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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0章 蹊蹺 (4000字)(求訂閱、月票)

    “老東西!江大人面前,你竟還敢胡言亂語!”
    虞拱大怒,指著他大罵道:“本都尉最后再給你一個機(jī)會,你若是再冥頑不靈,休怪本都尉將你鎖入大獄,施以極刑!”
    “冤枉啊!大人!小老兒真的是冤枉死了!”
    在江舟來之前,店掌柜本已經(jīng)十分畏懼,在虞拱的威逼之下,幾乎已撐不住。
    但江舟來后,見到虞拱對江舟十分恭敬,知道他必定身份不同尋常。
    偏偏在他眼里江舟長得白白凈凈,人似乎很好說話,便生出了幾分僥幸,一個勁地磕頭哀求。
    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如此對著一個年輕人磕頭苦求,任誰看上去都會有些不忍。
    若是在去地仙洞天之前,江舟也一樣會如此。
    只可惜,經(jīng)此一遭,江舟已經(jīng)不是那般輕易為皮相所動。
    憑由這店掌柜如何喊冤哀求,他也不為所動。
    依然老神在在,如若未見。
    這是虞拱的案子,手段雖有些粗暴,可也算不上出格,他自是不好插手。
    而且以他如今的道行,想要看出一個普通人的真?zhèn)蝸碓俸唵尾贿^,此人也絕不是什么善類。
    店掌柜苦求無果,虞拱又從旁威脅,心中終是生出恐懼之心。
    眾所周知,天底下最可怕的牢獄,就是肅靖司的牢獄。
    縱然是提刑大獄,有諸般令人聞風(fēng)喪膽的酷刑,也遠(yuǎn)遠(yuǎn)不能與之相比。
    因?yàn)槿巳硕贾溃C靖司牢獄,是關(guān)押眾多妖魔鬼怪的所在。
    對于妖魔之流,普通人本就天然有著恐懼,僅憑一個印象,都足以令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
    虞拱冷笑道:“你當(dāng)江大人是何等人物?豈能受你這等小人所惑?我勸你還是趁著本都尉耐性未失,將你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若果與你無關(guān),本都尉自然不會與你為難,可你若是膽敢隱瞞哄騙,待本都尉查出真相……嘿嘿!”
    虞拱一聲冷笑,令得店掌柜身子猛地一抖。
    只是在他還在掙扎強(qiáng)撐之時,他身后一個伙計(jì)突然癱坐了下來,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大人吶!”
    “我說!我說!小的知道您問的事兒!只求大人網(wǎng)開一面,饒了小的!小的都交代了!”
    虞拱一喜:“哦?快快說來!本都尉恕你無罪!”
    那伙計(jì)也不管店掌柜神色劇變,回頭惡狠狠地盯著他,竹筒倒豆子般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那個張佐小的知道,他就是掌柜的妻弟,他二人時常在一塊喝酒。”
    “三年前,他曾來找過掌柜,不過當(dāng)時掌柜的避著我們所有人,與那張佐在房中喝酒,”
    “小的一時好奇,偷偷在外頭聽了一陣,那張佐曾拿出一物,當(dāng)時小的怕掌柜的發(fā)現(xiàn),只敢在門縫中看了一眼,當(dāng)時也看不甚清,但今日聽大人所說,小的都想起來,那東西確實(shí)就是一卷書稿!”
    伙計(jì)激動地叫道:“當(dāng)時掌柜的給了那張佐一筆錢,也是自那時起,小的再也沒見此人來過店里。”
    “你、你……!”那老掌柜神色一白,顫抖地指著伙計(jì)。
    “嘿嘿嘿!”
    虞拱獰笑著盯著他:“老東西,你可還有何話可說?”
    老掌柜臉色死白死白,知道自己是躲不過這一劫了。
    再也撐不住,同樣癱坐了下來。
    “大人,不是小老兒要與大人作對啊,實(shí)在是那東西小老兒也不知道會有這般來頭,若是知道這是臟物,小老兒再大的膽子也不敢接手啊!”
    “小老兒一時糊涂啊,誤收臟物,怕大人問罪,是以才一而再地隱瞞,不敢說出來的啊!”
    虞拱冷笑道:“你的罪,咱過后再論,那書稿在何處,還不交出來?”
    老掌柜臉色慘白地?fù)u頭道:“事已至此,小老兒不敢欺瞞兩大人,”
    “那東西是大儒手稿,價值連城,也正是因此,小老兒才鬼迷心竅,收了此物,”
    “如此神物,小老兒自然是無福消受,本就是為了拿過來,倒手大賺上一笑,到手沒幾天,就賣了出去,實(shí)在是不知此物究竟去了哪里。”
    “不見棺材不落淚是吧?”
    虞拱獰笑著一招手:“來呀,將這老東西押回大獄,好好伺候著!”
