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舞風也同樣看向神墓,那雙從未變化過的雙眉罕見地皺了皺,開口道:“從中古末期到現在的近古盛世不知道要過了多少歲月。”</br> “即使那燭日妖帝出自天命妖族,承載著一份天地造化壽命會比其他大帝悠久一些,但是歷經如此漫長的歲月,他又是怎樣做到“長生不死”的?”</br> 劉懷雙目低垂,平靜道:“穆武御參悟了天帝戰車中的一道玄武神術,并以此封印了燭日妖帝。”</br> 少年俊朗的面容上漸漸浮現一抹冷笑與譏諷,一字一句道:</br> “七星北罡踏斗。”</br> “這道神術由穆武御那樣的人物實施而出,足以封印一切。”</br> “包括時間,歲月。”</br> 話音剛剛落下。</br> 轟!</br> 灼熱的妖焰剎那間突破神墓的束縛直沖天際,焚碎天穹,毀滅萬物。</br> 只在一瞬間,天崩地裂。</br> 恐怖的火浪擴散而開,如滅世之妖火焚煉天地。</br> 橫斷山脈,縱橫百萬里,存在了無數年的原始森林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迅速消融,然后在幾個呼吸間化為烏有。</br> 棲息于橫斷山脈中的無數獸族,靈族以及在山脈中歷練,探險的大量人族也在被焚燒,滅亡。</br> “這是發生了什么!”</br> “救命啊!”</br> “啊…”</br> …</br> 靜謐的橫斷山脈忽然間獸吼不斷,慘叫四起,猶如紛亂的蟬鳴,又如傾盆大雨滴在地上,密密麻麻。</br> 嘈雜,絕望。</br> 百萬里山脈,億萬尊生靈在呼吸間徹底消失在這凡塵之中。</br> 無論生前他們是何修為,即使是巔峰武皇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殘忍地焚死在那縱橫天地百萬里的妖焰之中。</br> 而那深紅中夾雜著濃郁黑色的妖焰還在繼續向外擴散,試圖覆蓋整個荒域,焚煉一域之生靈。</br> 一道源源不斷,看不到盡頭的血色長河從橫斷山脈的原址升起,如一條血色長龍般粗魯地灌溉入那即將破碎的神墓之中。</br> 那是橫斷山脈內億萬生靈的血液。</br> 也是燭日妖帝出世的第一頓飽餐。</br> 隨著血液長河的灌溉,偌大神墓已經出現密密麻麻的裂痕,仿佛隨時都可以破碎。</br> 神墓之旁。</br> 天帝戰車光芒大亮,九馬昂首嘶鳴,四蹄輕踏。</br> 璀璨的燦金帝力從天帝戰車內升騰而起,化作一把無比龐大的金色大傘將劉懷等人保護在內,隔絕那滔滔妖焰,令其不能越雷池一步。</br> 漫天的妖異火光透過璀璨的金光照在少年淡漠的臉頰上,雙眸深處的“神”性在閃爍。</br> 蕭舞風臉色鐵青,溫潤的神色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驚天的殺機。</br> 天地才氣忽然暴動,聚集于他周邊不斷席卷沸騰,如一壺即將燒開的墨水,即將灑下絕世殺伐詩篇,蕩盡世間妖寇。</br> 妖帝還未完全破封出世,億萬人界生靈便在頃刻間化為飛灰。</br> 這是妖的殘忍。</br> 這也是帝的霸道。</br> 這就是妖帝的血腥!</br> 但更令蕭舞風心中冰涼的是身邊那個帝王少年的神色。</br> 億萬生靈于陛下眼前化為飛灰。</br> 而陛下竟…</br> 無動于衷。</br> 那淡漠至極的神色,那不屑一顧視天下生靈如芻狗的漠視,蕭舞風早在無數年前的太古洪荒時期見慣了!</br> 這一刻,他終于知道陛下獲得九分之一“神格”后失去的是哪一種情感。</br> 憫!</br> 帝王已無憫,生靈如狗。</br> 眾生將疾苦。</br> 宇文神舉和陸詩詩也發現了這一點。</br> 尤其是宇文神舉。</br> 想當年。</br> 紫金神國。</br> 紫金皇自爆修為突破武皇極境引發驚天泯滅法則欲毀滅神國為慕容寧靜陪葬。</br> 殿下為了保護神國千億萬子民不惜損耗本源動用帝印付出了多么大的代價?</br> 而如今…</br> 宇文神舉雙眸復雜又在瞬間恢復冷峻。</br> 他是殿下麾下之斗戰殺伐神將。</br> 無論如何,他皆無條件死忠于殿下。</br> 陸詩詩與蕭舞風對視一眼,然后兩人同時單膝跪地,懇求道:“臣叩請殿下救這荒域眾生靈!”</br> 劉懷微微抬頭,冷漠的黑金瞳孔注視二人,有些不明所以,問道:“荒域生靈的死活與你二人何關,又與孤何關?”</br>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br> 直到現在,作為當局人的劉懷還沒有察覺自己在潛移默化中有著怎樣的變化。</br> “陛下曾為天地共主,天庭天帝,如今的大荒眾生靈可皆為陛下之舊臣啊!”</br> “妖帝即將出世,禍亂天下,殘害生靈。”</br> “陛下理應出手鎮壓天妖,救生靈于水火!”</br> 蕭舞風跪在地上哇啦哇啦一本正經痛心疾首地說了一大堆。</br> 而劉懷卻是依舊不為所動,他側過威儀的眸光,凝望著書生,輕笑道:“你也是太抬舉孤了,如今孤不過三階下位皇修為,豈能擋的住妖帝?”</br> 蕭舞風深深地低下頭顱,思維迅速旋轉,正在絞盡腦汁地思考辦法試圖說服劉懷</br> 陛下如今雖然只是三階下位皇,但陛下之能豈可以常理論之?</br> 更何況陛下還已經獲得了曾經的座駕,天帝戰車。</br> 他們如今能在那漫天妖焰中依舊平安無事便是最好的證明。</br> 忽然,蕭舞風抬起頭,指著正向他們后方迅速侵襲。所到之處便焚毀一切的漫天妖焰,迅速道:“陛下,那妖焰正向冥淵城的方向覆蓋,紫妃娘娘還在冥淵城中!”</br> 劉懷驀然轉身,望著那個方向,笑容瞬間收斂。</br> 轟!</br> 這時,身后的神墓又驟然破碎,一支龐大的火柱剎那間從神墓之下扶搖而上,刺破云霄,直接將天穹燒穿,露出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br> 無窮的妖力悍然擴散而開,縱橫千萬里,席卷天下</br> 一道滄桑且威嚴的聲音緩緩響徹于偌大天地之間。</br> “本座…回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