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封舟離開辦公室，到了討論室。
    討論室是一間很小的教室，平時有什么難題或者沒有見過的案例，醫生們便會三三兩兩地到討論室里討論。
    秦舒蕾站在辦公桌前，全神貫注地盯著桌面上的報告。
    “學姐，我進來了。”鄭封舟敲了敲門。
    “你來啦？我剛剛認真想了一下，這個病例確實十分罕見，以我的經驗判斷，我覺得有可能是因為上呼吸道感染所引起的……”
    “確實有這個可能，我再認真看一下。”鄭封舟推了一下眼鏡，湊過去跟秦舒蕾一起看報告。
    “鄭封舟。”
    “什么事？”鄭封舟扭過頭，這才發現秦舒蕾距離自己十分近，他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她臉上的絨毛以及微翹的眼睫毛。
    只是看到眼前這一幕，他卻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發燒的他將趙曼曼當成了陸童語，壓著她親吻的那一幕，臉上頓時燥熱起來。
    “我上次讓你好好考慮的事，你考慮得怎么樣了？就算你現在不喜歡我也沒關系，感情是可以培養的，我相信假以時日，你一定會喜歡上我，我有這個自信。”秦舒蕾無比認真地道。
    “學姐，對不起，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鄭封舟從來不擅長拒絕別人，有些不自然地摩挲著報告書的紙張，顯然很緊張。
    他極少拒絕別人，也不愿意傷害別人，可是又怕猶猶豫豫，會讓秦舒蕾以為自己有希望，從而造成更大的傷害。
    秦舒蕾的雙眸頓時浮起一絲失望，可結果偏偏又是意料之中，秦舒蕾有些遲疑，“那個人……是趙曼曼嗎？”
    “或許是吧，我也不是很確定，如果有可能的話，那就是她了。”不知道為什么，承認喜歡趙曼曼這個事實后，鄭封舟突然覺得自己松了一口氣。
    就仿佛一直壓在心中的巨石在這一瞬間移開了。
    “封舟，你曾經說過，不會再喜歡上病人家屬的，難道，幾年前的事，你還沒有留下陰影嗎？”秦舒蕾皺眉。
    “難道我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總要從過去走出來，接受童語已經死了的事實。”鄭封舟攥緊拳頭。
    “當年，你明知道陸童語跟她姐姐一樣，得了罕見的遺傳病，可還是愛上了她，選擇跟她在一起，為了她每晚熬夜研究如何治療她的病，耗費心血和時間，給她希望，說一定會治好她的病，可最后，她的姐姐還是死在了她的面前，這些，你都忘了嗎？我們只是醫生，不是神，不是什么病人都能治好的，有時候，生與死，那是每個人的命！是命！我們改變不了，你懂嗎？！”
    秦舒蕾十分激動，當年的事，她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鄭封舟當時有多深情，后來就受了多大的傷害。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是神，能做的只是盡力而為，那些都已經過去了……”鄭封舟顫著手，摘下眼鏡，痛苦地捏著太陽穴。
    他以為自己早就忘了，在槍林彈雨之間，在數不清的手術臺之間，每天照常工作，照常生活，照常玩樂，他以為那些過去，他忘記了……
    可又怎么忘得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