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足精神,子時一到,李易領著兩萬衛兵,分成六批出了城。</br> 斥候早將那五萬人的情況摸清,在大皇子那邊看來,李易首戰只是憑著風勢,使了陰招,才取得了那個戰績。</br> 要真刀真槍和他們干,單手就能捏爆那些崽子。</br> 正因為這個想法,他們根本就沒想過李易敢來襲營。</br> 平日的防范,也并沒有十分嚴密。</br> 領著三千人,李易輕手輕腳朝營帳靠近。</br> 隔著一定距離,觀望起來。</br> 約莫一刻鐘后,只見營帳側后方飛起火箭。</br> 與此同時,李易拔出刀,領著人朝前沖殺。</br> 猛然間遭受襲擊,五萬大軍亂成了一團,還沒來得及整隊,李易那邊就沖殺了過來。</br> 火光下,嘶喊聲格外叫人膽寒。</br> 李易一沖出來,另三方,也都傳來吼聲。</br> 不知道李易帶來了多少人,心里驚惶,加上倉促應戰,大皇子那一方猶如被收割的韭菜,一片片倒下。</br> 哪里料想到李易這些人會這么勇武,他們根本抵擋不住,眾人士氣越加消頹。</br> “降者不殺!”</br> 隨著李易高喝,和身邊同伴一個個倒下,眾人心里防線坍塌了。</br> 他們降了。</br> 守將剛睜開眼,就聽說李易把那五萬大軍拿下了,并且還把三萬人給綁了回來,當下鞋子也顧不得穿,急步就跑了出去。</br> “起了,今兒有肉包,拳頭大小,整兩個?”</br> 李易喝著粥,揚了揚手上的肉包跟守將示意,唐正奇在一旁頭也沒抬,呼哧呼哧大口吃的歡,腮幫子高鼓,他昨日可是累了個狠的。</br> 臉上殘留著五個手指印,李易打的,這玩意殺紅了眼,物我兩忘,人家都降了,他還準備提刀砍,叫李易一個耳刮子打醒了。</br> “郎中令,你昨夜行動,怎么沒知會一聲。”守將到他跟前。</br> “原因,你可以挑百名守將隨便跟百名衛兵干一架,搞偷襲,肯定要干脆利落,爆發能力強,守兵身體素質還不夠。”</br> 李易喝著粥,閑話般說道。</br> 守將是個較真的,他真去試了,試完之后,他沉默了,不能怨李易不帶他們,確實不是一個層次的。</br> 守將對李易的態度,短短時間,從輕視到服氣,難怪他能憑借太監的身份,從紫京城冒頭,這能力,極強。</br> 太會把握時機了,又耐得住性子。</br> 之前那五萬大軍,騷擾的時候,難聽的話,可是一籮筐都兜不住,句句侮辱,但李易就是沒動作,蒙頭睡大覺。</br> 守將都以為,他就只是想守住青霞關,誰知道,他目光已經盯上了那五萬大軍,不過是在養精蓄銳。</br> “別總舍不得,該下本錢的時候就得下本錢,你看看他們,一個個面黃肌瘦的,一瞧就知道是平日伙食不行。”</br> 指著守軍,李易朝守將說道。</br> 兩個副守將在一旁點頭,可不是伙食不行,還是因著衛兵,他們這些日子,才吃上了肉。</br> 守將苦笑,“郎中令,朝廷撥的銀子有限,青霞關雖重要,但邊境之前有大皇子防守,誰會把目光投向青霞關。”</br> “那點餉銀,沒把人餓死就不錯了,一份糧,我恨不得掰成兩份。”</br> “往后缺錢,就往朝廷遞折子,查明情況,戶部那邊會撥銀下來。”李易開口道。</br> “他們平日操練,伙食不跟上,人的身體素質只會越來越弱。”</br> “大人,發什么呆,趕緊謝郎中令啊。”兩個副守將胳膊碰了碰守將。</br> 人只有接觸過才知道好歹,他們雖和李易接觸不久,但知道這是個有能,且寬待自己人的。</br> 沒看那些衛兵,一個個剽肥體壯的。</br> 這不精心養是養不出來的。</br> “我代守軍謝過郎中令。”守將面色鄭重道。</br> “別謝太早,我的話,只在我活著的時候有效,想要我命的人,可是不少。”</br> “可以說,前仆后繼,你在這里,應該也耳聞了些。”</br> “郎中令定會長命千歲。”</br> 從守將嚴肅的面色里,你壓根瞧不出這是恭維人。</br> 李易一笑,“別,那成妖怪了。”</br> 再說了幾句,李易去往唐正浩那里,上陣殺敵用不著他,但戰后,很多事,就用得上了。</br> 李易向來不擱置人才。</br> 廖稷例外,對把握不住的人,李易實在不敢去動用。</br> 廖稷也看出了這一點,就像個游歷的公子哥,自來后,不主動插手任何事,只是看著。</br> 這安分的小模樣,讓李易頗為滿意。</br> “姐,你覺不覺得那孩子,面容跟李易很像?”</br> 唐家住進了個小嬰兒,整日困守在院里的唐藝夢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每日都拉著唐歆去看。</br> “你呀,是又在惦念他吧。”唐歆點了點唐藝夢的鼻子,輕笑,心里卻是贊同唐藝夢的話,確實有幾分相似。</br> “選一個。”唐老爺子抱著小嬰兒,讓他在擺滿一桌子的物什中挑一個。</br> 當看到他抓著書,唐老爺子很是欣慰。</br> 雖說現在還小,看不出什么,但眸子靈動,以后好生教教,興許會是一代賢君。</br> 隨著嬰兒的一泡尿,唐老爺子的想法戛然而止,他當即吹胡子瞪眼,嬰兒只是看著他,咧嘴笑。</br> 唐老爺子抄出戒尺,作勢要打,嬰兒眨巴眼睛,眸子純凈看著唐老爺子。</br> 小孩子還是無知的時候,對外界,還處在試探和認知,完全不知道唐老爺子這行為的意義。</br> 彈了彈嬰兒的手心,見他嗚哇哭了兩聲,唐老爺子摸著胡子笑,跟小孩子待在一起,人果然是會變的童心。</br> 逗弄了一會,唐老爺子讓奶娘把人抱去喂奶。</br> “李易,這五萬人折損在你手里,大皇子怕是不會罷休。”唐正浩沉吟開口。</br> “連著損失近十萬人,他就是不罷休,又能如何。”</br> “無非是守著那十座城池同我耗。”</br> “但他想耗,我可沒那個興致。”李易目光悠遠,緩緩說道。</br> “你這是想將形勢調換?攻城不是易事,你可別膨脹了。”唐正浩輕蹙眉。</br> “我瞧像是會膨脹的人?我們不能同他拖。”</br> “紫京城,容妃已經動手了。”李易眸色幽深,透著冷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