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當浪潮消歇，蕓娘靠在李易身上，眉目間是滿滿的慵懶之意。</br> 小太監雖未恢復完全，但那份戰斗力，驚人的很。</br> “李易。”蕓娘抬起頭，聲音透著嫵媚的輕啞。</br> “嗯。”</br> 李易撫著她的背，應道，低頭瞧她，笑著在她紅唇上親了親。</br> “娘子，這會要想反悔，可太晚了。”</br> “我讓你不可動心，自己卻丟了心。”蕓娘失笑，“打算何時離開？”</br> “怕要一段時間了。”李易將蕓娘散在臉上的青絲攏到耳后。</br> “我自知沒那么大的影響力，能叫你變卻心意，發生了何事？”</br> 李易半坐起身，“娘子，我同你說個事，你現在要不先做做驚訝的表情，提前預備預備。”</br> “嗯？”</br> “你是太上皇的私生子？”</br> 被李易扶靠在他身上，蕓娘輕啟丹唇。</br> “你可真敢猜。“李易捏了捏她的纖手，“我跟蘇家關系匪淺。”</br> “蘇家？”蕓娘看他。</br> “嗯，就是那個蘇家。”</br> “邱費跟荀修說，我是蘇紀的兒子，就是那個傳聞已經死了的蘇閑。”m.</br> “李易，這個玩笑不好笑。”蕓娘面色微凝，她坐起身。</br> “這事，岳父有參與。”</br> “我爹？”蕓娘眼里有訝異之色。</br> “當年荀神醫他們偷梁換柱把我換了出來，被困住時，是岳父從中幫了忙。”</br> “這也是為什么荀神醫會被岳父請動。”</br> “兜兜轉轉，我竟來到了盛家，或許冥冥中真有注定。”李易感嘆一聲。</br> 蕓娘已經驚愣在那里，蘇家蘇閑？</br> 李易竟是蘇家人？！</br> “你……”</br> 蕓娘半天不知道如何言語。</br> 李易刮了刮她的鼻子，“我去給你弄熱水來。”</br> “放心，我可以的。”</br> 制止蕓娘要下床的舉動，李易將她扶靠在軟枕上，“蘇家蘇閑也好，小太監李易也罷，沒什么區別。”</br> “我待你不會有任何改變。”</br> “有這層身份，哪天事情要曝光了，咱兩應不至于被掃地出門。”</br> 握了握蕓娘的手，李易笑著出了去。</br> 他走不了太多的路，但可以靠推椅來減輕腳下的負擔。</br> 此番出屋，也是給蕓娘一個消化的時間。</br> 蘇家在楚國，乃至天下，名氣真的有點太大了。</br> 沾上邊都引人注意，更別說原原本本的蘇家人了。</br> 一刻鐘后，李易端著水盆進來，因著一會還要用飯，他并沒把臉上的紗布解開。</br> “先就擦擦，等用完飯，再在浴桶里泡泡。”</br> “李易。”蕓娘未語先嘆，“尾巴要藏好了，叫那位知道，我們的下場怕會比衛家還慘。”</br> “錯了，是他們的下場，比衛家慘。”李易給蕓娘系著衣帶，抬眸笑道。</br> “放心，我不是魯莽的人。”</br> “就算勝券在握，只要沒把他們徹底打的翻不了身，我不會暴露自己。”李易握著蕓娘的手，溫聲道。</br> “嗯。”蕓娘應了應，伸手抱住他。</br> 兩人相擁了會，李易讓侍女把飯菜端了上來。</br> 關系往前進了一大步，用飯的氛圍較往常要溫馨了許多。</br> 對視間，眼里都是柔情。</br> 床榻上的被褥，已經換了一批。</br> 用過飯，歇了一會，蕓娘沐浴去了。</br> 李易磨了墨，桌上鋪了兩張紙，都前衛共來了十人，為了不引起注意，他們分成了三批。</br> 人現在就潛伏在建安。</br> 今夜，邱費會同他們通信，明日，自己應該就能見到人了。</br> 短時間里，他還沒法離開建安，因為蘇家而死的人太多了，李易不希望這個數目再往上遞增。</br> 如今與大乾那邊聯系上了，更該里應外合，跟他們好好學學。</br> 楚國皇帝選中他來展示自己的胸懷，而這，是李易迅速上升，接觸楚國隱秘的機會。</br> 不光是要安撫亡魂，李易瞧上了整個楚國。</br> 喜歡玩陰的是吧，我讓你江山易主！</br> 握緊筆，李易落了下去，這封信是寫給陸璃的，為了防止信被人繳獲，從而泄露自己的身份，李易將信分割成兩份。</br> 單獨一份，你根本不知道寫的啥玩意。</br> 要兩份一起，逐字去排，信的內容才會明確。</br> 放下筆，李易摩挲著紙張，眼里是濃到化不開的思念。</br> 呼了口氣，李易將紙裝封。</br> 望著夜幕，他眸色沉沉。</br> 之前動不了，手底下沒可信之人，又怕牽連到盛家，他只能旁觀著，但現在，可以開始展開行動了。</br> “夜深了。”</br> 李易回頭，蕓娘亭亭玉玉站在不遠處，出水芙蓉般的明麗嬌艷，眸子里透著嫵媚和柔意。</br> 李易笑了笑，“好。”</br> 床榻上，看著蕓娘已經熟睡的容顏，李易抬手撫了撫她的眉眼。</br> 這是一個一旦認定了誰，就死心塌地的女子。</br> 想到自己曾經對她的百般防范和查探，李易就是搖頭。</br> 他以為她是陰邪，可她哪里是陰邪，她是生機。</br> 李易微抬起頭，在蕓娘青絲上吻了吻。</br> 閉上眼，摟抱著懷里的人兒，李易睡了過去。</br> “大人，武連他們出發了。”</br> 都察司，一人到祝顯之跟前低聲道。</br> “繼續拷打。”</br> 祝顯之把鞭子扔給一旁的都察衛。</br> 太上皇要收拾大乾，頭一個要解決的就是周任時。</br> 對周任時，祝顯之是忌憚的。</br> 他自小被送到大乾，是同一批人里選出來的佼佼者。</br> 最擅偽裝。</br> 卻在與周任時的幾句交談里，近乎暴露。</br> 那個人，是真正的智者。</br> 要不是安排的身世背景，無懈可擊，他們的計劃還沒實施，就得中斷。</br> 祝顯之不是沒動過心思，把人弄死，但實行起來，難題很大，鄭嚴卓朝周任時動手那會，祝顯之是暗中助益了的。</br> 但沒成功，真就是老狐貍，就像提前看到了一樣，回回都叫他規避了。</br> 因著主要目標是李易，為了不暴露自己，祝顯之不敢擅動了。</br> 果然是個大麻煩，希望這次能把人解決了。</br> 周任時一死，倒要看大乾皇后還怎么穩住局面。</br> 清晨，李易睜開眼睛，蕓娘在他之前就醒了，此刻撐著頭看李易。</br> 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并沒覺得李易現在這副模樣比不得之前，不同的俊美罷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