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懸在頭頂。
咫尺之間,稍不小心便會落下來。
蕭如月手中已握住了另外一個瓶子,抬首不疾不徐地對著黑衣人微笑,“本宮勸你千萬不要亂動哦,否則,你的劍還沒刺穿我的咽喉,你就先去見閻王爺了。”
“不信的話,你大可以試試。”
美人巧笑倩兮,臉色雖然泛著蒼白,卻沒有半分玩笑的意味。
尤其嘴角明媚的笑意,半分未達(dá)到那雙水漾明眸之中。
秀麗雅致的容顏,此時只余下一股令人望而卻步的寒意。
黑衣蒙面人猝不及防對上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心頭不由得一震,持劍的手也跟著微微一頓。
但他卻是不信邪。
短暫的分神之后,手里的劍重重落下……
動不了了!
怎么會……
明明只差一寸便是她的咽喉了!
黑衣蒙面人難以置信的盯著眼前的這雙黑白分明的水眸,心頭猛地一顫,緊接著一股生疼從心口泛開。
他還來不及反應(yīng),便直挺挺地往后倒下去了。
口中不斷涌出深紫近乎黑色的血來。
甚至連哀嚎都沒能發(fā)出,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本宮警告過你的,為何不聽呢。”
蕭如月輕嘆了一聲徐徐站起,順手拂了拂落在肩頭的碎發(fā)。
經(jīng)過在地道機(jī)關(guān)間的奔波,以及方才的一番打斗,她的發(fā)髻已經(jīng)亂了,但此時她臉上并未見半分狼狽,清麗的容顏反而生出一股寒意,令人不敢直視。
她原本不喜歡殺人,更不喜歡血腥味。
在她的理念中,能用律法解決的事情,都不算事。
哪怕是當(dāng)初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宇文成練和姚梓妍,她也想將他們繩之以法。
可是,她的為人準(zhǔn)則之中還有一條——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百倍千倍償還!
她,決不可以成為拖后腿的那個人!
她,絕不能成為宇文赫的累贅!
她想守護(hù)的人,拼了命也會去守護(hù)。
宇文赫這條命是她的,他是她這一生最想珍惜的人,任何妄圖傷害他的人,她都不會手軟!
絕不會!
周圍幾名本想借機(jī)對她下手的黑衣蒙面人見狀,身子都不由得一僵,手中三尺青峰竟也揮不下去了。
蕭如月稍微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衣裳,回眸看了一眼正在奮戰(zhàn)的宇文赫,他似乎也感覺到她在看他,眼角余光瞟了過來。
“別擔(dān)心,我不會有事。”
她柔柔一笑,秀麗雅致的容顏仿佛生了光一般。
宇文赫聞言也笑了,深邃俊美的輪廓微微一笑,便是天地失色。
蕭如月一雙水眸彎成了月牙形:她的丈夫,她的夫君,果然是這天底下最好看的男子。
……
心底里最柔軟的地方,只屬于那個人。
蕭如月與宇文赫四目相對,交換了一個眼神。
心照不宣。
目光轉(zhuǎn)回落在黑衣蒙面人身上時,已是徹骨的冷意。
宇文赫手中的軟劍,竟然又快了兩分。
極速穿過了肉體,白刃進(jìn)紅刃出。
出手狠辣果決。
絕不留情!
“你們還想來試試看么?”
蕭如月蔥白般的纖纖玉指往地上一指,巧笑嫣然,“他可是你們的前車之鑒呢。”
她左手臂上包著傷口的布條上沾著血,秀雅面容上的笑意與這殷紅的血色相映襯,畫面有說不上來的詭異。
“你們不動手的話,本宮可要動手了。”
她嘴角微揚,便像是踏著彼岸花從地獄歸來的修羅美人,一眼便有令人窒息的恐懼。
鼻間似乎嗅見了淺淡的花香味。
清清淺淺的。
幾名黑衣蒙面人的瞳孔一滯,身子已然動彈不得了。
三尺青峰提都提不起來。
卻見秀雅的女子用牙齒咬開了手中紅釉蓮華的圓底小瓷瓶,一字一頓:“黃泉路上,一路好走。”
肉眼可見,淺黃色的粉末飄散開來。
那幾個靠得最近的黑衣蒙面人齊刷刷仰面倒下。
口中鮮血如泉涌。
蕭如月不由得松了口氣。
她的血沒有白流。
她身上的確是帶著些許劇毒藥物的,可是卻沒有見血封喉立時斃命的。
但她的手卻在這個時候受傷了。
她如今的身子百毒不侵,血液之中的毒素非一般毒物能比,與她身上所攜帶的毒物相配合,便成了劇毒無比的毒藥。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黃泉路上你們一路好走,不送。
若是要記下這冤孽業(yè)障,便來吧!
人之一世,為的不過是無愧于心、
不過這么一會兒,近戰(zhàn)的這一批黑衣蒙面人,已所剩無多。
宇文赫退到蕭如月的身邊,第一反應(yīng)還是把她擁在懷里,好好檢查了一番,“沒事吧?”
“沒事沒事,你看我像有事的樣子么?”
