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湄與葉春景分開后,驅車前往護城河北側的陽光水岸別墅區。</br> 雖然已經晚上9點多了,但是沿河大道仍然車水馬龍,人流如織,夜市的繁花光影仿佛有種說不出的煙火氣,直抵人心。</br> 柳湄駕駛卡曼不徐不疾的向前行駛,唇角上揚,眉梢帶笑,葉春景的臉宛然在眼前晃動。</br> 這家伙蠻有意思的呢,看起來挺老實,也很細心,還有點澀,但是真的帥爆了。</br> 她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只手不覺摸上了額頭,仿佛片刻之前一吻落下,額頭上從此就鍍上了不可磨滅的印記。</br> 第一次搭訕,他竟然就開口問波波小姐這種事,還那么大膽的索取擁抱、親吻自己,但是,自己為什么不拒絕、不反抗呢?</br> 柳湄,你是不是也有點喜歡他?</br> 她的嘴角一直噙著笑,直到駛近陽光水岸的入口,臉上的笑容才漸漸褪盡。</br> 門禁閘機上藍光閃爍,確認了車載藍牙卡發出的信號之后,自動抬桿放行。</br> 柳湄腳下微微給油,卡曼緩緩駛入。</br> “柳姐,等一等,你有快遞!”執勤的小安保大聲叫著。</br> 這個小安保年紀很小,生著一張娃娃臉,臉上的笑容一直那么真實。</br> 柳湄上午倒是接到過快遞員的電話通知,心下奇怪,這些天也沒網購呀,哪來的快遞?</br> 她將車停在空處,下了車。</br> 安保從值班室里抱了一只紙箱出來,“柳姐,你檢查一下,完了我幫你打開吧。”</br> 柳湄應了聲“好”,俯身看向紙箱上的寄件單,收件人的姓名、地址、電話都沒錯,寄件人則來自太別山區的金寨縣,后面的字跡則看不清了。</br> 她的心里忽然一動,難道是苗苗給我寄東西了,這丫頭怎么也不告訴我一聲?</br> “小陳,麻煩你幫我拆開吧。”</br> 安保小陳麻利的打開外包裝,抱出一個木盒。</br> 柳湄從小陳手中接過木盒,連聲道謝。</br> 小陳咧嘴笑道,“柳姐你平常那么關照我,這點小事算什么呢。”</br> 柳湄一手托著木盒,一手打開車門,回到了車上,點開車頂的照明燈,打量手中的木盒。</br> 木盒的大小與12寸方形蛋糕盒差不多,上層有個滑蓋,滑蓋邊緣刨了一道淺槽,輕輕一摳便抽了下來。</br> 一股極淡的肉香在車廂內彌漫,透明的薄膜下,四塊被切割得方方正正的火腿呈現眼前,色澤嫩紅而誘人。</br> 木盒的右側還插著一封信,柳湄將木盒放在副駕駛上,取信讀了起來——</br> “柳姐姐,您好。我是田苗,謝謝您這么多年來一直幫我。告訴您一個好消息,我考上縣中了,往后我要走出山溝溝,去縣城讀高中了。柳姐姐,您總說要來家里做客,可是一直沒來。我從六年級的寒假就開始為您來做客做準備了,我在爸爸的幫助下,親手給您做了幾只火腿,我無時無刻不在盼望有一天能親手把這些火腿做給柳姐姐吃。姐姐,這些火腿都有三年多了,爸爸說可以生吃的,您一定要好好嘗一嘗。姐姐,歡迎您來家里做客!”</br> 信的落款是:永遠愛您的田苗。</br> 柳湄看完了信,心里倍感溫暖,又很是自責,自己年年說去看望苗苗,但是終究未能成行,讓苗苗失望了。</br> 要不就趁著這些天有空,去一趟?正好可以當面向小丫頭祝賀,能從山溝溝里的學校考上縣中,這是挺了不起的成績。</br> 柳湄的視線透過擋風玻璃,看向自家所在的6號別墅。</br> 和往常一樣,家里黑燈瞎火了無生氣,柳湄眼底不覺一暗,拿起中控臺上的手機,點開了微信里的閨蜜群。</br> 她隨手發出一個集合的表情包,坐等梅青和唐潑這兩個閨蜜冒泡。</br> 梅青是個女人,年紀比她略小,貝特醫學美容中心合伙人兼首席美容師。</br> 唐潑則是個男人,年紀比她們倆都小,永利娛樂旗下經紀人。他的父母本來給他起名叫唐波,但是上戶口的女輔警陰差陽錯,給他登記成了唐潑,從波浪的波,變成了潑婦的潑,真是個倒霉催的。