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江州知府一臉疲憊的回了家,自打失嬰案發(fā)生以來,他就一直夙夜未眠,如今總算可以睡一個好覺了。 “夫人呢?” “夫人今日去廟宇燒香去了,”丫鬟低頭道。 “燒香,有什么香可燒的,有什么神好拜的!”不知怎地,這知府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種莫名的煩躁,擺了擺手,斥退了丫鬟,解了衣,躺在梨花木床上,沒一會兒功夫,就陷入了沉睡中。 他做了個很奇怪的夢,夢中的自己同樣是一介書生,只不過卻走向了不同的道路,并沒有醉心于官場,而是寄情于山水之中,好山、好詩、好畫,人送雅號三好先生,后來游經(jīng)洞庭湖時,忽然偶遇一紅衣女郎,女郎風姿綽約、俏皮可愛,幾乎一下子就吸引了他,而那女郎也對于文采風流的書生也心生好感,二人同時墜入愛河。 二人相戀數(shù)年,便在這洞庭湖邊上結(jié)廬隱居,過上那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但是時光催人老,等他頭生白發(fā)之際,那女郎卻依舊艷麗無雙,這使他心生疑惑,在他再三追問之下,這女郎終于說出了實情,原來她是洞庭龍王之女,有萬載之壽。 他雖然驚訝,但在平常生活中,卻是隱有預感,這女郎織布做衣,勤快聰明,幾乎無物不通,但獨獨有一點,十指絕不沾陽春水,說是有厭水之癥,如今想來,龍遇水則靈,她是怕顯了真形。 知道了真相之后,在某一天,女郎忽然消失,任憑他如何尋找,都找不到她的影蹤,頓時悲痛欲絕,直到人已入暮之年,將死之際,那女郎這才出現(xiàn),笑中含淚的道,她求了父王多年,終于讓他同意了這樁婚事,只待這次神仙校比之后,就向上界舉薦你為新一任的洞庭君,從此恩恩愛愛,永生永世。 再然后的話,就是自己被帶入一個仙云飄渺、靈光璀璨的宮殿,那高高在上的大天尊封自己名號,賜了官袍、仙板、水印,讓他立刻拍馬上任,然而夢中的場景到了這里,戛然而止—— “啊!” 江州知府勐的從夢中驚醒,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感覺到,這事似乎直到這里,才像是開始了般。 “可惜這個時辰,那青城道長應該是出了城,不然找他算上一卦,應該是能解出這夢,”知府喃喃自語道。 “老爺,您怎么了?”門口的奴婢小聲的道。 “沒什么,只是一時間沒了睡意,給我在亭中煮上一壺酒,我想賞賞月。” 結(jié)果等他走到了亭外,就見得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在自飲自酌,那人正是已出了城的青城道長。 “道長,你怎么會在這里!” “怎么,大人不歡迎?”李道士笑瞇瞇的道。 “不是,這個時辰,大人不是應該回江南了嘛,”知府愕然道。 “是該回去了,貧道那七個徒兒還在江邊上等著呢,不過有一事未處理完,不得不回來。” “何事?” “也不是多大點事,只是抓那失嬰案的真兇而已。” “真兇,那些河中妖怪不已被諸位仙長降服了嗎?” “漏了一個——你!”道士將筷子對著他輕輕一點,然后又咂了口酒,有點微醺。 看著對方完全不理解的表情,李道士知道,倘若自己不把事情說清楚,就算是把對方殺了,也是無用;而且他發(fā)誓的第一條,便是不許用法術害人性命。 “貧道在來江州之前,曾經(jīng)路過洞庭湖,卻是驚訝的發(fā)現(xiàn),水底的洞庭神祠像是被人破壞過的一般,而這一任洞庭君也不見了蹤影。” “這可就奇怪了,自打天庭成立萬年以來,這人間的妖魔鬼怪也算是學乖了,別的都能惹,唯獨這神仙,尤其是剛赴任的水神,居然會有人動,這一看就不是現(xiàn)今的路數(shù),或者說,出手的不懂現(xiàn)在的規(guī)矩,老妖怪?