    “是!”
    一個巡妖衛(wèi)應(yīng)聲而出,老掌柜頓時全身一抖,身下已有黃濁之物慢慢滲溢而出。
    江舟這時才搖頭道:“算了,他沒有說謊。”
    虞拱頓時擺手揮退那巡妖衛(wèi),對江舟笑道:“大人果然是宅心仁厚,既然如此,那就饒了這老東西,老東西,還不快謝謝大人?”
    老掌柜面色狂喜,連連叩首:“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虞拱冷笑道:“哼,你莫要高興得太早,江大人宅心仁厚,本都尉可不是,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江舟看著虞拱又將老掌柜嚇得臉色煞白,并不有阻止。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家伙看似粗暴,其實(shí)也是很有一套。
    這是在不著痕跡地捧著他呢。
    好人他來當(dāng),壞人自己來做。
    他這一套下來,恐怕大多數(shù)人都會不知不覺地被他捧得心情愉悅。
    真不愧是積年的老吏,就沒一個簡單的。
    江舟也懶得理會這些,朝老掌柜道:“除了那卷大儒手稿,那張佐可還有別的東西留下?”
    老掌柜此時早已經(jīng)被虞拱的手段弄得欲仙欲死,也不敢再有半點(diǎn)隱瞞。
    看到此言,有些驚異地看了江舟一眼,便連忙點(diǎn)頭道:“有有有!還有一些物事,據(jù)說是那個被問斬的書生隨身之物,張佐此人,十分貪婪,平日里最愛占些小便宜,”
    “那書生家境尚可,隨身之物雖是些普通物什,卻也還值些銀兩,被他拿來,要與小老兒兌些錢財,”
    “小老兒雖是小本經(jīng)營,但也還不至于隨隨便便什么東西都收,只因他是小老兒妻弟,小老兒念在情份上,也便收了下來,給了他一些錢,”
    “那些東西倒還在小老兒房中,未曾動過。”
    江舟道:“你去拿來吧。”
    “是是是!”
    老掌柜連忙連滾帶爬,就要去取。
    卻聽虞拱道:“你就留在這兒!把地方告訴這小伙計(jì),讓他去取!”
    江舟知道他的意思,也未阻止。
    老掌柜無法,只好說出存放之地,那小伙計(jì)連忙爬起來,往后廂跑去。
    不多時,便抱著一個小木盒匆匆而回。
    虞拱親近接了過來,呈到江舟面前。
    江舟打開一看,果然是些隨身之物,大都是些玉佩玉玦。
    所謂君子佩玉,君子佩劍。
    讀書人,只要家境尚可,大都會隨身帶著此類之物。
    江舟撫過這些東西,心中便有了計(jì)較,又重新關(guān)上盒子,朝虞拱道:“這里就交給下面的兄弟吧,你隨我走。”
    虞拱微微一怔,旋即應(yīng)是,吩咐了一個巡妖衛(wèi)帶著人處理善后,興沖沖地跟著江舟離去。
    ……
    很快,江舟回到家中。
    虞拱笑呵呵地跟了進(jìn)去。
    以往他也沒少來這里,但這回兒的感覺卻是完全不一樣。
    這地方,現(xiàn)在可是一位三品真人的“洞府”。
    江都城里現(xiàn)在有多少達(dá)官貴人,名士高賢,都想著進(jìn)來攀附,可沒見有哪個人能進(jìn)得來的,甚至都沒有膽子上門,只敢派人送來各種貴重禮物試探。
    官場上的人物,聽說除了襄王父子,也只有他虞拱虞大都尉可以踏進(jìn)此處!
    一想到這里,虞拱腰桿都挺了起來,頗有些昂首挺胸之勢。
    “你做什么?腰疼嗎?”
    江舟回過頭,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他道。
    “啊?哦!對對,虞某近來忙于辦差,四處奔波,筋骨確實(shí)是有些疲累啊!”
    虞拱頓時揉起了腰背。
    “……”
    江舟懶得戳破他,徑直坐到娑羅雙樹下,拿出那木盒。
    取出其中一塊玉佩,默念咒訣,法力運(yùn)轉(zhuǎn),便從其中拘出一絲已經(jīng)幾乎快要消逝的氣息。
    虛空一畫,一輪明月般的圓鏡浮現(xiàn)。
    不愧是三品真人,果然是神仙手段!
    虞拱伸長脖子,看著圓鏡中漸漸浮現(xiàn)的畫面。
    “這……這似乎是貢院?”
    他看到里面的影像,越看越眼熟。
    只是因?yàn)闀r日頗久,這玉佩上的氣息已經(jīng)淡薄無比,圓鏡中的影像有些模糊。
    那貢院之前,現(xiàn)出一人影,面目也有些模糊。
    江舟全力運(yùn)轉(zhuǎn)法力,也只能令此人面止依稀可辨。
    “這個人,你可見過?”
