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了?”</br> 邱費眸光在李易臉上流連,似在追尋著什么。</br> “過了個年,十八了。”</br> 李易一臉敦厚模樣,心里暗忖,拿了東西得趕緊走,老家伙不太對勁啊。</br> 十八,若那孩子還活著,當十九了。</br> 想起往事,邱費眸子黯淡下來,把東西拿給李易。</br> “我這幾月,不會離開紫京城,你若無事,可以過來坐坐。”</br> 李易微揚眉,傳聞不是說這老頭孤僻,不近人?</br> 難不成是他們長的太丑,沒入老頭的眼?李易悄摸尋思著。</br> “小子有時間,一定會過來的。”</br> 李易有禮的說道,心里卻是,過來個屁啊,這尼瑪就是瞧上自己了。</br> 像這種會醫術的,手段防不勝防,他過來,不就等于羊入虎口。</br> “那膚凝膏,連用半年最佳,可使婦人肌膚光滑猶如剛剝出來的雞蛋,你手上的,頂多也就夠用半個月。”</br> 邱費瞧了瞧李易,回轉過身,似隨口一提。</br> 李易面色凝固了,老家伙拿捏住了他啊。</br> “小子在家里最是清閑不過,一定多來這里陪邱神醫說話。”</br> 李易笑的質樸,轉過頭暗罵媽賣批,就不能一次性給老子,非得搞這手!</br> 他要敢行不軌,就別管自己翻臉無情了。</br> 邱費嘴角揚起,在他面前裝,當年這可是他玩剩下的。</br> 表面老實,心里滑頭的很。</br> “公子!”</br> 外頭響起郭壇的聲音,李易有交代,不能暴露他們是都前司的人,都公這稱呼,肯定是不能當著人的面叫。</br> “在外面等著。”</br> 李易朝外揚聲道。</br> “邱神醫,小子家人找來了,就先回了。”</br> 李易向邱費作了一揖,轉過身,就要一瘸一拐的離開。</br> “拿去吧。”</br> 邱費扔給李易一個藥瓶,“下次別往林子跑了。”</br> “多謝邱神醫。”</br> 揣著藥瓶,李易出了去,走之前,他微微側頭往后瞧,長得好看的人是真有特權還是怎么著?</br> 明明之前還把他當路邊的雜草,瞧都不瞧一眼,這會,又是讓他多來,又是送藥的。</br> 怪異,太怪異了。</br> 回頭得讓都前衛好好查查這個人。</br> “都公,東西可到手了?我特意取了一把殺豬的刀來,嚇唬這種老頭,絕對管用。”</br> 郭壇邀功般的掏出刀,在月光下,那叫一個锃亮。</br> 李易臉部肌肉抽了抽,給郭壇蓋了一巴掌,“我平日怎么教你的,要以禮待人,你這像什么話,還不快收起來。”</br> 這特么讓邱費瞧見,老頭子要連夜跑路了,他上哪去弄膚凝膏。</br> 郭壇摸著腦袋,他們都前司什么時候以禮待人了,不都是怎么兇狠怎么來。</br> 都公自己說的,樣子必須做足了,得叫人畏懼。</br> 這咋就變了?</br> “郭壇,老子腿受傷了,你就不知道弄輛馬車來!”</br> “你說說你,辦事這么不細膩,我怎么讓媒婆給你騙媳婦。”一路上,李易騎在馬上,嗷嗷叫的數落郭壇。</br> 一回宮,李易先去了一趟太醫院,他辦事追求穩妥,尤其這膚凝膏是用在蕭清月身上,李易首先要確保它是無害的。</br> 見兩位太醫皆點頭,李易這才去了蕭清月那里。</br> 雙胎,肚子大起來很快,得趕緊提前預防好。</br> “腿是怎么了?”</br> 蕭清月迎向李易,眉宇間是關切之色。</br> “你可別扶我,沒大多事,歸心似箭,路上摔了一跤,過兩日便能好了。”</br> “去榻上躺著,我給你抹藥。”李易溫聲道。</br> “抹藥?”蕭清月微有些疑惑。</br> “這孕育之辛苦,我無法待你受,但為夫勢必要竭盡所能,不讓娘子身上留下紋痕,也免得啊,你會多想。”</br> “有沒有很感動?親我一口。”</br> 李易同蕭清月嬉鬧。</br> “真就是摔的?”</br> 見李易拄拐,眉心不時蹙起的模樣,蕭清月眸子看著李易,不放心的要去查看。</br> “才剛包扎好,你這要拆開,牽扯到傷處,夠我一陣疼的,真沒多大事。”</br> 李易攜蕭清月在床榻上坐下。</br> “好啦。”李易在蕭清月額頭上親了親,“我保證過兩天我又是生龍活虎的,到時候給你表演倒著翻跟斗。”</br> “懷孕之人最忌憂思,我給你笑一個。”</br> “若是因什么事,不許瞞我,我會和你一同承擔。”蕭清月看著李易,神色認真道。</br> 李易揚起嘴角,把蕭清月攬進懷里,嗓音輕快,“好。”</br> “當真是一天一個樣。”</br> 李易在蕭清月腹底抹著膚凝膏,輕柔的進行按摩。</br> “清月,你耳根又紅了。”</br> 李易俯下身,壞笑的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他這小娘子極容易羞澀。</br> “別鬧。”蕭清月聲音輕軟,嬌嗔李易。</br> “你要不要心疼心疼我?”</br> 李易手滑到蕭清月腰間,逗弄她,惹得美人身子輕顫。</br> 吻了吻蕭清月的紅唇,李易把人衣物整理好,不能過火,蕭清月的胎懷的并不穩。</br> “這膚凝膏應是極好之物,我要是不能親自效勞,你就早晚讓夏靈為你涂抹一次。”</br> “另外說一句,清月,你當真膚白如玉。”</br> 李易含著笑意,低語曖昧道。</br> 蕭清月埋首在李易懷里想咬他,這人真就半點不會含蓄。</br> 李易朗笑,兩人依偎著笑鬧。</br> 第二天,李易再次去了邱費的茅屋,膚凝膏既是好東西,那肯定要多多益善,最好是能搞到方子。</br> 以后陸璃不也得需要。</br> 嗯,提前備好,免得到時候滿世界找邱費。</br> “邱神醫,小子今兒又給你提了一壇好酒。”</br> 以防萬一,李易讓郭壇隨他一起進了院子。</br> 今日邱費并沒有外出,見李易來了,他取出酒杯,然后揮手讓郭壇出去。</br> 郭壇看向李易,李易點了點頭,一根手指在腿上敲了一下,每一刻鐘往里頭瞧一眼,務必不能讓他失了清白!</br> 對這兩人的小動作,邱費恍若毫無所察,他給李易倒了一杯水,自己則是一杯酒。</br> “一人獨飲難免無趣,陪我喝上幾杯。”</br> 李易看著杯中的水默默無語,有這樣待客的?不能給酒,好歹給茶吧。</br> 沒有下酒菜,邱費瞧著李易的臉,一杯接一杯。</br> 那眼神,在李易看來,詭異的很,整的他水都不敢喝了,生怕里面下了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