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碟?”</br> 林姌看著擺滿石桌的杏仁,眼角抽了抽。</br> 墨書拍了拍手,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林姌,就等著她開動。</br> 這一路,為了不叫林姌從她嘴里打聽到什么,墨書都拿自己當啞巴了。</br> 眼下,可算是揚眉吐氣了!</br> “要不,你還是給我來點砒霜吧。”</br> 林姌扶額,巴巴的看著唐歆。</br> “明知道這其中不對,以我的性格,若不弄個清楚,是不會罷休的。”</br> “我總覺得在眼前縈繞的迷霧,只需要牽出一條線,一切就會明朗。”</br> “嘗嘗。”</br> 唐藝夢已經反應了過來,她把杏仁端到林姌面前,腮幫子微微鼓起,顯然有些惱。</br> 一而再,再而三!</br> 她是不是拿自己當傻子!</br> 往后不同她說話了!</br> 林姌拿起一個杏仁放進嘴里,在三人的注視下,嚼了嚼,眉心當即蹙起。</br> 她對杏仁,是真心不喜。</br> 吃完第二個,林姌說什么都不動了。</br> “撤了吧。”</br> 唐歆檀口輕啟。</br> “隨我進屋。”</br> 越過林姌,唐歆率先離開。</br> 墨書跟唐藝夢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意猶未盡之色。</br> 才兩個就停了,好歹一碟啊!</br> 看林姌以后還敢不敢打主意到她們身上了!</br> “你若再如此,我只能給你換個住處了。”</br> 屋里,唐歆看著林姌,輕揉額頭出聲。</br> 林姌手捧著臉,“不親自看著,你放得下心?”</br> “我可不會安分。”</br> “歆兒,不若,你就同我說了吧。”</br> “我如今人在唐家,雖說允我自由進出,但身邊就沒少過人,即便真是了不得的秘密,我也傳不出去。”</br> 林姌笑意盈盈,試圖說動唐歆。</br> 唐歆輕抬眸,“你現在是摸準了我們不會傷你性命。”</br> “越發的無所顧忌。”</br> “明日,大哥會帶你逛逛紫京城。”</br> “歆兒不一起?”林姌身體傾了傾,“我和唐大公子未來往過,你若不在,我心里難免有些惴惴不安。”</br> 林姌低下頭,手怯怯的抓向衣角。</br> 這副姿態,看的唐歆扶額,“你逮著空,就憤罵江晉,怎么如今,倒學起他了。”</br> “大哥脾氣溫和,待人親厚,你可隨著心意逛。”</br> “你之前也這么夸過江晉。”林姌瞅著唐歆。</br> 她不夸還好,這一夸反倒讓人不踏實了。</br> 不會又是個奸猾的吧?</br> 林姌心里暗暗升起警惕。</br> 唐歆失笑,沒再多說,讓人取來棋具。</br> “再這么下去,你早晚讓我對下棋失了興趣。”</br> “歆兒,你不覺得過分嗎?”</br> 由于心不在焉,林姌輸的不是一般的慘,一個活子都沒有。</br> 唐歆抿了口茶,“以你的聰明,不用多久,就能琢磨透我的棋數。”</br> “說的好像你會站在那里,等著我趕超。”林姌撇嘴,“我會安分兩日,但也就頂多兩日。”</br> 林姌目光悠遠,她對唐歆有很大的好感,可她終究是溱國人,她只信事實,不信人心。</br> 江晉同唐家,絕不是面上這么簡單。</br> 其中定有未吐露的東西。</br> 唐歆看的太嚴,不然,林姌已經用江晉試探唐藝夢了。</br> 明明并不相干,可林姌就有種直覺,兩者有關聯。</br> 唐歆嫁給江晉,以唐藝夢對唐歆的感情,和江晉的名聲,她絕對反對這門婚事。</br> 江晉死遁,按理這種機密,唐藝夢不該知道,可她的表情,從未有過悲傷,又或者如釋重負。</br> 先是廖稷,再是江晉,她該極心疼唐歆才是。</br> 可結果,她關注的是男女間的床事。</br> 簡直詭異。</br> 要不是親眼目睹她們之間的感情,林姌都要懷疑,唐藝夢對唐歆是不是厭恨到了極點。</br> 才會在人丈夫尸骨未寒,去問她行房的感受。</br> 唐歆將棋子撿回棋盒,“你還真是毫不遮掩。”</br> “趁這兩日,多看看吧。”</br> “紫京城會讓你驚喜的。”</br> “歆兒這是鐵了心要把我送走了。”林姌唇角揚起,“能透露透露,這次是何地?”</br> “看守的人,性情可好?”</br> “到時候你便知道了。”唐歆舉止優雅,氣定神閑的啟唇。</br> 林姌秀眉微揚,這八成不是什么好去處啊。</br> ……</br> “公主,皇上著人傳話,你明日需往宮中一趟。”</br> “此刻若能啟程……,我送你回皇陵。”</br> 李易看著襄瑜公主,聲音平緩。</br> “走吧。”</br> 襄瑜公主收回落在嫩葉上的視線,緩緩轉身。</br> “公主請。”</br> 李易示意她坐上推椅。</br> “你身上這裙子,顏色可不深,血要滲出來,一準被人發現。”</br> “你可以不心疼自己,但臣不想挨訓斥。”</br> “當然,加錢的話,一切都好商量。”</br> “臣愿意為公主扛皇上那邊的壓力。”</br> “你想怎么折騰,就能怎么折騰。”</br> “就是倒著走,臣也不阻攔。”</br> 李易一本正經,不聽他的話,還以為他在提什么利民的政策。</br> “司侍郎有心了。”</br> “本宮一個銅板都不給你!”</br> 襄瑜公主微瞇著眸子,咬字道。</br> 要不是行動不太便,她非抽他一頓。</br> 眼里是只能看到錢!</br> “那個偷公主財物的人,已經被擒拿,統共九十二兩,兄弟們辛苦,我把銀子分發了下去,想來公主也樂見這個結果。”</br> “本宮!”</br> “非常樂見!”</br> 襄瑜公主磨了磨銀牙,拿她的錢,去收攏人心。</br> 真是好樣的!!!</br> “臣就知道公主最是大度了。”</br> “記得回公主府的時候,多帶些財物出來,畢竟出門在外,這是不可……”</br> “嗷!”</br> “松口,你可是公主,能不能注意儀態!!!!”</br> “動不動就往臣懷里撲,臣說多少次了,臣娶妻了!!!!”</br> “我擦,你還咬!!!!”</br> 本著以牙還牙,李易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也給襄瑜公主來了一口。</br> 護衛聽里頭動靜不太對,不由透過縫隙往里瞧,看著摟抱在一起的兩人,眸子眨了眨,再眨了眨,這啥情況?</br> 看對眼了?</br> 指揮使真是能耐,連楚國公主都搞定了!</br> 這白玉般的美人,光看著都養眼啊。</br> 就是話少了些,偶爾還會變成另一個人。</br> 但這樣,好像更刺激……</br> 看了兩眼,護衛連忙轉過身,要被指揮使發現他偷瞧,又得挨收拾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