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陸璃,太后安分了,整日就待在慈寧宮,半步都不出,與世隔離的姿態。</br> 茶樓里,李易和廖稷相對而坐。</br> 這段時間,廖稷很喜歡找他喝茶。</br> 但對茶,李易興趣不大,暗戳戳的想,廖稷是不是舍不得錢,男人喝酒話茬子才能打開啊。</br> “李易,鄭家和大皇子,你更看好哪個?”</br> 怎么都愛問他這個問題,李易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我更希望他們兩敗俱傷,他們不管誰上位,我都得挨收拾。”</br> “哪會有現在快活,想怎么折騰就能怎么折騰。”</br> 廖稷看著他,目光悠遠,“不準備選一方做后路?”</br> “到時候看唄,這會還太早了。”李易隨口道,“押注總得先預估勝算。”</br> “我是還沒瞧明白。”</br> “容妃腹中的孩子可不會給你那么多時間思考。”廖稷抬眸,“一旦解開骰蓋,再想下注,可就晚了。”</br> 李易身子往后一靠,姿態懶散,“我一個小太監,真事不可為就跑路唄,反正身后也不用顧慮什么。”</br> “二公子,莫不是下了注?”</br> 廖稷瞧了他一眼,輕笑,“各有利弊,無萬全之握,詹國公府,不會冒險。”</br> “瞧瞧你們這些人,自個都在觀望,就忽悠我上。”李易撇嘴。</br> “我們身后牽連眾多,做不到你那么隨意,就現在的局勢看,你投向哪一方,哪一方勝算就大些。”</br> “你的身份,很方便行事。”廖稷看著李易,緩緩說道。</br> “拉倒吧,璇華宮防守森嚴著呢,容妃半月都沒出來過了,里頭全是鄭家安排進去的人。”</br> “我要貿然行動,徹底把他們惹惱了,到時來個清君側,大家都沒好日子過。”李易搖頭,明確表示容妃的胎,他不會動。</br> 廖稷沒有再多說什么,似乎就是聊到了此處,說個幾句。</br> 李易斂了斂眸,兩人再待了一會,各自離去。</br> 試探出了邊角就夠了。</br> “怎么停了?”正沉思著事情的李易,見馬車停了,朝外問了一句。</br> “都公,剛接到信,唐大小姐約你喝茶。”郭壇回道。</br> 李易挑眉,唐歆這姑娘是真的宅,自上次醉酒后,他就沒見她出過府。</br> “定在哪?”</br> “就咱們剛出來的那個茶樓。”</br> 她和廖稷,倒還真是默契呢,約在了同一天,同一間茶樓,就差同一個時間段了,李易輕笑搖頭,讓郭壇駕車再去一趟。</br> “多日不見,大小姐是越發好看了。”</br> 這倒不是李易恭維,唐歆的模樣,氣質,完全經得住360度無死角的打量。</br> 加上她今日的淺藍衣裙,越發襯得她嫻雅寧靜。</br> “今兒可還是聽故事?”李易在唐歆對面坐下,撐著頭看她。</br> 唐歆在李易的目光下,淺淺飲了一口茶,然后將一個荷包給他。</br> 李易揚眉。</br> “小藝托我給你的。”</br> “我就說嘛,看大小姐的氣質,就不像能把荷包繡成這樣的人,果然是我家那位小姑娘。”</br> 李易拿起荷包,嘴角有著笑意,雖還不算精巧,但比起之前,當真進步了極多,可見,唐藝夢花了多大的心思。</br> “原之前就該給你,只是一直……”</br> “我們叫你為難了。”李易將荷包收進懷里,朝唐歆道了一聲謝。</br> 任何一個姐姐,都不會去撮合自己妹妹和太監。</br> 沒百般阻攔,就算不錯了。</br> “今日想聽什么故事,我大氣一回,不收錢。”李易豪氣道。</br> “府里還有事,欠著吧。”看了看李易,唐歆起身離開。</br> 望著她的身影,李易微微蹙眉,是他收人銀子收太多了?以至于唐歆都不樂意和他待了。</br> 搖了搖頭,李易決定下次漲價,像這種宰了這次,沒下次的,就應該狠著來。</br> 等嫁了人,可就沒機會了。</br> “回去吧。”上了馬車,唐歆朝外說道。</br> 侍女望了望她,有心想問一句,她是不是跟李易鬧掰了,以往,可不會這么快就出來。</br> 莫不是太久沒見,生疏了?</br> 可當日小姐醉酒,呢喃間,侍女分明聽到她喚了李易的名字。</br> 當時侍女驚了一跳,這事,她到現在都誰也沒敢吐露,包括對唐歆本人。</br> 大小姐和二小姐的率性不同,她極理智且克制,能讓她醉后念叨的名字,心里怕是……</br> 每次想到這,侍女都不敢再往下想。</br> 唐歆緩緩閉上眼睛,傾聽著外面的聲音,他今日腰間的玉穗和衣裳還真是不襯。</br> 雜念一起,唐歆猛地睜開眼睛,微喘了一口氣。</br> “大小姐?”侍女連忙出聲詢問。</br> “無事。”</br> “停車。”唐歆輕啟丹唇,馬車應聲停下。</br> “許久沒有逛過街市了,聽聞有一番大變化。”</br> 唐歆說著下了馬車,護衛隨在她身后,不遠不近的跟著。</br> “倒真是很不同了。”看著較往日熱鬧新奇的街市,唐歆輕聲道。</br> 她一路走著看著,絲毫沒注意,周邊漸漸朝她聚攏過來的人。</br> 酒樓里,鄭齊游猛灌了一口酒,說的對,只要生米煮成熟飯,唐歆可不就是他的了。</br> 越是得不到東西,越是像羽毛撓心一樣,難耐的很。</br> 他鄭小將軍比他廖稷,能差到哪去。</br> 不就是臉蛋比不過他俊俏嗎!</br> “小藝當會喜歡。”看著做工精致的糖人,唐歆眉眼染了絲笑意,回過頭,就要讓侍女取銀子,她身上的都是大額銀票。</br> 但剛轉身,她周邊的民眾突然暴動了。</br> 隨在她身邊的侍女直接被人群擠走,護衛也被隔開,唐歆蹙了蹙眉,就要先行避讓。</br> “大小姐,小心!”</br> 護衛的吼叫,讓唐歆心頭一緊,下意識就要躲開,但她的反應速度顯然比不過身后之人。</br> 眼前一黑,唐歆軟軟倒了下去。</br> 飯點了,李易剛準備去蕓娘那蹭個飯,他倒不缺一口吃的,主要那娘們廚藝當真極贊。</br> 有好的,他肯定不將就自己。</br> “都公,出事了!”</br> 李易這門檻才邁出去,殷承急步到他跟前,“唐大小姐讓人擄了!”</br> 李易猛地抬眸,什么人如此大膽?竟敢在紫京城擄唐歆,簡直活膩歪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