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以柔開著車直奔城外。</br> 轎車越開越偏遠,到最后周圍全是荒山樹林,差不多開了快一個小時才停下來。</br> 下車之后,陳少陽就看到一座很小的老式吊腳樓。</br> 周圍一片漆黑,遠處有零星的燈光,可以看得出,那里應該是一座小苗寨。</br> 只不過寨里很安靜,似乎沒有多少人。</br> “柔姐!這是新玩法?!”陳少陽一臉懵道。</br> “壞弟弟!”</br> 紀以柔翻了個白眼,語氣有點落寞道:“這是姐的老家,姐好多年沒有回來了!”</br> “進去吧!”</br> 紀以柔挽著陳少陽,狡黠的笑了笑:“姐從沒帶人來過這里,連婉兒都不知道喲!”</br> “哦!”</br> 陳少陽眉頭一挑,嬉戲道:“這么說,我對柔姐很特殊了,莫非想給我什么新禮物……”</br> “討厭死了!”</br> 紀以柔滿臉羞紅,又附在陳少陽耳邊小聲道:“其實姐也有新禮物,就怕弟弟不敢……”</br> 說完,她扭著纖細的小腰,妙曼的走在前面。</br> 陳少陽雙眼一亮,瞬間明白,一步上前摟著紀以柔:“柔姐,那可是很痛的喲!”</br> “壞弟弟!”</br> 紀以柔嬌嗔一聲,頓時滿臉紅霞。</br> 吊腳樓并不是什么神秘的建筑,外面看起來很爛,更像是危房,里面也很普通。</br> 小木樓有點舊,或許沒人住的原因,即便打掃得很干凈,依然有點木霉味,跟本不存在古色古香。</br> “終于回來了!”</br> 紀以柔伸出白凈的玉指,輕撫著屋里的一事一物,幽幽美眸中,仿佛有許多故事。</br> “柔姐!”</br> 陳少陽從背后輕輕抱住她。</br> “嗯!”</br> 紀以柔溫柔應了聲,轉過身緊緊抱著他道:“少陽,你能聽柔姐講段故事嗎?”</br> “嗯!”</br> 陳少陽其實早就猜到,紀以柔肯定不會無緣無故帶他來這里。</br> “我母親是苗族姑娘,我本名叫阿久柔……”</br> 隨著紀以柔娓娓道來,陳少陽也大概聽出了她的身事,簡直比起秦若蘭還要可憐。</br> 雖然苗漢兩族很早就可以通婚,還是有很多苗族宗家不愿意,但又不能杜絕年輕男女來往。</br> 而且早先的苗族姑娘又很單純癡情,紀以柔的母親,就是一個這樣的苗族姑娘。</br> 于是就愛上一個下放支教的漢族小伙,也就是紀以柔的父親。</br> 但好景不長,兩人的戀情被發現了,紀以柔的父親,就被家里動用關系調回城里,紀以柔的母親則留在苗寨。</br> 然而最要命的是,紀以柔母親懷孕了。</br> 這種事在那個時代可是要沉塘的啊。</br> 不過由于紀以柔父親的身份特殊,母女倆才逃過一劫,但還是被趕出寨子,只能獨自住在寨子外。</br> 紀以柔母親以為這樣能等到愛人回來,但那里想到,女兒從出生到成人,再到她撒手人寰,愛人依舊沒回來。</br> 然而在一次偶然機會,紀以柔認出父親的照片。</br> 結果一打聽,她父親在下鄉支教前就結婚了,還有個兒子,所以她才知道母親是被欺騙了。</br> 于是她為了報復,就把初戀男朋友甩了,嫁給了她同父異母的哥哥寧伯君!</br> 這就是她為什么,嫁入豪門之后,還要和柳正國在一起的原因。</br> 一方面,柳正國是她的初戀。</br> 另一方面,她想報復寧家父子。</br> 所以這么多年,她沒為寧家生一子半女,連唯一女兒都是柳正國的。</br> “柔姐,你辛苦了!”</br> 陳少陽輕嘆一聲,雙手輕輕環著她的細腰。</br> “嗚嗚嗚……”</br> 聽到這話,紀以柔瞬間哭了出來。</br> 雖然這只是簡單的一句話,但這種理解,對她來說太重要了。</br> 若陳少陽今天沒招惹她,后面沒打電話,她肯定不會帶陳少陽來這里,更不會說出這些。</br> 很有可能她會把這個秘密帶進棺材,但現在,她卻說出這個藏幾十年的秘密</br> 就好像在水下憋了幾十年,突然冒出水面,吐出濁氣,呼吸到新鮮空氣一樣。</br> 仿佛這一秒鐘她重生了。</br> “少陽,我這些年是不是活得很可笑?”紀以柔又忍不住問道。</br> 當初一時沖動,以為這樣就能報復那個負心的男人。</br> 但隨著年紀越來越大,她才漸漸明白,這樣做除讓自己難受,跟本沒有任何作用。</br> 別人依舊升官發財,外面包著小三逍遙快活,而她卻終日惶恐,連母親都不敢回來祭拜。</br> “人生一念,何曾可笑!”</br> 陳少陽輕輕搖頭,淡笑道:“一念天堂,一念地獄,我相信柔姐這一念之后,已經快離開地獄了。”</br> “姐也想……”</br> 紀以柔緩緩抬起頭,淚眼朦朧道:“就看好弟弟,愿不愿意伸手把姐拉上來!”</br> “代價很高喲!”</br> 陳少陽眉頭一挑,輕輕勾起她的下巴。</br> “壞弟弟!”</br> 紀以柔嬌嗔一聲,滿臉通紅道:“姐連這事都告訴你了,還有什么代價付不起!”</br> 說完之后,她伸出玉指輕輕扯開肩帶……</br> “柔姐,你這樣會感冒……”</br> 陳少陽壞笑著,把風衣拉開一點,雄偉壯觀的風景讓人著迷。</br> “那你快點讓姐暖和啊!”</br> 紀以柔倒進陳少陽懷里,美眸碧波蕩漾。</br> 片刻后!</br> 兩人又坐回車里了,只不過依偎在后排位置上。</br> 紀以柔的風衣、白裙丟在一旁,她整個人鉆進陳少陽的大棉衣里,俏臉上布滿紅霞。</br> “壞弟弟,大半夜叫我出來,就是這樣折磨姐姐?!”</br> “沒有啊!”</br> 陳少陽壞笑道:“柔姐不是想暖和嗎?這樣還不暖和?難到加熱棒溫度不夠!”</br> “討厭!”</br> 紀以柔俏臉一紅。</br> 并不是溫度不夠,是沒直接加熱。</br> 當然,她又不能強迫陳少陽,因為她想要陳少陽心甘情愿。</br> “對了,柔姐!”</br> 陳少陽語氣一轉,十分認真道:“其實今晚找你,還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br> “說吧!”</br> 紀以柔趴在陳少陽身上,俏臉輕輕貼在他胸堂:“只要姐辦得到,什么事都可以答應你!”</br> 陳少陽摸了摸鼻子,尷尬道:“我其實想你和云姐合伙!”</br> “合伙?!”</br> 紀以柔聞言一驚,直接坐起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