    “似乎有點(diǎn)眼熟……”虞拱伸長脖子,瞇著眼辨認(rèn)了許久,才猛地一拍手:“對了!”
    “這小子不就是之前來司中嚷著要見大人您的嗎?就是他!我不會認(rèn)錯!”
    一旁的紀(jì)玄忽然道:“公子,今科經(jīng)魁,聽說是個女子,此事在江都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那日鹿鳴宴上,還有大儒當(dāng)庭,應(yīng)該不會有假。”
    “但這月鏡中之人,喉頭有結(jié),骨骼、肌理也不似女子。”
    “對啊……”虞拱一愣,撓起了頭,滿臉疑惑:“可當(dāng)初來找大人您的那個郭暇,就是長這樣啊,這是怎么回事?”
    江舟倒是沒有什么奇怪:“這世上多的是一模一樣的孿生兄妹,那女子有些手段,想要瞞過他人,裝扮成男子,倒也沒有什么稱奇。”
    這可不是電視劇,把胸一束,頭發(fā)一綁,女人就能變男人,所有人都選擇性失明。
    那個經(jīng)魁能瞞過科舉驗(yàn)身一關(guān),必定是有著其他手段。
    不過現(xiàn)在重點(diǎn)卻不在于此。
    “他在做什么?”
    月鏡之中,這個長得和“郭暇”一樣的學(xué)子似乎是剛剛考完試。
    從貢院出來卻沒有就此離去,而是一直在貢院外頭徘徊。
    時不時又將身后攜帶的書箱放下,翻來覆去,似乎在找什么東西。
    “找什么呢?”
    虞拱脖子越伸越長,恨不得鉆進(jìn)其中看個究竟。
    連番數(shù)次,“郭暇”神情似乎越來越急。
    有幾次都朝著貢院快點(diǎn)走去,似乎想再次回到其中。
    不過貢院不僅是科考重地,更乃供奉歷代先圣先賢所在。
    若非是科舉盛事,考生學(xué)子才有進(jìn)入其中的殊榮,閑人是萬萬不可靠近的。
    這時科考已畢,他也不可能還能回去。
    只能在外面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天色漸黑,一直到更深露重之時,四周黑得不見五指,還有濃霧漸起。
    此人仍然不愿離去。
    倒是令江舟也好奇起來。
    什么東西令他如此放不下?
    就在虞拱抓頭撓耳之時,月鏡之中又有變化。
    貢院之前,濃霧漸盛。
    漆黑夜色之中,又有一人影,自濃霧中緩緩走出。
    卻是一個書吏打扮的老者。
    “后生,你在此流連多時,看你神色焦急,可是有什么重要物事落下了?”
    “郭暇”本就心焦如焚,此時也想找人傾吐。
    老書吏一問,他便回答道:“我今日考試之時,錯將一卷隨身攜帶的書稿當(dāng)成試卷交了上去,出來之后才發(fā)覺!”
    “這科考落榜倒也罷了,大不了再苦讀三年,下場再來,可那書稿是我畢生至愛之物,是萬萬丟不得的!”
    江舟幾人聽到這里,就明白了。
    虞拱一拍腦袋,無語道:“這個傻子!考試都舍不得放下那東西,為了一卷書稿,連前程都不要了!”
    這事可不是小事。
    被人發(fā)現(xiàn),別說三年后再考,不抓他問罪已經(jīng)是幸運(yùn)。
    江舟笑道:“他一個書生,竟然能在重重守衛(wèi),層層嚴(yán)關(guān)之下,把一卷大儒手稿給挾帶入場,也真是有趣。”
    虞拱反應(yīng)過來:“是啊,這不可能啊。”
    “貢院驗(yàn)身,可沒有這么簡單,不說那些貢院兵個個眼力毒辣,還要過鬼神一關(guān),那些鬼神可邪門得緊,能把你上輩子都挖出來,”
    “而且還是一卷大儒手稿,他怎么可能挾帶進(jìn)去?”
    “此中必有蹊蹺!”
    虞拱拍了下手,說了一句廢話。
    江舟指了指月鏡:“先看吧。”
    此時,那老書吏似乎十分吃驚,又有些同情。
    沉吟片刻,才道:“后生,我是這貢院中的書吏,你若信得過我,我能為你將書稿換回來。”
    “郭暇”大喜:“如此,多謝老人家!”
    “你先莫急。”
    老書吏又道:“我家中清貧,若能給你換回,你須給我三萬錢為酬。”
    “郭暇”家中雖薄有資財,但三萬錢也不是小數(shù)目。
    只是他視書稿如命,只要能取回,哪怕傾家蕩產(chǎn)也是愿意的,當(dāng)即便答應(yīng)了。
    第二天夜里,果然就拿著三萬錢,去到了和老書吏約定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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