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醫(yī)生這么一說,林墨歌才癱軟在沙發(fā)上。
還好,他沒死。
“不會有什么后遺癥吧?”項(xiàng)傲陽也忍不住問了一句。
醫(yī)生搖搖頭,“放心,他身體健康得很,只要稍加休息,很快就能恢復(fù)了。”
頓時,三個人才各自松了口氣,蘇依柔眼中淚光閃爍。
“你們上去看看他吧……我去看看問出什么結(jié)果沒有。”項(xiàng)傲陽說著,便與醫(yī)生一起離開了。
林墨歌扶著蘇依柔上了樓,推開門,看到躺在床上,面色蒼白的權(quán)簡璃時,心狠狠一疼。
從認(rèn)識他開始,幾乎一直都在受傷。
一開始時是出了車禍,然后住院。
而她與他的糾纏,也是從那一刻開始的。
直到后來的再次入院,然后,又是車禍。
市中心醫(yī)院的高級貴賓房,似乎都要成了他的專屬領(lǐng)地了。
而如今,車禍的傷剛剛好了一些,竟然又遇到了槍傷。
看著那個冷若冰霜的男人躺在這里奄奄一息,她才忽然間覺得,原來生命,真的無比脆弱。
哪怕他再怎么只手遮天,再怎么像個暴君一樣,一句話,便可以決定別人的生死。而如今,也只能躺在床上休養(yǎng),而身上,綁著層層的紗布。
現(xiàn)在想想,似乎他最狼狽最悲傷的時候,都是在她的面前。
所以,他面對著她的時候,才會更加真實(shí)吧?
可是,她寧愿,他對她,也像其他的女人一樣。
那樣,是不是她就不必被他吸引,不必沉淪至今?
“都是我的錯……如果今天我沒有讓你們來這里,就不會發(fā)生這樣的事了……”蘇依柔眼淚一滴一滴落下,時隔二十年,好不容易,才盼著見到了自己的兒子。
卻不想,才一個照面,他卻成了現(xiàn)在的模樣。
若是那一槍再打得深一點(diǎn),她真的不敢想象……
伸手,想要撫摸上權(quán)簡璃的臉龐,可是終究,還是無力的垂落下來。
因?yàn)樗幌矚g,因?yàn)樗麉拹海乱裕悴粫鏊?br/>
只是看著自己的兒子變成這種模樣,心,刺刺的痛。
“干媽,有您在這里照顧著,我想先回去換件衣服。也讓蘇珊放點(diǎn)心。”林墨歌輕聲細(xì)語,其實(shí),她是想要回去看看小星星的。
剛才那一刻,她真的以為自己就要死了。
所以,腦海里想了很多。
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星星。
所以,她想要趁著現(xiàn)在回去,只有見到了小寶寶,才能安心。
“就留在這里吧,璃兒一定希望你能照顧他。”蘇依柔挽留到。
林墨歌搖頭,“醫(yī)生說他失血過多,恐怕要好一會兒沒辦法醒過來呢。我回去換了衣服再來好了。況且,干媽您也想跟他一起待著的吧?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才見到一面,一定有很多話想要說吧?”
同樣是作母親的人,自然明白蘇依柔心里的痛。
說罷,也不待她再說什么,轉(zhuǎn)身便要離開。
“墨歌,等一下……”
卻不料蘇依柔跟了出來,將房門關(guān)上,似乎有什么話,想要對她說。
“怎么了干媽?”她好奇的問道。
蘇依柔微微嘆息一聲,目光里滿是悲涼和心疼。
然后,輕輕拉了林墨歌的手,緩緩道,“墨歌,其實(shí)是干媽有件事想要求你,希望你能答應(yīng)。”
“別這么說干媽,有什么您盡管說,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幫您。”
林墨歌微微有些驚慌了,因?yàn)樘K依柔從來沒有用這么認(rèn)真的口吻跟她說過什么。
就連當(dāng)初送她那條永恒鉆石項(xiàng)鏈的時候,也沒有像現(xiàn)在這般鄭重。
蘇依柔又看一眼緊閉的房門,這才開口,“干媽希望你能一直陪在璃兒的身邊。干媽看的出來,璃兒對你的感情,是很深的。試問有哪一個男人,肯奮不顧身的為女人擋子彈呢?這明明就是用生命在守護(hù)著你啊。為了救你,他連自己的命都不顧了……”
林墨歌心尖一顫,想起剛才權(quán)簡璃撲倒她時,手還下意識的在她頭后護(hù)了一下。
生怕她的頭撞在臺階上。
這個男人偶爾的小貼心,真的能暖到她心里去。
而且,他受傷,確實(shí)也是為了救她。
如果子彈再進(jìn)去一點(diǎn),他的命,就真的丟在這里了。
而且剛才,他真的連一絲猶豫都沒有。
說不感動,是假的。
“我知道他對我好,可是……”她想說,或許這種好,是假的。
只是他在演戲罷了。
可是轉(zhuǎn)念一想,若是演戲,又何須連自己的命都搭上?
這個男人的做法,總是充滿了矛盾。
他說他愛她。
可是,她卻不信。
所以,他便豁出性命來保護(hù)她了么?
