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中已經(jīng)意識到什么，所以沒敢第一時間去拿杯子。但很快，他也反應(yīng)過來這是自己出去唯一的辦法。
    于是，他勇敢地拿起杯子，然后端到袁飛跟前，“來吧！”
    嘴上說著大義凜然的話，可手腳卻一直哆嗦個不停。不僅如此，他還一直緊閉著雙眼，不敢抬頭觀看。
    袁飛和馬生對視一眼，覺得有意思，不約而同地會心一笑。
    劉海中等了許久，都沒等到什么動靜，他抬頭疑惑地看了袁飛一眼。
    袁飛沒說話，徑直站起身，拿起茶壺開始倒茶。
    茶壺里的水在半空中劃出一道拋物線，很快落入劉海中的茶杯里。水聲淙淙，落在劉海中耳中卻是如同禁咒一般可怕。
    劉海中其實也知道，不過是被開水燙一下，相比起自己兩個兒子劉光福和劉光天的慘狀，自己已經(jīng)好太多了。
    可問題是知道歸知道，他這手就是不由自主地抖個不停。而且隨著茶杯里的水越來越多，他的手也越抖越厲害。
    最終，在茶杯里的水還沒倒?jié)M之前。劉海中猛地一下抽搐，左右手相交而過，而兩手端著的茶杯就這么直直摔落在地上，在發(fā)出“咔嚓”一聲脆響后，碎裂成無數(shù)塊。
    劉海中面色一變，趕忙道：“我不是故意的，再給我一次機(jī)會，再給我一次機(jī)會。”說著，還朝一旁的保衛(wèi)科工人要茶杯。
    袁飛緩緩放下茶壺，嘆一口氣，“算了。”
    說完，徑直走出房間。
    身后，馬生亦步亦趨地跟著。
    再然后，保衛(wèi)科的那些工人也都走了。
    偌大的房間里，瞬間只剩劉海中一個人。劉海中像一條剛被撈上岸的咸魚一般，劇烈地喘著粗氣。
    在這一瞬間，劉海中心如死灰，他覺得自己死定了，來年的今天就是他的祭日。想到這，他越發(fā)覺得不甘。
    劉海中覺得自己還有很多事情沒有辦，很多事情還沒有交待。
    于是，他來到一旁的桌子上。
    那里，有筆，還有一大張紙。
    劉海中覺得自己必死無疑，所以他想寫下自己那些未交待的事。但筆鋒觸碰到紙上的時候，卻變成了一句句的親切“慰問。”而且每一句慰問里，幾乎都有一個主人公——袁飛。
    劉海中越寫越激動，越寫越快。很快，一大張紙就被寫得密密麻麻的。劉海中還覺得不夠盡興，就又翻過反面，開始在紙張反面上書寫。
    劉海中越寫越興奮，渾然不覺一個人正在慢慢靠近。直到那句“劉大爺”在耳邊響起的時候，劉海中才猛然反應(yīng)過來。
    他本能地飛快地用自己的身體護(hù)住紙張，不讓袁飛看到紙張上的內(nèi)容。
    袁飛雖然覺得奇怪，但也沒多說什么。
    “你可以走了。”
    “啊？”劉海中懵一下，顯然沒反應(yīng)過來。
    袁飛重復(fù)道：“你可以走了。”
    “我？”劉海中指了指自己。
    袁飛點(diǎn)點(diǎn)頭。
    “真的？”劉海中又問道。
    袁飛再次點(diǎn)點(diǎn)頭。
    “太好了！”劉海中高興得一下從地上竄起來，“我就知道，我自己吉人自有天相，肯定會逢兇化吉的。”
    袁飛沒搭話，因為此時他的注意力全被桌上這張紙吸引住了。這張紙一開始被劉海中護(hù)在身下，可現(xiàn)在隨著劉海中從地上竄起來，這張紙自然也就跟著暴露在袁飛跟前。
    一開始，袁飛還饒有興趣的看著，想看劉海中會寫出什么東西。可看著看著，他就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
    因為，這紙上滿滿的都是親切的“問候”。按照這份問候名單，自己族譜上的所有人可能都得遭殃。
    袁飛發(fā)現(xiàn)了這張紙。
    劉海中也發(fā)現(xiàn)了袁飛的神色。
    一瞬間，劉海中就慫了，被嚇得癱軟在地，冷汗直流。但很快他就又努力地站起來了，然后飛快地奪過紙張，往嘴巴塞去。
    看著他這副樣子，袁飛也懶得再嚇唬他，只是揮揮手，示意劉海中跟上來。
    就這樣，劉海中在袁飛帶領(lǐng)下，慢慢走出院大門。直到這時，他還恍惚感覺這是一場夢，有點(diǎn)不真實。
    ......
    望著劉海中離去的背影，袁飛和馬生兩個人并排站在一起，竊竊私語。
    馬生道：“真放走了，不怕再給你搞點(diǎn)事？雖然只是一個組長，但能量還不小。要給你使絆子，還是不難的。”
    袁飛搖搖頭，“算了，老人家了，給點(diǎn)教訓(xùn)讓人漲漲記性就行。真要把人打得像劉光福和劉光天他們那樣，指不定會出什么事呢。到時候，我可就真的糟了。”
    馬生聳聳肩，沒多說什么。
    袁飛繼續(xù)道：“而且這次事情已經(jīng)給夠他足夠的教訓(xùn)了，接下來不出意外，他不敢再在我面前橫。”
    劉海中這個人和閻埠貴，也精于算計。不過閻埠貴算計的是錢，劉海中算計的是名和利。而閻埠貴算計的只是錢。而且劉海中比較慫，他注定干不出像劉光福劉光天他們那么無法無天。若非如此，袁飛肯定不會這么輕易地放過他。
    “權(quán)力真的能使人膨脹啊。為了劉大爺你好，我把你的權(quán)力拿了吧。”
    ......
    工廠里保衛(wèi)科和其他工人血拼，差點(diǎn)鬧出大事。
    李懷德不聾不瞎的，自然嗅出了其中的不簡單。
    袁飛和劉海中的關(guān)系且先不談，這袁飛和馬生肯定有不尋常關(guān)系，若非如此，馬生怎么可能帶著那么多人，這么及時地出現(xiàn)在袁飛身前？
    不過，李懷德暫時沒空管那么多。因為他還有很多份文件和報告需要提交，暫時顧不上這些事。
    這天中午，李懷德吃完飯去廁所放水。
    陡然間，他發(fā)現(xiàn)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熟悉，是因為和身影的主人熟悉。
    陌生，則是因為身影的主人按理說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種地方。
    李懷德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查看，這才認(rèn)出來那個人。
    秦淮茹。
    “秦淮茹，你怎么在這里？”李懷德訝異地問道。
    此時的秦淮茹蓬頭垢面的，渾身還隱隱散發(fā)著一股臭味。從她的衣著打扮來看，不難看出她的身份。
    掃廁所工人。
    李懷德印象中的秦淮茹是車間工人，不是掃廁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