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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負盡狂名十五年【第一更,求月票,求訂閱!】

    江陵府,洛神湖。
    一艘艘花船蕩漾在湖面上,夕陽如火,映照著漫天的彩霞,彩霞倒映在如明鏡般的湖面上,隨著微風吹拂,波光粼粼。
    在諸多花船的拱衛(wèi)下,有一艘如高樓一般的花船巍然聳立,飛檐雕花,碧瓦琉璃,盡顯風流。
    就像是一座平地上的巍峨豪華樓閣,各種各樣的雕飾,極致奢華。
    花船極大,甲板往上有九層樓高,而在花船的樓閣之前,有一柄劍懸浮著。
    散發(fā)著森森寒芒的劍,劍憑空懸浮,像是被奇異的力量所支撐,在劍的周圍,有一道又一道的劍氣在縈繞,宛若飄飛的雪絮,炫目而迷離。
    這便是天下十大名劍之一的“飄雪”。
    亦是這場賞劍大會的主角。
    而周圍,一艘艘花船上,有諸多儒士文人騷客背負著手,儒衫飛揚,佇立在船頭,眺望著那最高大花船之前懸浮的劍,皆是感嘆不已。
    賞劍,賞的天下名劍,的確是一場盛事。
    而在飄雪劍之下,有一位面凈無須的勁裝陰柔老人安靜端坐,周圍一位位平日里洛神湖花樓間聞名遐邇的花魁們,皆是匯聚在一起,共同彈奏著動聽的曲目。
    老人閉目聆聽,手掌時不時的拍打著椅子的護手。
    在老人身后,同樣有陰柔的勁裝人影帶刀站立,盡管陰柔,但是眼眸中卻滿是冷酷,掃視各方。
    諸多文人騷客看向這位老人,皆是流露出忌憚之色。
    魏千歲!
    夏皇身邊的紅人,紅極一時的大總管,實力深不可測,乃是上一輩的天榜留名強者。
    正是有這一位的存在,使得這一場賞劍大會變得井然有序,哪怕早已經(jīng)趕赴于此的江湖客,亦是不敢有任何的異動。
    “看到那艘花船了嗎?那上面是大夏飛流劍閣的強者,飛流劍閣乃是大夏出了名的用劍宗門,據(jù)說在朝廷備案中乃一流宗門。”
    “還有流星劍派的花船呢!都是用劍好手,一把天下名劍出世,引得多少人觀望。”
    “還有那一艘花船,聽說大楚劍道世家的吳家的人。”
    一位位文人騷客倚靠花船欄桿,眺望著洛神湖上諸多飄蕩著的花船,神色間有幾許激動。
    洛神湖畔,一些沒有資格登臨花船的江湖客,更是將岸邊白玉石欄給圍堵的水泄不通。
    一些看熱鬧的百姓,亦是湊的里一層,外一層。
    熙熙攘攘,皆是人頭。
    這是一場江湖盛事,但是對于江陵府的百姓而言,亦是一場風流盛事。
    洛神湖畔,桂香樓。
    這座往里日江陵府的風流圣地,如今更是熱鬧非凡,盡管現(xiàn)在只是日落時分,但是花燈已經(jīng)掛起,華燈已然初上。
    每一層的包廂,每一個能夠觀望洛神湖上賞劍大會的位置,更是出售到千金,成為難以購到的風水地。
    桂香樓,頂層。
    雕花木窗被推開。
    楚天南手捏著青花瓷酒杯,靠著窗,面色平靜的看著像是灑滿了揉碎黃金的洛神湖面。
    老黃一臉酒氣,臉上帶著尚未散去的胭脂味道,湊到了楚天南的身邊。
    “小侯爺怎么不去湊湊熱鬧?”
    “這一次的賞劍大會,擺明的就是一個坑,給羅鴻挖的坑,正好,小侯爺不上去一雪前恥?”