老水怪?” “后來這江都就出了失嬰案,間隔時間如此之近,依貧道的猜想,動手的十有八?九是同一個妖怪,后來在那河鯨的身上感受到了上古之氣,就更是如此了。” “一切都是那么的順理成章,水怪被剿,江州得保,那招來的降妖人士也得到自己想要的功勞,而且貧道用天眼觀測,閣下的言行舉止,也并無出格之處,此事應該是到此為止才是。” “那道長為何——”江州知府忍不住問道。 “誰讓道爺這雙眼睛啊,偏生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比如說,知府大人心底里,對我、水火道人、長風子的那一抹惡念。” “本官、本官絕沒有如此!” “當然不是大人你了,大人長的這么可愛,怎么會做出這種事呢,”李道士嘴角一裂:“而是你體內(nèi)的那個大家伙,是它,殺了洞庭君,是它,在江州捕食嬰兒,是它,故意招來了一批水怪,讓我們誤以為此事是它們所為。” “我說的對不對,死妖怪!!” 這知府面色勐的一僵,頭微微低垂,好半晌,微微抬頭,兩眼化作了豎瞳,散著兇戾的妖光,怪笑道:“我從你身上,也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 “這就對了,你果然是從不知哪道封印里掙脫出的老妖怪,而我這天眼之所以察覺不到你的妖氣,便是因為你耍了個好把戲,先把那洞庭君殺掉,然后附身于上,再用洞庭君的神魂附于這江州知府的體內(nèi),那洞庭君身前本就是一個書生,自生儒氣,而且由于還未正式上任,神氣未聚,也看不出來,有這一層外殼后,哪怕是道行再高深,也察覺不出破綻來。” “老妖怪就是老妖怪,套路果然深厚,但是誰讓你碰上了道爺,道爺?shù)奶茁犯睢!薄 犅劥搜裕D時咬牙切齒,“那又如何,我如今附了這凡人的體,你想降服我,就得先滅了這凡人,你敢這樣做嗎?” “開玩笑,道爺當然不敢了,濫殺凡人可是會被雷噼的,而且道爺為什么要降服你,咱又不搞種族歧視,”李道士話音一轉(zhuǎn),道:“不過想必你也不介意道爺向上面打打小報告吧,殺神這種事,好像靈空仙界也很久沒有遇到了,也不知道會重視到什么程度,要不你與我一起猜猜?” ‘知府’聽聞此言,看向?qū)Ψ降哪抗夂薏坏蒙袒顒円话悖瑑扇藢σ暺蹋粋€是有恃無恐,一個是怒火燃燒,好半晌,只聽得一聲怪叫,好似巨浪滔天,巨大的蛟龍?zhí)撚霸趯Ψ缴砩弦婚W而逝,道士感受到一種洶涌的殺氣圍繞自己一圈,大約是知道自己的厲害,最終還是退了回去。 “原來是條惡龍,怪不得會附江州知府的體,是想借對方的身份,吸食朝廷的龍氣來恢復道行么,不過看這份聲勢,哪怕如今道行不足之前的十一,依舊有這本事,而且通曉陰陽變化,難道是那一位——江君大神?” 江君大神者,長江之主,惡神,以興水患為脅,血食香火,李冰入蜀,斬其肉身,爾后其妖魂左亂,復被天師許旌陽所封——《神機鬼藏》異妖十八 “許天師的封印不是在江西嗎?難不成也出了問題,而且逃脫封印的,絕對不會只這一個水妖吧,”李道士喃喃自語,總有種壞事要發(fā)生的感覺。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天庭來抓人的人馬怎么還不到,要不是道爺?shù)佬杏谐桑M不是要被對方給跑了?” 只見在滾滾烏云之中,一鳥一蛇連同一龍正糾纏在一起,爪撕牙咬,吼聲不斷,煞氣滾滾,羽雕和鱗蛇合力,竟將這秦時得道的老水魔困住,更是隱約間將它壓在了下風。(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