宇文赫一雙劍眉收斂著,分毫沒有放松的意思。
名為蒙或的黑衣領(lǐng)頭人臉色沉了許多,危機(jī)感極其強(qiáng)烈。
眼前的情形已經(jīng)超出了他的預(yù)想,雖然閣主早有吩咐,可是眼前這兩個人還是超出想象。
他們,絕非一般手段可以應(yīng)付的人。
難怪閣主吩咐將這一百零八人都派了出來。
蒙或眸色一沉,高高舉起手揮了揮,在第二圈的黑衣蒙面人立即上前。
箭在弦上,一觸即發(fā)。
霎時間,漫天箭雨飛落。
密密麻麻!
宇文赫抱起蕭如月飛身閃避,化作閃電一般倏忽來去。
弓箭手們并非泛泛之輩,一發(fā)接著一發(fā),毫不松懈。
此時眼前只有兩條路,一是躲進(jìn)方才走出來的那個出口。
但這條路無疑已經(jīng)行不通了。
他們的行蹤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若是此時回去,無異于自入虎穴狼窩去送死。
而第二條路,便是出奇制勝。
宇文赫眸光一閃,抱著蕭如月一躍跳到了假山上。
瞬間就沖到了弓箭手的身邊。
弓箭手是遠(yuǎn)程作戰(zhàn),目光忽然出現(xiàn)在眼前一時猝不及防,接連幾名黑衣人被宇文赫踹了下去。
有了之前的教訓(xùn),蒙或已經(jīng)學(xué)聰明了,當(dāng)機(jī)立斷下令:“弓箭手后退!擺陣!”
話音落,弓箭手們紛紛縱身往下跳。
尖銳刺耳的鈴鐺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驟然響起。
“叮鈴鈴——”
“叮鈴鈴——”
十五六歲的姑娘,身高不到崇陽的胸口。
被他猛力一扯站都站不住。
“啪”地一下跌坐在地上。
眼眶一紅,一雙圓碌碌的大眼睛蒙上水霧,“你們不要殺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會說出去的……”
少女的面容生得乖巧,哭起來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崇陽卻毫無半分憐香惜玉之心。
哼了一聲雙手環(huán)胸。
“你說不說就不說,我們憑什么信你?”一直沒出聲的崇越也冷冷一笑,一雙眸子緊盯著眼前的少女,一刻不曾放松。
天底下絕沒有什么巧合。
要說有,那也是人為的。
先不說在宇文覺的國師府里怎么會有一個漢人模樣的少女,就單說這人的出現(xiàn)。
未免太過蹊蹺。
巧合與巧合疊加起來,便不會是巧合。
“你們有沒有聞見什么味道?”唐敬之忽然道。
他這么一說,崇越和崇陽面面相覷,看了唐敬之一眼,像是明白了什么,兩人齊刷刷翻了個跟斗,落了唐敬之的身邊。
“你的鼻子可真靈呢。”方才還跌坐在地上的少女將眼淚一抹,從地上站了起來,沖唐敬之拋了個曖昧的笑容,連說話的嗓音都變了許多。
方才的梨花帶雨我見猶憐已蕩然無存。
巴掌大的臉上余下的,全是陰狠毒辣的笑意。
這般的笑容,似曾相識。
仿佛在哪里見過。
“沒想到你們的警惕性這么高,一個如花似玉的少女放在你們面前,你們也不為所動,你們?nèi)齻€,真的是男人么?”少女復(fù)又笑道,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唐敬之瞧,“尤其是你,長得最俊俏的那位,你不會空長了一副好看的皮囊吧。”
柔柔弱弱的話音中透出若有若無的勾魂媚意,連眨眼的風(fēng)情,都似乎能勾魂。
崇陽猛地反應(yīng)過來,“唐先生,這個人是……”
“嗯,猜到了。”唐敬之淡淡道,目光落在那所謂的少女身上,“虧得你大費周章地往自己臉上貼了張清純無害的皮,還是掩不住滿身外溢的狐臊味。”
“難道沒人告訴你,你的味道真的很重么?”
“你!”
少女的臉氣得都漲紅了。
“你算是個什么東西!姑奶奶看你長得英俊才與你多說幾句話,別給臉不要臉!”
“省省吧,本山人可對你這種無數(shù)人穿過的破鞋不感興趣。”
唐敬之一臉厭惡與嫌棄,毫不掩飾自己的對她濃濃的鄙夷。
少女冷眼看著她,這才發(fā)現(xiàn)了不對的地方,“你,認(rèn)識我?”
唐敬之眼皮子懶懶地抬了抬,竟然是學(xué)著宇文赫那副面無表情的德行道,“你往臉上貼什么都掩飾不了你那令人憎惡的模樣,尤其是你那滿身是狐臊味,你是恨不得把自己扒光了送到每個男人床上去吧,可惜了,不是每個男人都像宇文覺似的,饑不擇食!”
“你果然認(rèn)識我!”
唐敬之微微一笑,轉(zhuǎn)眼笑意生寒,“豈止了認(rèn)識,把你挫骨揚灰了我都認(rèn)得!”
把梁丘雅音那個傻丫頭害慘了的人,他怎么可能會認(rèn)錯?
他唐敬之再不濟(jì),也不會認(rèn)錯了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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