    “況且,小侯爺丟了純鈞,若是能夠得到羅鴻大伯的飄雪,亦是一大快意事。”
    老黃笑道,咧嘴,露出了滿口黃牙。
    楚天南聞言,面無表情的看了老黃一眼。
    “我丟的是純鈞,我拿回來的也必須是純鈞,況且……這飄雪劍乃是羅紅塵所使用的佩劍,羅紅塵此人,我還是很佩服的,當年風華絕代,蓋壓多少天驕,包攬了黃榜,玄榜,地榜三榜第一,我很佩服。”
    “所以,這賞劍大會我不會出手,就當是致敬曾經(jīng)敬佩的對象吧。”
    楚天南淡淡道。
    “況且,太子將羅紅塵的劍掛出來,就是單純?yōu)榱舜蛄_家的臉,目的是為了坑殺羅鴻,楚家自然會有人出手,無需我出手。”
    “而且,在我沒有把握贏羅鴻之前,去了……也意義不大。”
    “最重要的是,我剛丟了舊愛,就尋新歡……風評會不好。”
    楚天南說完,一口將青花瓷杯中的酒液全部灌入口中。
    老黃聞言,翻了個白眼。
    爾后,他看向那在夕陽下,無數(shù)花船爭相斗艷的美艷景色。
    “小侯爺,你說羅鴻敢來么?說實話,老黃我真想不到他有什么來的理由……魏千歲護劍,哪怕羅鴻真的能夠贏下劍,怕是也夠嗆。”
    “想要活著走出江陵府,怕是很難。”
    老黃說道。
    楚天南深吸一口氣,拎著酒杯,整個人俯身在窗前,瞇著眼。
    “他會來,因為……已經(jīng)來了啊。”
    說完,楚天南朝著南邊白玉拱橋努了努嘴。
    老黃看去,頓時“咦”了一聲,嘴巴砸吧了起來,呢喃著。
    “還真來了,還真敢來啊……”
    ……
    馬車悠悠,車轱轆在平整的青石道上碾過。
    因為有張知府的提醒,所以袁瞎子直接驅(qū)車帶著羅鴻往洛神湖方向趕赴而來。
    開過白玉拱橋,便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羅鴻掀開馬車簾布,看著外面的一切,不由笑了笑。
    “好熱鬧。”
    袁瞎子抱著竹竿坐在車頭,點了點頭。
    “這世界,從來不缺少看熱鬧的人。”
    “希望他們真的就是單純的看熱鬧,就是不知道這些看熱鬧的人中,隱藏著多少別有用心之輩。”羅鴻撇嘴。
    馬車繼續(xù)行駛,也不知道是袁瞎子使了什么手段,人群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分割開來,猶如一刀劈開的合不攏的海面似的。
    馬車悠悠向前,來到了白玉欄桿前,方是止住。
    袁瞎子靠著車廂架子,猶豫一下問道:“公子,我們還是先看會兒熱鬧,太早出去,可能會成為眾矢之的。”
    車廂中,羅鴻笑了笑,卻是沒有應聲。
    眾矢之的?
    從他出安平縣的那一刻開始,便已經(jīng)是眾矢之的了。
    甚至,此時此刻,已經(jīng)有不少目光聚攏而來,落在羅鴻所在的車廂,似是要看透車廂,直視馬車中的羅鴻。
    不少目光玩味,不少目光狠辣蘊含著殺機,不少目光夾帶著嗤笑。
    不過,馬車安靜無比,沒有任何的動靜,對這些目光亦是無任何的反應。
    人群中,距離馬車不遠處。
    一位戴著面紗,背著琴匣的倩影,微微有些發(fā)怔的看著羅鴻的馬車。
    那面紗遮掩下,隱隱露出的眉頭輕輕擰起,“紅塵的侄子么?”
    “倒是個有情有義的孩子,可是,真不該來。”
    “紅塵死了十五年,羅家忍了這么多年,不繼續(xù)忍下去了?”
    女子此刻眼眸中帶著似哭帶笑,有欣慰,有悲傷,更多的還是愴然和失落。
    洛神湖上。
    閉著眼眸,悠悠聽著眾多花魁彈唱的魏千歲睜開了眼。
    在他睜眼的剎那,所有聲音皆是消失,花魁們噤若寒蟬,不敢在繼續(xù)發(fā)出任何的聲響。
    魏千歲的目光揚起,越過波光粼粼的湖面,落在了白玉石欄后面的馬車上。
    嘴角不由微微上挑。
    “好小子,還真敢來,有咱家護劍也敢來……”
    魏千歲詫異之余,帶著幾分陰測的笑。
    看著那樓閣之前懸浮的飄雪劍,抬起手輕輕一彈,彈在空氣中,卻又好似彈在了劍身之上。
    叮!
