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夜。</br> 葉春景早早的起了床,輕手輕腳的去了樓下。</br> 梅青竟然也起來了,正在廚房里向保姆交代早餐的事。</br> 梅青一見到他的身影,呲了他一聲,“小白臉,你干嘛不陪老大多睡一會兒?她心里壓著大石頭,夜里能睡得踏實?”</br> 葉春景抿了抿薄唇,“我知道的,昨夜一直哄湄湄到夜心才睡著,我起這么早是想給她熬點皮蛋瘦肉粥。”</br> 梅青白了他一眼,“這還要你說?我已經(jīng)請阿姨燉上了。行吧,你讓開點,別像狗似的杵在這里礙手礙腳的。”</br> 逗比嘴里說著可惡的話,素手捉住他的手腕,遛狗似的牽著他往客廳走。</br> 葉春景撇了撇嘴,“有話說話啊,干嘛拉拉扯扯的!”</br> 梅青鼻尖一縮,紅唇一翻,沖他做了個兇巴巴的鬼臉,賭氣似的扔掉他的手,兀自往沙發(fā)上一坐,抬眸剔看著他,“你今天還去上班?”</br> 葉春景沉吟,“等湄湄起來后我問問她去不去單位吧,如果她不去,我就留下來陪她。如果她去,我肯定要去上班。”</br> 話音才落,樓梯上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柳湄的回應也傳了過來。</br> “葉春景,你該上班上班,我沒事的。”</br> 待她走到近前,葉春景赫然發(fā)現(xiàn)她的眼眶竟然淡淡的青著,眼窩也微微凹陷了下去,頓時心疼不已,抬手攬著她的腰,把人帶到身邊,抱到自己的腿面上。</br> “湄湄……”</br> 柳湄勾著他的脖子,紅唇彎彎,眼底清亮純澈,“沒事的,我相信自己很快就能走出來。”</br> 梅青挪動屁股擠了過來,幾乎挨著葉春景的胯,抬腕把柳湄的小手焐在掌心里,滿臉疼惜,“老大,老巫婆她們那么殘忍,根本就不配為人父母,換了我早就和她們斷絕關系了!你為這樣的人難過值得嗎?”</br> 柳湄眼底浮現(xiàn)一抹無奈,“很多事,說起來輕巧,做起來完全是另一回事。”</br> 一樓房間內(nèi)傳來唐潑幽幽的聲音,“老大你別理她,有些人沒心沒肺,如果她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做了對不起她的事,她百分百會炸了自家祖墳。”</br> 梅青聞聲色變,噌的一下從沙發(fā)上站起身,怒氣沖天的沖進了房間,不一會,唐潑凄絕的慘叫傳出。</br> “青青你誤會了,真誤會了,我其實說的是我自己。”</br> “哼,像你這種二貨還能找到老娘這樣貌美如花脾氣上佳的老婆,你家祖墳已經(jīng)不是冒青煙那么簡單了,而是烈焰熊熊,消防隊都要趕去滅火了,懂不懂?”</br> “懂,懂,我真懂了,嘶,哈,嘶,哈……”</br> 柳湄扶額,苦笑,搖了搖頭。</br> 葉春景托著她頸后的軟肉,嗓音溫厚,“湄湄,你這幾天還是別去單位了吧,雖然有安保跟著,但如果你爸媽真的來堵你的話,你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安保對他們動粗。所以,如果有可能,那就做一段時間宅女,趁機好好歇一歇。”</br> 柳湄嗯了一聲,“我也是這樣想的,惹不起我躲得起,眼不見為凈吧。合伙人那邊我已經(jīng)說過了,這段時間我居家辦公。”</br> 話落,眼底莫名一黯,幽幽一嘆,“以前是有家不想回,現(xiàn)在,嗯,有家不能回。”