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要!求你……我不想變成你這樣。”
亞娜臉色煞白。
“求我?求人有用,這世間還要復仇做什么?”葉海棠冷冷笑,摸著亞娜的臉,笑容陰森的叫人打從心底里開始發(fā)顫。
“我求別人的時候,他們都不理會我的死活。我跪下來求他們,他們都不肯救我。”
“還有那些押解官妓的臭男人,他們把我堵在那一間小屋里,說他們還沒嘗過大家閨秀的滋味,我反正也是要賣到窯子里的,爭著搶著要破我的身子。他們把我吊起來,一件一件地扒光了我的衣裳,那一雙雙的咸豬手把我從上到下都摸了個遍,你不知道那感覺有多惡心!”
“那個第一個搶著破了我身子的臭男人我永遠記住他那張臉!我這輩子殺的第一個人就是他!”
亞娜嘴巴張了張,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葉海棠忽而又笑了,“你肯定也知道那個滋味吧,你那個青梅竹馬的負心漢,為了幾頭牛幾頭羊把你賣給馬匪的時候,你不是也經(jīng)歷過這樣的事情么?”
“那個土匪窩里有那么多人呢,他們一個一個輪流著,誰也沒跑吧。我們都不干凈了,你為什么就那么寬容,沒有殺了他們呢?還有你那個青梅竹馬,你居然還能留著他的命,換了是我,定要將他千刀萬剮,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生命里最慘不忍睹的傷疤,此刻全被葉海棠無情地揭開,那段最不愿意被提及的記憶,蜂擁擠入腦海。
衣裳一件件被撕裂的畫面,歷歷在目!
當年的屈辱,那種深深的惡心,深深的不堪,仿佛又回到了身上。
亞娜全身顫抖,面如死灰。
葉海棠捏緊了亞娜的臉,指甲刺在她的臉上,帶著血的指甲尖,正一點點要刺破臉皮。
刺痛傳來,亞娜才稍稍回神,身子卻不受控制,虛軟提不起勁。
突然,葉海棠卻不動了。
亞娜癱在地上愣愣看著,葉海棠卻被人一把拎起來。
熟悉的面孔出現(xiàn)在亞娜的視線之中,她怔了怔,秋詞已經(jīng)一把丟開了葉海棠,伸手來拉她,“你怎么樣?”
“我……”
“皇后娘娘不放心這個女人,特意讓我來看看,還好來的及時。”
秋詞趕忙把她拉起來,掏出手絹給她擦了臉上的血跡。
亞娜回不過神來,呆呆看著她,“我……”
秋詞又回頭看了地上的秋美人,臉色越發(fā)沉,“這個女人只能交給梁丘姑娘,不過,她也活不長了。”
亞娜愣愣,被秋詞扶著走出房間。
“我也送你去梁丘姑娘那兒。”
幾個孔武有力的嬤嬤與她們錯身而過,過了一會兒,她們便兩個人兩個人分別攙著葉海棠和秋美人出來。
余下的事情,便都交給羽林衛(wèi)了。
一大早。
蕭如月方才睡醒,便見銀臨端著熱水、漱口水匆匆忙忙地進來,“娘娘,梁丘姑娘那邊來消息了,姚梓妍身上的毒有大進展。”
蕭如月的睡意頓時就醒了,正色道,“更衣,過去看看!”
銀臨點點頭,便退出去打點。
很快,綠衣就捧著朱漆方盤進來了,上來放著碗粥,還有幾樣小菜。蕭如月也沒什么心思慢悠悠吃,她已經(jīng)換好了男裝,把及腰長發(fā)盤好,別了個木簪子,干凈利索。
她以最快速度洗漱之后,匆匆忙扒了幾口粥,吩咐起行。
崇陽知曉蕭如月心急,把馬車駕的飛快,到別苑時,梁丘雅音就在門口等著她,馬車才停下來,她就飛撲過去,“丫頭,大突破!天大的好事!”
蕭如月從車里探出頭,不等踩腳凳擺好,便跳了下去。
梁丘雅音正好接住她,拉著就往里走。弄得銀臨和青青手忙腳亂,忙不迭跟上。
蕭如月隨著梁丘雅音一路穿過前院,后院的廂房之中,不知怎地多了一個軟榻,床上躺著個姚梓妍,但還多出來一個秋美人。軟塌上躺著亞娜。
唯一醒著的,就是亞娜了,姚梓妍和秋美人都在沉睡中,看上去像死去了一般。
最令蕭如月驚奇的是姚梓妍。
她走近一看,便看清了,姚梓妍臉上的毛都褪的差不多了。
“這是怎么回事?”
“這就是我找你來的原因。”梁丘雅音果斷道,一本正經(jīng)嚴肅臉,“你還記得上次我們做出來的那個解毒藥丸的關(guān)鍵么?”
蕭如月皺了皺眉,脫口而出,“你是說,醉心草?”
