噗嗤一笑,“是不小了,我催催他。”</br> 安撫住唐藝夢,見人睡著了,唐歆才熄了燈出去。</br> “可放棄了?”陸璃品了口茶,悠悠啟唇。</br> “嚇哭了,短時間是不敢試了。”唐歆在陸璃對面坐下。</br> 陸璃輕笑,“難怪你能這么淡然,畢竟生活沒缺過趣味。”</br> “這話可不能叫小藝聽見,旁人是生悶氣,她是跑你面前把你的罪狀一一數出來,直到你認識到錯誤。”唐歆唇角含笑。</br> 陸璃有些羨慕,這種純粹的姐妹情,她不曾體驗過。</br> “聽說溫方祁來了信?”</br> 陸璃一笑,“沒看,溫媱拿去給她的藥膳添火了。”</br> “這是真生氣啊,那兩人進展如何?”</br> 陸璃眸光輕轉,吹了吹茶水,“不清楚,溫方祁把人護的極好,都前衛讓他趕的遠遠的。”</br> “我之前還在想,溫方祁這個冷性子,得配個活潑些的姑娘,哪知道,遇上喜歡的,他自己就收了鋒芒。”</br> “說的好像沒碰過情愛一樣。”陸璃戲謔的看唐歆。</br> “馮家要怎么處置?”為防陸璃打趣下去,唐歆趕忙轉話題。</br> “馮清源夫婦,一個道貌岸然,薄情寡義,一個心思歹毒,我打算讓他們去修橋鋪路,發揮點價值。”</br> “至于其他的,溫方祁比我更清楚,他能處理好。”</br> 唐歆點了點頭,“清月那……”</br> “我在等消息。”陸璃神情斂了斂,目光遠眺,兩人都失了說話的興致。</br> 夜一點一點暗下去,急匆匆的腳步聲,打破了屋里安靜的氛圍。</br> 陸璃和唐歆同時抬眸。</br> “娘娘,齊州的急信。”全德喘了口氣。</br> 陸璃飛快接過,凝神看了眼,她抿著唇角,把信拆開。</br> 唐歆緊盯陸璃的神色。</br> “怎么樣?可解了?”見陸璃半天不說話,唐歆問道。</br> 陸璃看向唐歆,“解是解了,但種了別的。”</br> 唐歆愣住,“別的?”</br> “袁晁不是欠蘇家人情?”</br> “別指望一個失妻失女的人,精神正常,李易說,袁晁時常陷入癲狂的狀態,給清月種的是續蠱,東西倒是好東西,就是需喂養三年。”</br> 陸璃語氣沉凝,把信給唐歆,讓她自己看。</br> “袁文姝?”唐歆蹙眉,“這要怎么找?不是……”</br> “貼告示,懸賞,下達文件到各地,就當人活著。”陸璃緩緩吐字,“把該做的努力做了,袁晁應不會叫旁人承受和他一樣的苦。”</br> “也只能如此了。”唐歆輕嘆,將信折好放回去。</br> 吳柴舉著火把,看著樹上做的標記,差點沒兩眼一翻,橫著路是對的,但人呢!</br> 都成妖了,不需要休息是吧!</br> 抹了兩把辛酸淚,吳柴在標記下添了一筆。</br> “溫熱的。”</br> 清晨,李易摸著蕭清月放在外面的手,難掩驚訝。</br> 因著子蠱侵蝕身體,蕭清月身上的溫度較常人是低些的,放被子里,都難暖和,更何況在外面。</br> 李易手摸向蕭清月的額頭,還好,不是染了風寒。</br> “可有哪里不適?”</br> 蕭清月搖頭,“心口暖暖的,很舒服。”</br> 李易沉默了,袁晁給清月種的續蠱,確實是好東西,但袁晁不受控啊。</br> 李易披衣起身,大步朝外走,“去查查,那些孩子里,有沒有袁文姝。”</br> “或許,那姑娘運氣好,幸免于難,被救走了呢。”李易瞇眼,凝聲吐字。</br> 密衛打了個嗝,面面相望,這是被袁晁傳染了?</br> 查吧,免得指揮使抱著幻想。</br> 李易進帳篷的時候,蕭清月已經起了身,正整理衣帶。</br> “就睡好了。”李易環住她,聲音溫柔。</br> “嗯。”蕭清月抬頭看李易,“我想出去走走。”</br> “好。”李易攙扶蕭清月出帳篷,比起昨天,她的狀態明顯好了不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