</br> 柳湄的信息發出去不過一瞬,唐潑秒回,“約嗎?”</br> 梅青則發了一張自拍過來,照片中的梅青還穿著白大褂,仰面倒在老板椅中,兩條白嫩滾圓的小腿架在桌面之上。</br> 唐潑隨即發來一個澀澀的表情。</br> 柳湄飛快的發過去一段文字,“這么浪啊,青青在勾引誰呢?”</br> 梅青發出一個小狗依人的表情包,“拜托,老娘連續做了五臺整形手術,早已累成了狗!”</br> 唐潑飛快接話,“哇,那你一天就掙好幾萬啊,我和湄湄請客,你買單,約嗎?”</br> ……</br> 一個小時后,三人在老據點河灣雅筑相聚。</br> 柳湄一邊給兩人倒紅酒,一邊介紹桌上的一盤火腿肉片的由來。</br> 梅青見說,拿起筷子夾了一片火腿,微微沾了點料汁,往嘴里一送。</br> 柳湄和唐潑一瞬不瞬的盯著她,“怎么樣?”</br> 梅青貝齒輕咬,忽然閉上眼睛,一臉的陶醉,“絕了,真是絕了。”m.</br> 下一瞬,唐潑和梅青根本不顧吃相,爭相把火腿往嘴里塞,分分鐘的工夫就把一盤肉造沒了!</br> 柳湄捏了捏梅青的腰,“還說要減肥,就一會會工夫你就吞下去半斤肉肉!”</br> 梅青盯著光盤,顯然意猶未盡,“我現在是想明白了,去特么的減肥,人生在世,如果這不能吃、那不能吃,那老娘活著還有什么意義?”</br> 唐潑猛拍了一下大腿,操起酒杯,“這話就對了,姐們走一個!”</br> 梅青鄙夷的瞪了他一眼,“什么意思呀你,就指望著我胖成女鵝,永遠也嫁不出去是吧?我告訴你,老娘就是一輩子打光棍,也不會瞧上你這樣的潑夫。”</br> 唐潑滿臉無辜的看向柳湄,“老大,你看看,她說話就是這么不上路!”</br> 柳湄看著他們倆耍貧嘴,眉眼里滿是笑意,“青青是女鵝嘛,你當然要讓著她一點。”</br> 唐潑撇嘴,“我也真夠賤的,被她欺壓了10多年還不棄之如敝履……”口中說著話,手卻放下酒杯,下意識的去摸鼻梁上的那道傷疤。</br> 這道傷疤是10多年前,作為前桌的梅青用鋼尺在他的鼻根部留下的。所幸鋼尺沒有開刃,否則,以梅青當時的氣勢和力道,唐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這只鼻子一定會像梯子一樣從自己的臉上搬走了!</br> 柳湄知道唐潑又想起了那段往事,正要說笑幾句,梅青忽然目露兇光,死死盯著唐潑,“你剛才說我什么?”</br> 唐潑一臉懵逼,“沒說什么啊?”</br> 梅青肉肉的小手在他腰間使勁掐了一把,“老娘現在還是處,你竟敢罵我是破鞋?”</br> 唐潑一邊倒抽著涼氣,一邊驚恐的申辯,“我哪有啊,哪有?”</br> 梅青哼了一聲,“你不是說了嘛,棄之如敝履,敝履不就是破鞋……”</br> 柳湄端起杯子,“青青,唐潑哪有這個意思,是你自己硬要往里鉆,來吧,我們喝酒。火腿我車上還有,回頭你們一人帶一塊走。”</br> 梅青提杯與她一碰,“他那一份被老娘沒收了!”</br> 唐潑驚叫,“憑什么啊!”</br> ……</br> 柳湄額手,看著他們鬧夠了才道出自己的目的,“阿潑,青青,我有個小事想請你們幫忙。”</br> 兩人幾乎同時回應,“老大你說!”</br> 柳湄點點頭,“這幾天我想去金寨走一趟,你們誰有空陪我一起去?”</br> 梅青神色一垮,重重一嘆,“老大,等學生放過暑假后我可能才有空閑,這兩個月每天都排的滿滿的,我都快瘋了!”</br> 兩人一齊將視線轉向唐潑,唐潑苦笑道,“老大有召,按理我該指哪打哪,但是最近我帶了個新人,是個好苗子,公司運作,她馬上就要上一檔真人秀綜藝節目。你們也知道,我們這個圈子水太深,稍微出點紕漏,這個新人就廢了……”</br> 梅青蔑笑一聲,“這個新人是男的,還是女的?”</br> 唐潑不假思索的回應,“是個十八九歲的小女孩,怎么了?”</br> 梅青切了一聲,“我就說嘛!”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