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良知道，張梓涵說的句句都是實話。誰也不會編造自己殺人的故事，尤其在一個警察面前。但同時他也看出來了，張梓涵根本沒把他當回事。張梓涵在他面前講述自己的殺人經歷，而且還講的這么詳細，連殺死的人埋在哪都交代的清清楚楚，這就等于認罪。可他敢治張梓涵的罪嗎？韋良知道自己不敢，張梓涵更知道他不敢。
    “我并不怕跟你說這些事兒。”張梓涵喝了一口咖啡：“因為就算你想追究，也追究不下去。”
    韋良苦笑一聲，張梓涵說的沒錯。李賀被殺，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無頭懸案了，他現在想追究，估計領導方面都不會支持他的。更何況，警界那些有頭有臉的人物，基本上都是張梓涵的朋友。
    韋良只好給自己找個臺階下：“你的這些往事，與我無關。而且我這次來，也不是為李賀來的，我是為了情魔而來！”
    張梓涵沒理韋良，他繼續講自己的故事：“2010年的時候，我才終于抓到當初賣掉我妹妹的那個人販子。她有個賬本，上面記著所有拐賣兒童的記錄。從哪買的，賣到哪去，買的時候多少錢，賣的時候又賺了多少。全都記得一清二楚。我問她，你留著這個干什么？你猜她怎么說？”
    “留著以后給警察看的。”韋良說道。
    張梓涵有些吃驚：“你怎么會知道？”
    韋良舉起空杯沖張梓涵比劃一下：“還有咖啡嗎？”
    張梓涵按了下桌邊的按鈕，門外立刻傳來敲門聲。接著，代小云走了進來。
    “老板，您有什么吩咐？”代小云沖張梓涵鞠了一躬，彬彬有禮的問道。
    張梓涵指了指韋良手中的空杯子：“給韋隊長倒一杯咖啡。”
    代小云接過韋良手中的杯子，轉身朝門外走去。她看到韋良了，卻裝作不認識。韋良當然也什么也都沒說，他和代小云的關系，還是別讓張梓涵知道比較好。
    張梓涵看了看韋良，又看了看代小云的背影，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韋良看到這絲笑容，當時就明白了，張梓涵什么都知道，要不然，他也不會特意叫代小云來服侍他們。慕云會館的女郎沒有幾千也有幾百，服侍老板這種重要而榮幸的事兒，哪會輪到代小云這個新人啊。張梓涵叫代小云來，是向自己示威嗎？提醒自己不要對他藏著掖著，他什么都知道。又或者，張梓涵特意找個熟面孔來服侍自己，算是種示好？
    算了，不管示威還是示好，現在最重要的是情魔！
    “人販子，我接觸的比較少。但是毒販嘛，他們基本上都會有被捕的心理準備。所以你一說那個人販子手上有賬本，我就知道她是為被捕之后給自己爭取減刑而準備的。”韋良不提代小云，也不希望張梓涵提起代小云，于是選擇回答張梓涵之前那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張梓涵點了點頭，似乎覺得韋良說的很有道理。
    “我在人販子的賬本上，發現了關于我妹妹的記錄。當然，名字肯定是沒有的。但是從時間和被拐賣地點上，我可以推斷出，那個被她們稱為阿情的小姑娘，就是我妹妹。”張梓涵說道。
    韋良盯著茶幾，點了點頭，他不得不耐心聽張梓涵講述張敏的故事。畢竟，張敏是受害人，她的故事對案情有很大幫助。
    “總之，幾經周轉，我找到了所有參與拐賣我妹妹的人販子。”張梓涵眼里露出一道兇光。
    韋良不禁抬起頭看著張梓涵：“我沒猜錯的話……”
    “你沒猜錯！”張梓涵知道韋良要問什么：“我這也算是為民除害！”
    韋良嘆了口氣，張梓涵殺了所有參與拐賣張敏的人販子。人販子死有余辜，但是以韋良對張梓涵的了解，他們的死法肯定會非常之慘。
    這時，代小云端著一杯咖啡回來了。剛巧這時候張梓涵的咖啡也喝光了，他將杯子遞給代小云，笑著責怪她道：“你剛才怎么沒問問我，是否要續杯呢？”
    代小云急忙道歉：“對不起，老板，對不起！”
    張梓涵看了韋良一眼：“做事如此不細心，以后怎么服侍韋隊長？”
    韋良和代小云都嚇了一跳。韋良反應比代小云快，急忙笑著說道：“張老板恨人販子，可在我看來，你自己就是個人販子！”
    代小云臉都白了，可從來沒人敢這么跟張梓涵說話。
    張梓涵卻笑著問道：“哦？韋隊長，此話怎講？”
    韋良指了指代小云：“我認識你還不到一天，你已經送兩個美女給我了。這不是人販子是什么？第一個，我卻之不恭，收下了。第二個，我是無論如何不能再收了。不然我也跟張老板一樣，成人販子了。”
    張梓涵哈哈大笑：“韋隊長理解錯了，梁曉琳只是我派去服侍你的家政婦。這個，才是給你暖被窩的。”張梓涵說著，在代小云身上推了一把。代小云沒站穩，直接摔到了韋良懷里。
    韋良急忙扶住代小云。代小云站穩后，立刻退到了一邊。韋良故意裝傻，對張梓涵說道：“家政婦沒有暖被窩這項服務嗎？張老板你可不要騙我。”
    張梓涵再次哈哈大笑：“只要韋隊長喜歡，當然可以了。”
    韋良端起咖啡，并沖代小云使了個眼色。代小云急忙走了出去。
    “咖啡不錯！”韋良轉移了話題：“張老板這么多年，始終沒有跟妹妹相認，是出于對她安全方面的考慮吧？”
    張梓涵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空杯子，再次按了下桌邊的按鈕。
    這次，出現的是柳萌萌。張梓涵看到柳萌萌，立刻露出笑容，并將杯子朝她遞過去。柳萌萌沒有接張梓涵的杯子，而是拿起桌上的托盤，等著張梓涵將杯子放到托盤上。這個細微的動作，便是她和代小云的差別。給尊貴的客人端茶、端咖啡，是絕對不可以用手的。一方面，是出于衛生。最重要的，是出于尊重。
    張梓涵很滿意的說道：“還是你辦事，我最放心。”
    說完，張梓涵看向韋良：“韋隊長剛才說什么？”
    “我說，張老板這么多年，始終沒有跟張敏相認，是出于對她安全方面的考慮吧？”韋良又重復了一遍自己剛才的問題。
    張梓涵很干脆的回答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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