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怒吼著，聲嘶力竭。
    從未有過的悲涼感，遍布全身。
    都說哀，莫大于心死。
    就算那個人是她的母親，她也無法原諒。
    王云的眼淚更急了，忍著劇痛支撐起身子，向著她一寸一寸爬來。
    身上的鮮血，將臟污的地面染紅了一片，看起來觸目驚心！
    “墨歌……是媽對不起你……可是，如果他死了，媽也活不成了……求求你……求求你……”
    她緊咬著牙關，咬到顴骨發麻。
    別過臉去，不肯再看她一眼。
    “啊……”
    突然，王云慘叫一聲，背上，瞬間又皮開肉綻。
    她再次匍匐在地面上，虛弱的喘息著。
    龍哥站在她身后，高高在上。
    手里拿著一條鞭子，上面，還沾染著鮮紅的血液。
    “看來你女兒已經選擇好了，不肯替你們還債。既然如此，就只能把你們兩個人的命留在這里了……”
    說罷，啪！
    抬手又是狠狠一鞭！
    “啊……”
    王云身子一陣抽搐，慘叫連連。
    激得林墨歌心都揪在了一起，全身冰涼，沒有一絲知覺。
    “龍哥，不要再打了，會出人命的啊……”
    林廣堂跪著爬到了龍哥身邊，抱著他的腿哀求。
    卻被一腳踹到了一邊，“滾！既然沒錢，就把命留下！今天誰也別想活著離開！”
    雙目露出兇光，抬手間，又是重重的一鞭。
    “啊啊……”
    王云的叫聲越發凄慘，面色灰白，似是昏死了過去。
    林墨歌全身都在顫抖，一顆心，在潺潺淌血！
    “哼，老不死的，還挺能撐！我倒要看看你能再撐多久……”
    龍哥顯然也被觸怒了，咬牙切齒，用上了狠勁，又欲抬手揮鞭……
    “夠了！放過我媽！”
    林墨歌終究，還是怒吼了出來。
    她始終無法，眼睜睜的看著母親被活活打死。
    林廣堂驚訝的看向林墨歌，似是松了口氣一般，眼里閃過一抹精光。
    王云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目光，卻與林廣堂的相撞，微微一笑，終于心安。
    “怎么，想明白了？”龍哥把鞭子扔到一邊，看著她。
    林墨歌狠狠的咬牙，強自鎮定下來，抬眸直視著他的眼睛，“先把我媽放了！”
    “哼……小姑娘，你以為我是才出來混的么？哪有先放人后收錢的道理？”
    似是聽到了什么好聽的笑話一般，幾個男人都嗤笑出聲。
    “那你想怎么樣！兩億，我根本就不可能拿得出來！”
    林墨歌雙手緊握，聲音微微顫抖。
    這種條件，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就算殺了她，也不可能做到。
    “哼！拿不出來的話，那就只能用她的命來抵了！……”
    龍哥的聲音陰惻惻的，一伸手，便又有人把鞭子撿來送回了他手上。
    “龍哥！還有辦法……還有辦法……”林廣堂突然又爬起來，慌亂的喊道，“只要成功拿下雪城那個項目，別說是兩億了，就算是二十億都沒問題！”
    “喔？你就這么有信心？”
    龍哥把目光，又投向了面色煞白的林墨歌。
    她身子一抖，緊著著下唇，“如果是雪城競標會的事，我可以再去爭取一下。”
    現在，能救母親的，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龍哥把鞭子在地面上抽得啪啪作響，震得人耳膜生疼。
    膽戰心驚。
    “上一次你就說可以拿下那個項目，結果呢？還不是失敗了？”
    “我可沒那個時間陪你耗……誰知道這次是不是一家子聯起手來糊弄我！”
    林廣堂畏縮的抓住他的腿，聲音越發難聽，“不會的不會的，這次一定沒問題……龍哥，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不，再給她一次機會！”
    龍哥厭煩的將他甩開，審視的目光在林墨歌身上掃了一遍。
    最終，才點了點頭，“好，看在這張漂亮臉蛋兒的面子上，就再給你一次機會。記住，你只有一天時間，到明天晚上，如果情況沒有任何好轉，哼……就等著給你母親收尸吧！”
    林墨歌身子一顫，“一天？怎么可能，一天之內根本就做不到！”
    龍哥眸子一凌，射出陣陣殺氣，“做不到是么？那我現在就了結了她的命！”
    “不……”
    林墨歌脫口而出，因為震撼，連牙齒都在顫抖。
    “別再碰她！一天就一天，我會盡力去想辦法……”
    這樣的話，說的她自己都沒有底氣。
    她哪里能想到辦法！
    可是此時，也只能拖一天是一天了。