</br> 葉春景心里濕濕的,她這副樣子,自己怎能放心的去上班呢?</br> 隨手給鞏義發(fā)去了語音通話。</br> 【我今天不去泳池了,你盯緊一點,有什么事隨時通知我。】</br> 說完,也不待鞏義反應,立馬就掛了,唯恐狗日的口無遮攔,被柳湄聽到什么。</br> 柳湄一臉的抱歉,“我真沒事的,你不用陪著我。”</br> 葉春景的拇指抹著她飽滿美艷的紅唇,“湄湄,要不我今天陪你出去散散心如何?”</br> 梅青聽到這話,立刻小跑了過來,扒著葉春景的肩,“我也要去!”</br> 葉春景和柳湄還沒有答話,唐潑詭異的歌聲響起,是一首老歌《手放開》。</br> “我把自己關起來只留下一個陽臺,</br> 每當天黑推開窗我對著夜幕發(fā)呆,</br> 看著往事一幕一幕,</br> 再次演出你我的愛。</br> 我把電視機打開聽著別人的對白,</br> 也許那些故事可以給我一個交代……”</br> 梅青聽著,眼底忽然清清亮亮的,向唐潑的房間飛了過去,“潑夫,你別難過,我是不會丟下你不管的。”</br> 唐潑:誰能明明白白我的心。</br> 葉春景:偷雞不成蝕把米,你就作吧。</br> 唐潑:兄弟,還是你懂我。</br> 不一會,梅青把唐潑推了過來,唐潑坐在輪椅上,眼皮耷著,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br> 梅青嗓音軟糯,“潑夫,你別難過了,我說了嘛,不會丟下你不管的,今天我肯定不跟他們出去。”</br> 唐潑暗暗握緊了拳頭,滿臉懊喪之氣。</br> 柳湄的視線從梅青和唐潑臉上緩緩滑過,偏頭低眉道,“葉春景,我想去雞鳴寺,你陪我去嘛?”</br> 葉春景訝然,“雞鳴寺?”</br> 柳湄抿了抿唇角,“我之前在網(wǎng)上看到過,網(wǎng)友們投票選出了適合求姻緣的十大寺院,第一是靈隱寺,第二是廣濟寺,第三就是蘭京的靈隱寺了,現(xiàn)在也是國內(nèi)網(wǎng)紅打卡景點。”</br> 梅青擰眉,“老大,我怎么想到了雞鳴狗盜四個字呢?”</br> 柳湄噗嗤笑出聲,“呸呸,青青不許胡說,當心佛祖怪罪!”</br> 梅青面色一呆,“哦哦,阿彌陀佛,不知者不怪,請佛祖寬恕我吧!”</br> 唐潑:阿彌陀佛,佛祖求你收了這個妖精吧!</br> 佛祖:人人都是未來佛,自助者天助,未來佛還是留著這個妖精禍害自己吧!</br> 柳湄偏頭看著葉春景道,“南朝四百八十寺,雞鳴寺是首剎。寺名源于幾千年前的一句詩:女曰雞鳴,士曰昧旦。”</br> 梅青噘嘴,“老大,說點我能聽懂的好吧?”</br> 柳湄臉上泛起了淺淺的紅暈,眼神溫軟的看向她,“這句詩的意思是,女人對男人說,雞叫了,你該起床了,可男人說,著什么急啊,天還沒亮呢。”</br> 梅青兩眼遽然一闊,“臥槽!臥槽臥槽,幾千年前就有人偷情啊?”</br> 柳湄一臉的生無可戀,“青青,你咋這么想啊!這首詩后面說:宜言飲酒,與子偕老。那個男人分明是想和女人長相廝守,天長地久的。”</br> 梅青眼底一亮,“老大,你為什么想去這個地方?”</br> 柳湄偏頭,定定的看著葉春景的眼睛,“我想去求個姻緣帶,雞鳴寺那邊的姻緣帶據(jù)說是最靈驗的。”</br> 梅青眼里一片向往,委屈巴巴的看著唐潑,“潑夫,我今天非常非常想陪老大去雞鳴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