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事情好像鬧得很大，袁飛第二天剛抵達工廠的時候，第一時間就被楊廠長叫去辦公室。
    進了門，楊廠長開門見山地直接道：“曹得財，林北勇，賈高章的事情究竟如何，你從頭到尾細細和我說一遍。”
    林北勇和賈高章應該就是昨天逃跑的那兩個人......袁飛把昨天在派出所里講到的事情又細細說了一遍，只不過側重點不同。
    這次，他著重強調了是馬生自己要堅持守門的任務。
    楊廠長聽完袁飛說的，陷入沉默，久久不說話。
    袁飛等了一會，這才故作糊涂地問道：“楊廠長，保衛科的人為什么要為難我們廚房的人啊？”
    楊廠長長吐出一口氣，他沒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對著袁飛道：“你讓那個馬生來我辦公室一趟。”
    袁飛點點頭，老實回到廚房找到馬生。他先是和馬生說了自己在楊廠長跟前說過的話，并且強調讓馬生一定要按照自己教的去說。
    馬生雖然不懂，但還是點著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之后，馬生去了楊廠長辦公室，直到半小時后才回來。
    回來后，他向袁飛匯報了楊廠長問過他的話以及他的回答。
    袁飛聽完拍拍馬生的肩膀，示意他好好工作，不要多想。
    之后的三天時間里，一直都沒再發生什么事。
    第四天是周六，袁飛拉著婁曉娥在家里探討人體生理學。
    第五天，終于受不了的婁曉娥反過來拉著袁飛在城里到處逛。
    去護城河看民工疏浚河道，去清真糕點鋪吃點心，坐9路無軌電車四處流蕩，去前門大街看人街頭宣講，去西單路口吃地道的天福號醬肘子，逛王府井大街。走累了，就坐在復興門內大街看工人拓寬街道......
    累了一天的袁飛再提不起什么興趣，一回家就洗澡睡覺。
    這天，是周一。
    袁飛照例去工廠上班，一進工廠大門，他就看到門口左邊的告示欄那里圍了不少人。
    “發生什么了？。”
    “這不寫著呢嗎？曹得財，林北勇，賈高章打人犯......這還有林科長的名字，收受賄賂，倒賣國家財產。”
    “保衛科這是要集體出事啊。”
    “豈止保衛科，車間的好些人也要出事。林宗言，林宗盛，林宗耀......”
    “這幾個好像都是林科長的侄子。”
    “我聽說這事都傳遍了，真給咱們廠丟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
    ......
    袁飛沒下車，就在自行車上看了一眼，只見告示欄里貼了一張告示。告示內容大概就是說廠里盜竊嚴重，好些工人偷盜工廠零件拿出去倒賣。工廠保衛科的人不僅不阻止，反而縱容，私下收受賄賂，嚴重侵害工廠利益以及國家財產。
    袁飛仔仔細細看了一遍，轉身騎著自行車往廚房方向而去。
    剛到廚房，只見好些廚師也在議論這件事。
    過了會，馬生過來找他，“袁師傅，有件事想跟你說一下。”
    看他支支吾吾的，鬼鬼祟祟的樣子，袁飛也沒廢話，直接帶他來到隔壁的雜物間。
    馬生這才道：“剛剛楊廠長找了我一趟，跟我說了好些事。說現在保衛科亂成一鍋粥，很缺人。還說我在一食堂廚房的工作干得很好，這次要不是我和袁師傅你，也不可能揪出那么多國家蛀蟲。
    我一開始沒懂楊廠長到底想說什么，后來楊廠長就直說了，問我想不想去保衛科。還說工資方面的話不用擔心，比我在廚房里只會高不會低。”
    袁飛聽完，問道：“那你想不想去？”
    馬生悶悶地低著頭，片刻后才道：“我不知道。”
    頓一下，他才問道：“袁師傅你的意見呢？”
    袁飛搖頭，“我沒意見。”
    別人的事，他不想摻和。都是賭，這和推薦人買基金買股票一個道理。
    馬生真要去了，在保衛科混得好了，錢包充裕了，也不會給他袁飛一分錢。混不好了，到時候說不定反過頭來埋怨他，背地里暗暗戳他脊梁骨。
    何必遭這罪？
    馬生哀求道：“袁師傅你就給點意見吧，我真想不好。”
    袁飛嘆了口氣，他想了想，這才道：“我那天之所以說是你自己堅持要守門，是因為這么說了，你自己功勞也大點，我想著廠里多少能給你點錢。但我沒想到，楊廠長竟然直接要讓你去保衛科。”
    馬生問道：“所以，袁師傅的意思是不能去保衛科？”
    “別，我可沒這么說。”袁飛搖著頭道：“去有去的好處，不去也有不去的好處。”
    沒等馬生追問，他又道：“楊廠長點名讓你去，當然是看好你。如他所說，你在那邊的工資待遇，肯定比這邊好。這就是我說的好處，當然也有壞處，錢肯定不是這么好拿的。說不定你剛接了活，第二天下班的時候就有七八個大漢子圍著要揍你。”
    停頓一下，袁飛又接著道：“這是去的情況，至于不去的情況你自己應該也想得到。安安穩穩地繼續在廚房里干下去，因為這事，楊廠長那邊肯定也少不了給你的獎勵。具體多少，那我就不清楚了。”
    說完，袁飛拍了拍馬生的肩膀，“我只能幫你到這了，具體怎么做，就看你自己怎么想了。”
    說完，袁飛轉身走回廚房，留下馬生自己一個人在原地想了很久。
    這天下午，廠里召開全廠員工大會。
    本次大會主要內容就是保衛科的事。
    “廠里一直有員工私自盜竊工廠工件的事情發生，本來我以為是保衛科監管不力，不曾想竟是保衛科和別人私自勾結。保衛科的人私自收受煙酒，錢等禮物，數額巨大。不僅如此，前任前任保衛科科長林茂生更是私自與人做起了五五分成的買賣，嚴重損害工廠和國家的利益......
    林茂生等人已經被送到看守所，等待他們的將是法律的制裁。同時，我在這里呼吁工友們不要再干這種損害工廠和國家利益的事。如有發現，嚴懲不貸......”
    洋洋灑灑的官話說完，楊廠長還對袁飛和馬生做出了表彰和獎勵，說是因為他們，才使得林茂生等人落網。
    一時間，馬生和袁飛成了工廠的話題人物。
    尤其是袁飛，上次全廠大會上，他也是楊廠長口中的重點表彰對象。接連兩次全廠大會，接連兩次表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