    只要能出去，就可以報警……
    啪……
    又是鞭打地面的聲音，嚇得她一個哆嗦。
    龍哥陰狠的笑著，如同看螻蟻一般望著她，“你要是敢耍什么心眼，報了警，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你們林家的人，一個都別想活……”
    竟然被他猜到了！
    臉色，瞬間慘白。
    事到如今，她真的，沒有一點辦法了。
    接下來，便是再次被蒙住眼睛，帶到了車上。
    半個小時之后，她被從車上推了下去，扔到了市中心的馬路上。
    看著絕塵而去的黑色面包車，心如死灰。
    心急如焚的趕回家里，房間里漆黑一片。
    安靜得令人心慌。
    打開臥室燈，當看到床上那個熟睡著的小人兒時，一顆心，才緩緩放下。
    眼淚，卻瞬間洶涌而出。
    還好，她的月兒沒事。
    還好月兒沒有被他們抓了去。
    否則的話，她恐怕真的會瘋掉。
    輕手輕腳的走到了床邊，卻不想，床上的小人兒已經醒來。
    揉揉朦朧的睡眼，乖巧的喚了一聲，“媽媽……你怎么哭了？”
    她這才發現，自己竟滿臉淚水。
    “沒什么，是沙子迷了眼……”
    說話間，將床上的小人兒緊緊抱在懷里，淡淡的奶香味傳進鼻尖，心，漸漸平息下來。
    抱著月兒，她才能感覺到徹底的踏實。
    真的，還好月兒沒事。
    “媽媽……我好想你……”
    小人兒在她懷里蹭了蹭，粉撲撲的小臉蛋軟軟糯糯的，柔到了她心里。
    “對不起月兒，媽媽這幾天工作太忙了，都沒時間陪月兒……”
    “沒關系媽媽……月兒知道的。”
    小家伙抬手，幫她擦干眼淚。
    認真的模樣，又讓她鼻子一酸，差點掉下淚來。
    他知道媽媽哭了，才不是什么沙子迷了眼呢。
    媽媽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瞞著他。
    可是，為了不讓媽媽懷疑，最終還是什么也沒有問。
    只是乖乖的，摟著媽媽，呼吸著只屬于媽媽的味道。
    “對了媽媽，外婆不見了，月兒從幼稚園回來的時候，外婆就不在了。你知道她去哪了么？月兒好擔心外婆呢。”
    小人兒奶聲奶氣的說道。
    林墨歌心尖一顫，緩緩說道，“外婆去找外公了，沒來得急告訴月兒。可是，月兒真的好乖，都懂得擔心外婆了……”
    小人兒又往她懷里鉆了鉆，像是偷懶的小貓兒一般。
    她看著孩子依戀的樣子，終是狠下心來道，“對不起月兒，媽媽還有工作要出去，今天晚上月兒就自己睡好不好？”
    小人兒想了想，便重重點頭，“恩，月兒不會怕黑的……可是，媽媽要去哪？工作很忙么？”
    看著懂事的女兒，她心底突然涌上一股酸澀。
    輕輕的拍著孩子的背，柔聲道，“是啊，媽媽晚上要出差的，所以月兒要乖乖的好不好？桌子上有吃的，明天早上月兒記得吃，然后自己去幼稚園……”
    聽著媽媽的囑咐，羽寒心里總覺得怪怪得，好像媽媽有什么事情一樣。
    但具體是什么事，他也猜不出來。
    只是覺得媽媽的表情跟平時很不一樣。
    為了不讓媽媽擔心，趕緊點頭，“媽媽放心吧，我可以的。”
    “月兒真乖……”
    她把懷里的小人兒抱得更緊了一些，在他的小臉蛋上親了好幾口，這才戀戀不舍的把孩子放回到被窩里。
    想起那個龍哥威脅她的話，又道，“月兒，如果明天你從幼稚園回來以后，媽媽跟外婆都沒有回來的話，你就去找小明玩。”
    “跟小明的媽媽說在她家住一晚上，記住了么？”
    “為什么要去小明家？媽媽要出差很久么？”
    小人兒又眨巴著大眼睛問道。
    她緊咬著牙，卻沒辦法說出口，只能再次囑咐，“對啊，要去很久，所以月兒一定要記住媽媽的話，不可以自己再回家里來，知道么？”
    看著媽媽認真又謹慎的模樣，羽寒還是懂事的點了點頭，“恩，我記住了媽媽。”
    “月兒真乖……好了，睡吧……”
    “恩……”
    一直哄著孩子睡著，她又準備好明天的早餐，留下了一些錢，這才輕手輕腳的離開。
    走在街上，看著手機上那個號碼，猶豫了許久，還是撥打過去。
    卻不料很快，便接通了。
    權簡璃的聲音依舊冷得讓人心驚，“什么事？”
    她遲疑著，不知該如何開口，思索再三，才顫抖著問道，“你現在在哪？我找你有事。”
    他沉默了幾許，才緩緩說出那個地方。
    然后，徑自掛了電話。
    并沒有問她，為什么要找他。
    等她趕到琉璃醉酒店的時候，已經將近午夜。
    看著那熟悉的地方，心，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