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不好了!”</br> “唐正奇領著人朝我們這邊殺過來了!!!”</br> 一士兵連滾帶爬到卞遂跟前稟道。</br> 葫蘆地的事已經傳開,軍心大亂,他們壓根不敢正面相抗。</br> 士兵話音剛落,周邊猛地轟響。</br> “是火藥,快跑啊!!!”</br> 本就膽怯的眾人,徹底亂了。</br> 哪還理會什么軍令,四散逃竄。</br> 卞遂見無法穩住軍心,知道敗局已定。</br> “撤!”他高喊一聲,領著親衛就策馬而去。</br> 數萬大軍,群龍無首,越發亂了套,跟沒頭蒼蠅的一樣,四處亂躥。</br> “放下武器,降者不殺!!!”唐正奇站在馬背上,揮舞旗幟,高喊道。</br> 他們的勇猛和敗逃的眾人形成鮮明的對比。</br> 本就失去斗志的兵士,接二連三跪下去降了。</br> 平民老百姓,就為了混口飯吃,能不把命搭上,他們自然選活路。</br> 這邊局勢一穩定,唐正奇領著一千人,就朝卞遂離開的方向追去。</br> “大人,出大事了!”</br> 郡守緊閉的房門被守衛大力推開。</br> “唐正奇中埋伏了?”</br> “就知道那個傻愣子,早晚出事。”</br> “趕緊隨我去城門,趁現在敵軍還未破城,與之談判。”</br> “城門可以開,要什么我們也滿足,但進城后,不可行屠殺奸淫之舉。”</br> “大人,敵軍降了!”</br> “是,我知道,但已經由不得……”</br> “你說什么!”匆匆往外走的郡守猛地頓住,他回過身,眸子瞪的如銅鈴,他緊盯著守衛,“誰降了?!”</br> “敵軍降了,唐校尉把人誘進葫蘆地,用火藥將鄭壽領的一萬精兵給殲滅了,他們軍心大亂,卞遂已經帶著親衛逃了,唐校尉緊追了過去。”</br> “傳回來消息,讓我們去安置俘虜。”守衛帶著幾分激動道。</br> 郡守傻眼了,他以為是唐正奇被圍殺了,結果,那丫的把對面給殺了!!!</br> 合著是在他面前演呢!!!</br> 好小子,真有他的!!!</br> “大人?”守衛喚了他一聲。</br> “走走走,趕緊去把降兵處理了,久則生亂。”郡守一個趔趄,拍了拍褲腿,滿口牙笑露了出來。</br> 青郡無虞了!</br> 要說勇猛,唐正奇是真勇猛,一馬當先,弓滿弦,箭飛射。</br> 雖沒有達到一箭一個,但無疑讓這支本就散亂的隊伍,越發慌不擇路。</br> 卞遂目光冰寒,怎么也沒想到會在唐正奇身上栽這么重的跟頭。</br> 姜是老的辣,但他竟然讓嫩苗給陰了。</br> 若鄭壽等人還在,他豈能由唐正奇囂張!</br> “百人斷后,其余人分二路,再三路,四散開來,不需要有方向,像往益州的必經之路,切記繞行,恐有埋伏。”</br> “將軍,我們是回返益州?”馬朝前疾速而行,親衛側頭看了看卞遂,高聲問道。</br> “不,往金州,再繞去巴昌府。”</br> 卞遂眸色沉沉,打了如此敗仗,要這么灰溜溜回去,不說威風掃地,一頓重責勢必少不了,唯有在巴昌府將功贖罪,他才有立足之地。</br> 一進林子,一行人就兵分兩路。</br> 而被留下來的百人,調轉馬頭,提著兵刃,就朝追過來的唐正奇等人迎擊上去。</br> 唐正奇收起弓箭,抽出長槍,看得出來是精心鉆研練過,沒和以前一樣,將自己秀了個直挺挺。</br> 或刺,或挑,或擊打,唐正奇一臉盎然的戰意,打的對方節節敗退。</br> 這貨,確實是沖鋒的一把好手。</br> 聽著他的喊聲,叫人戰意都能凜冽幾分。</br> 并沒同這些人糾纏多久,唐正奇率先脫離戰場,朝著卞遂追去。</br> “你領人往那邊。”</br> 唐正奇同左側的衛兵說了一句,一夾馬肚,就朝右側飛奔。</br> 只是幾番耽擱,加上卞遂一行人,不斷分散,并未往他們設好的陷阱走,唐正奇到底沒能把卞遂生擒。</br> 也因著這,即便是面對如此大勝,唐正奇喜悅的心情,大大削減。</br> 將俘虜帶回,還未進城門,唐正奇就感受到了百姓的熱情。</br> “唐校尉,可是受累了,快嘗嘗,剛出鍋的母雞,補補身子……”</br> “唐校尉,還是先來碗綠豆湯,解暑……”</br> “唐校尉,我把自家豬宰了,將士們辛苦,當吃頓好的……”</br> “……”</br> 看著這些淳樸的百姓,夾道給自己和兵士送吃食,唐正奇眼眶酸澀,心里是難以言喻的滋味,只覺憑空多出了無限的氣力。</br> 從此刻起,他將用手中的長槍,誓死守住大乾的疆土,絕不叫任何人,擾百姓的安寧。</br> “校尉,這民眾硬塞的,比我們強搶的,味道就是不一樣,香上許多。”衛兵抹了抹嘴上的油,朝唐正奇笑道。</br> “我可是讓你記了賬的,回頭,別忘了挨家挨戶給人補償。”</br> “不用往上稟,你們指揮使不缺銀子。”唐正奇抱著手,很隨意的開口。</br> 衛兵瞧了瞧他,“校尉,屬下勸你一句,別想著在指揮使身上占便宜,下場準保不好。”</br> “要說錢,都前司哪比得過唐家。”</br> 唐家在醉仙坊的份額固然低于都前司,但都前司所有的進賬,全聽憑皇后娘娘調用。</br> 光是為各地修葺河道,那錢就跟水一樣,蓄都蓄不住。</br> 更別提還有學堂了。</br> 國庫固然也動用了銀子,但往往都前司優先。</br> 加上那三千壇酒,他們真窮了啊!!!</br> 指揮使媳婦還沒娶,就負債了一個紫京城。</br> 慘啊!</br> 校尉還敢往他頭上栽賬目,怕不是想被捏死?</br> 唐正奇一臉無畏,就憑陸羽敢偷潛進他妹的屋,這輩子,他同他杠上了!</br> 背負著這么重的債務,看陸羽還有沒有閑心去哄騙小姑娘!</br> 哼!</br> 衛兵搖了搖頭,校尉這是還沒被指揮使收拾夠啊。</br> “都公,這會艷陽高照,你是不是虛啊?”殷承見李易連打幾個噴嚏,不由揶揄道。</br> 李易斜他一眼,“我總覺得背后有人在謀算我,你去查查,看看能不能將人揪出來。”</br> “把手頭的事辦了,就穿好甲胄,咱們有段時間沒切磋了。”</br> 殷承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了,“都公,你聽我說,我剛開玩笑呢!”</br> “是嗎?可我是認真的呢。”李易朝他拋眼色,笑的無比燦爛,犢子玩意,敢說他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