“對,就是醉心草。這兩日我一直把姚梓妍丟在水里煮,之前不敢往里加醉心草,怕加重她身上的毒性。可是,我昨個兒忽然發(fā)現(xiàn)她身上長出來的那些毛發(fā)都干枯脫落了,竟然是因為我無意間加進來的一味醉心草。”
“剛好秋詞把這個倒霉的秋美人給我送來了,她的臉皮給葉海棠戳破了,放血對她下毒,結(jié)果醉心草真有奇效。”梁丘雅音越說越興奮,手舞足蹈,滿臉期待地看著蕭如月,“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你是說,解鈴還須系鈴人?”
“準確說,解鈴還須系鈴草!”梁丘雅音雙眼放光,平凡無奇的臉龐卻在閃著光芒。
“這算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了。”一直默默不語的唐敬之又補上這一句。
梁丘雅音聞言看了他一眼,便不理他了,扯著蕭如月的袖子說道,“我,我總算可以做好一件事了!”
蕭如月哭笑不得,“雅音姐姐,你到底在說什么?你什么時候做不好事情了。”
“我……”話到了嘴邊,梁丘雅音硬生生又給吞了回去,“沒事,沒什么。還有葉海棠那個女人,她身上的毒已經(jīng)差不多了,照這個情況發(fā)展下去,過不了幾日,便會變成姚梓妍之前那副德行。”
蕭如月點點頭,問道:“她在哪兒?”
“關(guān)著呢。她一時半會兒死不了,但已經(jīng)是個瘋子了。”梁丘雅音說道。
知曉內(nèi)情的秋詞便上前把事情向蕭如月一一稟報。
蕭如月臉色沉了沉,一個人理智全喪之時,簡直太可怕了。看看秋美人的慘狀便知曉了。
決不能再讓葉海棠出去禍害人了。
她沉吟片刻,又問道:“雅音姐姐,既然找到了解毒的關(guān)鍵,你能不能讓姚梓妍盡快開口說話?”
“你還是希望,讓她親口承認自己所犯下的罪證。”梁丘雅音陳述出她心中的打算。
蕭如月點點頭,露出無可奈何的微笑,“是,她犯下的錯,必須她親口承認。”
梁丘雅音聞言也沉吟了一會兒。
良久,她又抬起頭來看蕭如月,“我會讓她開口說話的。”
頓了頓,她又說了一句意味不明,令得蕭如月捉摸不透的話,“無論是誰犯了錯,都必須由那個人自己承擔。無可代替。”
“姐姐?”
“沒什么。”
唐敬之張嘴想說話,被梁丘雅音狠狠瞪了回去。蕭如月興許也察覺了他們之間氣氛不對,但卻沒多想。
此時她心里掛念更多的,是宇文赫。
她也在猶豫著,是不是應該開口試探試探唐敬之,從他這里求證。
然,唐敬之并非簡單之人,想試探他而不露痕跡,難。
在心中猶豫片刻,蕭如月又把向唐敬之求證的這個念頭給隱了下去。
蕭如月在別苑只待了不到一個時辰便回宮了。
梁丘雅音以她身懷有孕不得操勞、免得被宇文赫責怪為由把她給趕走了,不準她操心解毒之事,并且再三保證,一有消息立即叫人帶進宮去。
蕭如月拗不過她,也只好放棄了。
臨走前蕭如月去看了葉海棠。
葉海棠被雅音姐姐給關(guān)在籠子里,就這般模樣,她還張牙舞爪,見誰都想撲上去咬一口,讓人陪著她一起死。
見到蕭如月出現(xiàn),她更是目露兇光,恨不得從鐵籠子里沖出來,撲上去狠狠咬她,“你不是死了么,你怎么又活過來了?你這個小賤人,憑什么你死了都不得安生,憑什么,憑什么!”
蕭如月進門后便站住,冷眼看著她,“就憑你是瘋子,而我是個好好的人。”
“你不會得逞的,賤人!你休想保住現(xiàn)有的一切,我會詛咒你,我詛咒你得到什么都會失去,你們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葉海棠怒罵著,從鐵籠子的縫隙里伸出手來,奮力想去夠蕭如月,卻怎么也夠不著。
她憤怒,面目猙獰,雙目充血,隱隱有了姚梓妍之前那副模樣的痕跡。
蕭如月卻是在笑,葉海棠越是掙扎越是怒罵,她笑得越是歡暢,“我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我不怕。倒是你,你處心積慮二十多年,機關(guān)算盡,到頭來還被自己的好姐妹算計了。你什么都沒有了。”
“葉海棠,善惡到頭終有報,你的報應,來了。”
“我不會有報應的!我不會!”
蕭如月指了指頭頂,笑靨如花,“這世間的一切,都是一場輪回,你怎么對別人,就會有別人如何對你。無論你是行善還是作孽。我還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就是最好的證明。”
“我會親眼送你走的,你放心。”
說完這話,蕭如月扶著銀臨的手,便退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