    飄雪劍頓時發(fā)出了清脆的劍吟之聲,聲音擴散,似是形成一股微不可查的波動,擴散整個湖面。
    天地都在這一刻變得安靜。
    所有交頭接耳,所有暢談之人皆是在這一刻閉上了嘴。
    魏千歲起身,他沒有穿著宦官的衣衫,反而是穿著錦服勁裝,背負著手,面色白凈,耳鬢有兩縷白發(fā),帶著些許滄桑。
    他佇立在高大花船的船頭,目光平視洛神湖。
    “咱家奉太子之命,特舉辦這次的賞劍大會,天下十大名劍之一的飄雪,曾乃當世天驕羅紅塵的佩劍,可惜,天驕已逝,名劍不能無主,今日賞劍大會,亦是一場尋劍主的大會,為名劍尋主。”
    “久聞江陵占盡天下文壇大風流,太子特命咱家懸劍在樓關(guān),請諸位江陵文人作作詩篇,名劍配佳作,這場賞劍大會方能圓滿。”
    “所以,想要爭奪名劍飄雪,便需一篇詩作來當奪劍的名額,修為二品以下可持詩篇入場。”
    魏千歲佇立在船頭,有幾分尖銳的嗓音,縈繞在湖畔之上。
    “有些人或許不懂詩詞,沒關(guān)系,可以找請文人幫忙作詩,亦或者擲千金買一篇佳作來當做參加奪劍的敲門磚。”
    魏千歲臉上帶著笑容,道。
    話語落下。
    整個湖面之上,諸多花船中,人人嘩然。
    這規(guī)矩……這哪里是賞劍大會,這是辱劍大會啊!
    這樣搞,使得飄雪劍跟那桂香樓的花魁有何兩樣?
    都是金錢為開之物……
    有錢就能上。
    許多人卻是噤口不言,飄雪劍原本是羅家天驕羅紅塵的佩劍,而此刻,這一舉動,擺明了是在羞辱羅家。
    桂香樓之巔。
    楚天南撇嘴,若有一天他死后,他的純鈞被人這樣搞,他怕是氣的要將棺材板都給翻了。
    而不少花船中,文人騷客卻是激動不已,他們才不管是否是羞辱,他們只知道,他們揚名的時候到了。
    大楚吳家的花船中。
    一位中年人背負著黃梨木劍匣,卻是嗤笑著搖了搖頭。
    “名劍背負著氣運,羅紅塵雖死,但是他的氣數(shù)可能還殘余,這樣搞,是打算敗盡飄雪劍的氣數(shù),罷了,飄雪劍好歹也是十大名劍之一,得到后再慢慢蘊養(yǎng)氣數(shù)便可。”
    中年人淡淡道。
    爾后,他招手尋來了一位小廝,“去找一位柳才子,找他買篇詩詞。”
    “喏。”小廝躬身退出了花船。
    而人群中。
    袁瞎子聽得這話,亦是微微側(cè)臉,眉頭蹙起。
    似乎在聽馬車中的動靜。
    馬車中,羅鴻在輕撫人皮冊子,能夠在這時候站出來奪劍的,自然都是來羞辱羅家,與羅家為敵的,羅鴻臉上的笑,越來越濃。
    遠處,那背負琴匣的面紗女子,黛眉緊蹙,眼眸中有殺機涌動。
    人群的騷動亦是宛若一陣狂風呼嘯過,不少看熱鬧之人激動不已,他們這些看熱鬧的自然是喜歡越熱鬧越好。
    當然,最數(shù)激動的還是花船之上的文人騷客。
    不少劍客修士已經(jīng)聞風而動,作詩什么的自然還是文人騷客來的比較擅長,因而不少劍客紛紛登臨諸多文人騷客的花船,亦或是向岸邊的文人購買詩詞。
    甚至有一些極好的詩詞,更是叫價叫到了千金。
    魏千歲背負著手,感受著湖畔的微風吹拂,嘴角不由翹起。
    驀地。
    湖畔之上,有一位腰間挎著劍的劍客,從花船中躍出,腳尖點在湖面上,使得湖面泛起圈圈漣漪,身形如飛燕飄然在巨大花船前的湖面上。
    這是一位五品修為的劍客,此刻面色有些激動,既然都無人開頭,那便他來打頭陣,還能在這賞劍大會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他取出了一張紙,猛地拋飛向樓船之上。
    “魏千歲,在下北陵劉家,劉月華,亦是習劍世家,這是在下花費一千兩白銀購買的詩篇,可否叩開這賞劍大會的門扉?”
