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唐正奇離開的身影,李易手在大腿敲了敲,“瞧著是像那么回事了,但到底是第一次上戰場。”</br> “安排些衛兵過去,輔助他,切記,若形勢不利,絕不可讓他沖動。”</br> “直接綁了。”李易緩緩道。</br> 他不久前才奪了唐藝夢的身子,總不能把人三哥給磨煉的回不來。</br> 這一搞,親事九成要黃啊。</br> 他可不學那些個皇帝,磨起刀來狠辣無情,磨刀石毀了,刀也斷了。</br> 什么事,都得循環漸進。</br> 壓力得有,但也不能一味只給壓力。</br> “今晚,讓大家好好歇息一晚,四班輪替。”</br> “接下來的幾日,怕得日夜趕路了。”</br> “你也好好睡一覺。”李易看向殷承,“你這黑眼圈,活像被人揍了一拳。”</br> “很影響我的名聲啊。”</br> “指揮使,反正你名聲也不好聽,不大妨事。”殷承隨口道。</br> 李易嘿了一聲,一個腦瓜子打過去,但殷承有防備,沒打中,“行啊你,這個實話都敢說,你等著我回頭怎么加訓!”</br> 殷承當即呲牙,“指揮使放心,我一準睡個好覺,絕不給你名聲抹黑。”</br> “誰要敢說你一句不對,我指定一刀砍了他。”</br> “咱們都前司就該威風凜凜,橫掃八方!”</br> “指揮使的名氣,定然會日益響亮,小兒止哭,驅邪避……”殷承見李易有起來的征兆,趕緊麻溜的跑了。</br> 李易哼笑,果然是平日的訓練還不夠,這都上趕著明示他了。</br> 將碗里的熱湯飲完,李易簡單洗漱了一下,合衣入眠。</br> 行軍打仗,在休息的時間,一定要盡可能的補足精力。</br> 趕路或廝殺的時候,沒人會遷就你。</br> 脫離大軍,唐正奇一行人在夜色下,飛速趕去青郡。</br> 直到天色將亮,他們才休整了一會。</br> 而后繼續趕路。</br> 天一亮堂,李易等人就整裝好,氣勢如虹的朝著益州行軍。</br> 熙王那邊雖已派遣出大軍,但益州的招兵買馬,并未停止。</br> 世家加起來,他們的錢財,遠比國庫富裕。</br> 養個幾十萬大軍,一點問題都沒有。</br> 若不是陸璃這一年做的實事太多,百姓切實受益,他們能召集到的壯丁,遠不會就這些。</br> “大人,盡管我們補足了物料,但人數上,相差太大,尤其兩地的駐軍,都歸附了熙王。”</br> “憑借城門,我們怕是守不了幾日了。”青郡,一將士對城門上的郡守沉聲道。</br> “守住幾日便夠了,陸指揮使已經在路上了。”</br> “他放任熙王招兵買馬,定然是有應對之策。”</br> “我們只需撐到他到來。”郡守目光遠望,接著緩緩說道:“他若僅是因為狂妄,那錯也不在我們了。”</br> “讓人做好準備,應對敵軍下一波的攻城。”</br> 在喊殺聲中,夜幕無聲無息的來臨。</br> 這一日,算是撐過去了。</br> …</br> …</br> “綺兒,你說他此刻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他心里頭有沒有想起過我。”</br> “大乾形勢雖瞧著嚴峻,但對他,應不是什么大問題。”</br> “看他絲毫不急切的樣子,定然是有準備的。”</br> “我知道他將大乾穩定了,就會回來,可心里,卻不可抑制的生出思念。”</br> 蕓娘輕聲低語,屋里的衛綺悶頭把玩九連環,對蕓娘的話,沒給出半點反應,一心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br> 比起之前時不時會發狂驚叫,衛綺如今,平和了許多,真就完完全全的孩子。</br> 蕓娘也沒指望衛綺會回她,望著月色,眼里有些惆悵。</br> “小姐,少爺過來了。”</br> 侍女在外細聲稟道。</br> 這個點,元史怎么過來了?</br> 讓侍女看顧好衛綺,蕓娘去了偏廳。</br> “阿姐。”一見蕓娘,盛元史咧嘴笑,“你今兒又……”</br> 原本盛元史是想夸蕓娘又漂亮了許多,但目光凝在蕓娘臉上,他伸手捏了捏,“阿姐,你覺沒覺得,你豐腴了?”</br> 蕓娘拍掉他的手,斜他一眼,“你過來,就是同我說這的?”</br> “阿姐,咱要不叫大夫來看看,說不準是懷上了呢。”盛元史眼睛晶亮,要是懷上了,他就不用擔心蕓娘想不開了。</br> 蕓娘拿起茶水喝了一口,她前兩日才結束的月事。</br> 見蕓娘這么老神在在,盛元史就知道不是了。</br> “阿姐,姐夫在大乾失了音信,我原以為你每日在以淚洗臉,肯定消瘦了,但,事實,頗詭異啊。”</br> 盛元史端詳蕓娘,臉上確確實實比之前多了些肉。</br> 蕓娘放下茶杯,衛綺除了喜歡嚯嚯面粉,還喜歡給她喂飯,那架勢比老母親還老母親,較之前,她確實長了些肉。</br> “這樣也好,之前你可太瘦了,活像姐夫沒給你吃飽一樣。”盛元史嬉笑。</br> “阿姐,我覺得你現在仿佛回歸到了十八年華。”</br> “瞧這臉蛋,水嫩水嫩的。”</br> “找個機會,咱們去游個湖,你同宋曹年齡相當,應能聊到一塊。”</br> 蕓娘微蹙眉,“我是不是同你說過,有些好處是不能收的。”</br> 看蕓娘有些惱了,盛元史低了頭,他哪里收了宋曹的好處,以大乾和楚國這惡劣的關系,姐夫十有八九,是回不來了。</br> 他小小試探一下,可阿姐的態度,分明是不可能再接納其他人。</br> 一旦姐夫的死訊傳回來,她哪里經受得住。</br> 要么成衛家姐姐那樣,要么就追隨姐夫而去。</br> 這兩個結果,任何一個,盛元史都不想見。</br> 要說姐夫也是體虛啊,這么久了,連個孩子都沒能讓阿姐懷上。</br> “阿姐,若姐夫遭遇不測,你會如何?”盛元史抬起眸,干脆挑明了問。</br> “你是得了什么消息?”蕓娘看向他,大乾,李易是無冕之王,他在那,能有個屁危險。</br> 蕓娘壓根沒那方面的擔心,不然,也不會被衛綺給喂胖了。</br> “還是原先的,被大乾控制,說是護送去紫京城,但人直接沒了蹤影。”盛元史嘆聲道。</br> “你姐夫那人,最是命硬,不必為他擔憂,我相信,他定會平安回來的。”蕓娘唇角輕揚,眼底帶著溫情道。</br> 光是提起,語氣里就控制不住透出情意,指望阿姐移情是不可能的,盛元史堅定了去大乾的念頭。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