可是,既然為了她可以連命都不要,為什么卻不肯娶她?
還要當(dāng)著她的面,娶另一個女人為妻子?
難道對他來說,婚姻比性命,還要重要?
“墨歌啊,干媽是過來人,他的眼神,騙不了我的。這些年來,雖然我沒能守在璃兒的身邊,可是,他的所有事情,我都是知道的。
他先后有過幾個女人,卻都是過客。唯有你,對他來說,真的不一樣。因?yàn)槲以?jīng)犯下的過錯,讓他這三十年來,一直都活在痛苦之中。我一直都想要彌補(bǔ)的,可是,你也看到了,他此生,恐怕是不會再原諒我了……這也是我自做自受,沒有什么可抱怨的。
可是,我真的不放心璃兒啊。我不希望,他今后的日子,也像以前一樣,冰冷無情,像個行尸走肉一般。
干媽想求你,好好的陪在他身邊,讓他變成一個有血有肉的真正的人,讓他也擁有家庭的溫暖……不光是你,還有兩個孩子陪著,時間久了,他一定可以從以前的陰影中走出來的……”
林墨歌心里暗自嘆息,“對不起干媽,恐怕這件事,我真的無能為力……如今,他為了我可以連命都不要,我自然,也會以命相抵。他日若是他遇到了危險,我自然可以不顧生死的解救。只是……永遠(yuǎn)陪在他身邊這一點(diǎn),我卻做不到……”
她愛他,所以,為了他死,也心甘情愿。
只是,卻不能一直守在他身邊。
因?yàn)椋瑳]有那個資格。
“為什么?既然你們兩個都可以為了對方犧牲性命了,為什么不能長相廝守呢?”蘇依柔自然不明白。
她明明就看得清楚。
這兩個孩子,是彼此愛慕著對方的。
而且,還有了愛的結(jié)晶。
這不就足夠了么?
沒有什么,可以阻擋相愛的人在一起。
就如同她與傲陽一般,經(jīng)歷了那么多,最終,還是走到了一起。
并且,攜手至今。
“因?yàn)樵谒男睦铮橐觯潜壬€要重要的東西……或許,他可以把命給我,可是,卻不會給我婚姻……”
林墨歌苦澀一笑,“或許您不明白,其實(shí)我也不懂……”
或許于他來說,真正沉重的,不是婚姻,而是承諾吧?
“墨歌,你們現(xiàn)在還沒有徹底的溝通,或許還有些誤會沒有解開。可是干媽相信,以后你們一定會在一起的,只有你陪在他身邊,干媽才會放心啊……雖然這么做,對你有些不公平,可是這是干媽唯一的心愿了。求你替我,守護(hù)著他,好不好?”
蘇依柔的眼淚再次落下,一個母親,卻連守在自己孩子身邊的資格都沒有,著實(shí),是一種悲哀。
可是,這悲哀,卻是她自找的。
是她造下的孽。
“干媽,您放心,他身邊,會有人守著的。只不過,那個人不是我而已。可是,蝶兒比我還要愛他,她一定也會拼上性命護(hù)著他的……”
“蝶兒?”
蘇依柔愣了一下,之前有個什么市長千金,還有一個姓白的明星,這些,她都是知道的。
可是,卻從來沒有聽說過一個叫做蝶兒的。
“墨歌,這個女人是誰?是不是跟璃兒的關(guān)系不一般?”她緊緊拉著林墨歌的手問道。
林墨歌微微一怔,忽然想起干爹說過的話。干爹說過,有些事,還是不要讓干媽知道的為好,免得再擔(dān)心。
趕緊搖搖頭,“沒什么干媽,總之您放心好了,他的女人緣啊,可比您想的好多了。所以,一定不會孤單的。”
看她不愿意再說,蘇依柔也不便再多問。
可是心底,卻默默地把那個名字記下了。
然后,認(rèn)真的看著她,許久才道,“可是你與別的女人是不一樣的。這么多年來,你是第一個,讓他不顧性命相救的女人。而且,他為了你,竟然連二十年未曾踏足的地方都來了,這便代表了,只有你,才能打開他塵封已久的心……干媽不會看錯的,璃兒對你的愛,是最刻骨銘心的……”
雖然,林墨歌真的很想答應(yīng)。
可終究,還是沒能給干媽一個確定的答復(fù)。
因?yàn)樗娴牟恢溃磥恚瑫鞘裁礃幼印?br/>
就連一個月后是什么樣,她都不知道不是么?
她與權(quán)簡璃之間,哪里有什么永遠(yuǎn)?
永遠(yuǎn)這個詞本來,就已經(jīng)是奢侈了……
她的時間,只有一個月而已……
太過短暫。
原本項(xiàng)傲陽是要派人送她的,可是她卻執(zhí)意要自己走。
一來方便,二來,也更安全一些。
只是路上,一直在想著干媽最后說過的話,真正的愛情,不是自私又霸道的占有,而是寬容和理解,是默默的守護(hù)和成全。
是她,讓權(quán)簡璃漸漸地學(xué)了了愛,學(xué)會了放棄一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