    劍客爽朗大笑。
    魏千歲身側(cè)的小太監(jiān)輕飄飄的接下了這張寫了詩詞的紙張。
    “念。”
    魏千歲瞥了底下人一眼,淡淡道。
    那小太監(jiān)頓時清了清嗓子,略帶尖銳的清脆嗓音,誦念著詩詞,縈繞洛神湖畔。
    安靜,整個湖面無比的安靜。
    一雙雙眼眸都是從中露出,盯著那佇立在湖面上的腰間挎劍的劍客。
    “好一個‘一劍出天關(guān),仙人不臨塵’,一千兩花的值!”
    這位劍客大笑,笑聲縈繞著湖面上。
    周圍,不少劍客蠢蠢欲動,亦是打算沖入洛神湖,打開名氣。
    但是,不少人亦是似笑非笑的看向那駐留在湖畔白玉石欄后的馬車。
    他們想要看看羅鴻會是什么反應。
    羅紅塵的遺物,被當成嘩眾取寵之物……身為羅家人,羅鴻會有什么反應。
    當然,在很多人看來,羅鴻能怎么辦?
    大抵便是忍。
    畢竟,現(xiàn)在才剛開場,羅鴻難不成還會直接跳出來不成?
    甚至,連袁瞎子都是這樣覺得。
    太早冒頭,的確不是什么好事。
    忽然,袁瞎子一怔。
    他發(fā)現(xiàn)身后馬車的簾幕掀開了。
    一直呆在馬車中的羅鴻,從中鉆了出來。
    “公子,干啥?!”
    袁瞎子錯愕。
    羅鴻看了袁瞎子一眼,“還能干啥?當然是干死他們。”
    羅鴻一笑,從懷里取出了人皮冊子,用隨身炭筆寫下了“劉月華”之名。
    下一刻。
    白衣翩然間,一躍出馬車。
    燦爛奪目的正陽之氣,沖霄而起,在夕陽余暉下,猶如烈陽奪目。
    羅鴻沖出馬車,小豆花亦是興奮的鉆出馬車,佇立在袁瞎子身邊。
    而羅鴻,白衣飄然,腳踩白玉石欄,在諸多詫異目光中,徑直飄飛而出,如飛鴻踏雪泥,踏上洛神湖面。
    手捏劍指,口誦詩篇。
    “絕域從軍計惘然,塞北幽恨滿詞箋。”
    “一蕭一劍平生意,負盡狂名十五年。”
    “我羅鴻大伯紅塵劍。”
    “爾等,也配辱?”
    話語落下。
    在眾人目光緊縮之間。
    羅鴻劍指輕揚,馬車之上,在小豆花一聲驚呼中。
    純鈞劍出鞘沖天。
    羅鴻朝著那位佇立湖面的五品劍客劉月華劍指一劈。
    純鈞劍疊加劍氣三百六,馭劍斬過。
    劉月華甚至來不及抽劍,面色便僵住了。
    劍氣穿透他的身軀,無數(shù)的血水噴薄,劉月華被劈成兩半,尸體跌入湖中。
    所有人皆是倒吸冷氣,目光緊縮。
    誰都沒有想到,羅鴻居然這么快就冒頭了。
    甚至,以雷霆姿勢,一劍……殺人。
    洛神湖吞沒了劉月華的尸體后,更是后知后覺的被羅鴻一劍斬出了一道纖細翻涌的白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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