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鶴正在繡床上策馬揚鞭的時候,秀蓮兩口子也坐在了油燈之下,說著一些體己的話兒。</br> 李浩然已經走了有些時日了,這段時間來,李大叔靠著他留下的銀子,已經將家里的房子修繕一新了。</br> 家里都已經安頓好了,秀蓮就想是陪著夫君去山西一趟,拿上那封舉薦信,將夫君的前程一事來落實一下。</br> “娘子!你說朱公子的舉薦信真的能管用嗎?他這么年輕,還能跟山西的巡撫大人有關系啊?咱們到了那里,不會被趕出來吧,我這心里怎么有點沒底啊。”</br> “你就放寬心吧!只要李大哥說管用,那就肯定能管用的,反正咱們也沒啥損失的,大不了回來接著種地罷了,明天一早,咱們去試一試就知道了。”</br> 秀蓮對李浩然有種天生的信任,自從爹爹將他給救回來后,自己一家可沒少受他的恩惠,光銀子就不知道給了多少了。</br> 這回爹爹和小弟被抓走,自己娘倆都已經快要絕望了,也是他不顧危險,深入草原,九死一生的才將他們給救了回來。</br> 在她的心里,李浩然已經上升到了無所不能的地步了。</br> 第二天一早,夫妻二人收拾好了行李,租上一輛馬車,直奔著太原而去。</br> 晝行夜宿,快馬加鞭的走了三天多,馬車才堪堪的趕到了太原府。</br> 山西巡撫的衙門就坐落在太原知府衙門的東面、鼓樓的北面,馬車還離得老遠呢,車夫看見前面的衙役后便不敢再往走了。</br> “二位客官,前面就是巡撫衙門了,小的只能送你們到這里了。”</br> 韓鈺夫婦下了馬車,結清了車費后,直接朝著巡撫衙門的大門口走去。</br> 剛走到衙門口,衙役便上前攔住了二人。</br> “干什么的?這里是巡撫衙門,有案子直接去西邊的知府衙門遞狀子。”</br> 由于巡撫衙門和知府衙門離得不太遠,所以這里的衙役經常會遇到一些走錯衙門的人。</br> 見韓鈺夫婦一副鄉民打扮,背后還背著包袱,衙役誤以為了二人也是來告狀的,就想趕緊的將他們給打發走。</br> 二人從幾百里外趕來,肯定不能聽衙役幾句話就回去的,韓鈺向前兩步,將朱厚照的舉薦信掏了出來,雙手舉著遞到衙役的眼前。</br> “這位差爺,我這有一封故人寫給鄭大人的書信,麻煩差爺給遞個話。”</br> 說著話,韓鈺趁人不備,從懷里掏出一塊碎銀子,趁著遞信的時候,悄悄的塞進了衙役的手里。</br>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這個道理他還是知道的。</br> “給鄭大人的信?那你們先在這等著,我先進去問問清楚。”</br> 趁著說話的功夫,衙役又將手里的銀子給塞了回來,拿上書信就進了巡撫的衙門。</br> 衙役也是十分精明的主兒,這兩人可是給巡撫大人送書信的,自己要是收下了這錠銀子,萬一這倆人跟鄭大人關系匪淺,到時候他們只要說上一句閑話,自己可能就要倒了大霉了。</br> 韓鈺夫婦在門口等了有一刻鐘,衙役便領著一位長髯男子走了出來。</br> “劉師爺,就是這二位拿來的書信。”</br> 一出門口,衙役便指著韓鈺夫婦對長髯男子說道。</br> “在下劉凱申,鄭大人請兩位入內一敘,請跟我來。”</br> 長髯的師爺也不廢話,直接將韓鈺夫婦二人給迎到了巡撫衙門的偏廳之內。</br> 鄭宗仁手里拿著那封舉薦信,正坐在椅子之上仔細的揣摩呢,見韓鈺夫婦被師爺給帶了進來,便放下手里的書信,起身寒暄道。</br> “二位遠道而來,一定很辛苦吧,一會兒先到后堂歇息一下,中午我安排一桌酒菜給兩位接風。”</br> 鄭大人的熱情,讓韓鈺都呆住了,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一個堂堂二品的巡撫大人,竟然邀請自己一起去吃飯,就算是一個知縣大人,來了巡撫這里恐怕也沒有這個待遇吧。</br> 這個朱公子到底是什么來頭啊,他的一封舉薦信竟然會有這么大的力量,怪不得他說肯定能圓了自己的愿望啊,感情人家是真有這個實力。</br> 韓鈺就傻傻的愣在那里,師爺見狀,趕忙上前拉了一下他的衣襟。</br> “二位,先隨我到后堂歇息一下吧。”</br> 韓鈺回過神來,跟巡撫鄭大人見過禮后,便跟隨師爺去了后堂。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