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舞風站在少年身邊,聽著劉懷的喃喃而語,溫潤的面容上逐漸浮現一抹冷淡。</br> 他也同樣望著蒼穹,眸光深邃。</br> 既然他已經覺醒前世記憶,那么在這天下便沒有人再能夠算計陛下。</br> 包括...祂。</br> 月明星稀。</br> 莊園里,篝火明亮。</br> 幾位青年靚女圍坐在篝火旁,不斷有歡聲笑語傳來,氣氛和諧融洽。</br> 篝火上有一只已經處理干凈的赤皮異獸被串在烤架上慢慢旋轉著,炊煙裊裊,香氣逼人。</br> 鐵荒牛。</br> 一尊一階皇境的異獸罷了。</br> 據說吃了它的肉能夠增強體質,練就一副鋼筋鐵骨。</br> “殿下,這一世您變了許多。”</br> 蕭舞風一絲不茍地端坐在小凳上,開口說道。</br> 聞言,劉懷眉頭微挑,他拿起地上的酒壇咕咚咕咚地喝了幾口,然后隨意地擦了擦嘴,道:“何出此言。”</br> 蕭舞風沉默了一瞬,然后緩緩開口道:“上一世,您講究君與臣不可同案而食。”</br> 話音落下,所有人的動作皆微微一頓,心中瞬間涌出一股想要趕緊站起身來的沖動。</br> 劉懷無所謂地笑了笑,他用小刀割下一小塊肉,放在嘴里細細咀嚼著,他看了眼突然坐立不安的眾人,不禁無奈地瞪了蕭舞風一眼,說道:“上一世孤是先天生靈,無父無母,天生斷絕七情六欲。所以孤為人孤傲了點,開國之后也更講究上下尊卑。而這一世,卻不同。”</br> “而且孤也更喜歡這一世。因為孤轉世為人后便真正地擁有了那令人內心充實的情感。”</br> 劉懷突然一嘆,雙眸微瞇,剎那間有一股難以言明的氣質以他為中心散發而出,令人突然感到莫名的心揪。</br> “那種由內而外的孤獨與空蕩,孤,厭煩了。”</br> “可是等您的神格與記憶徹底...”</br> “閉嘴!”</br> 劉懷突然低喝一聲令蕭舞風話語一頓,他不禁緊閉嘴巴又沉默了起來。</br> 少年充滿威脅地凝視著蕭舞風,隨后又莫名地笑了起來,囫圇地再次喝了口酒搖了搖頭說道:“舞風啊,你真是一點都沒變,還是總喜歡在孤高興的時候令孤不高興。”</br> “臣死罪。”</br> 蕭舞風一本正經地回道。</br> 這一次,劉懷沒有搭理他,只是一直在不停地喝著烈酒。</br> 他看了眼懷里正抱著小七向他嘴里喂肉的紫萱,眼神有著一瞬間的恍惚。</br> 他沉默了一會兒,隨后又大口大口地喝起酒來,似乎想讓自己趕快喝醉,忘掉蕭舞風剛剛無意間說出的那句話。</br> 砰!</br> 喝光的酒壇被砸在地上,頓時四分五裂。</br> 劉懷表情淡漠,冷笑道:“偷聽了那么久,現在想跑了?”</br> 宇文神舉與劉宇瞬間站起身來,神色驚疑不定。</br> 他們居然什么都沒有察覺到!</br> 四周更有大量的九幽衛從夜色中走出,頃刻間便包圍了莊園。</br> 可是就算是精通藏匿和暗殺的他們也皆都沒有發現什么端倪。</br> 蕭舞風神情不變,口中輕輕念道:“界無法,亮星河,魑魅魍魎終得見。”</br> 話音落下,天穹動蕩,才氣席卷,一座虛無的結界形成籠罩而下,星光璀璨,天河倒流,沖刷而下。</br> 在天河的沖刷之下,似乎有一層隱晦的黑紗被緩緩掀開,讓整個莊園的光芒通透了幾分。</br> 一個賊眉鼠眼長相十分猥瑣的矮小男子浮出水面,他就佝僂著身體蜷縮在離劉懷等人不遠的角落里,臉色駭然。</br> 劉懷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割下一塊牛肉放入口中悠哉悠哉地吃著。</br> 宇文神舉和劉宇上前不費吹灰之力地將那人擒了過來。</br> 或者說那人人很識相地沒有反抗。</br> 他不過也只是一階武皇的修為卻能躲避無數人的感知隱藏在劉懷的眼皮底下,不禁令人驚駭。</br> 撲通!</br> 猥瑣男人跪在地上,一直磕著頭,求饒道:“大爺饒命大爺饒命!”</br> 這個男的倒也是個狠人,磕頭磕地很用力,不一會兒便是鮮血四濺。</br> 劉懷背對著他,喝了口酒淡淡道:“能在這么多九幽衛的眼皮底下潛藏到這,是借助了什么特殊之物吧。”</br> 說著,璀璨的帝王之力涌動而出將那矮小男子籠罩。</br> 下一刻,在帝王之力的作用下,一個薄如蟬翼閃爍著幽光的披風從男子身上脫落,懸浮到劉懷身前。</br> 隱匿披風。</br> 一種擁有特殊功效的中品皇道法器。</br> 算的上是一種比較稀有之物了。</br> 劉懷目光平靜,金光爆閃,帝王之力沸騰而起瞬間將隱匿披風摧毀。</br> “第二個問題,來這里的目的是什么。”</br> 矮小男子顫抖如篩,冷汗直流,磕磕巴巴地說道:“為...為了...”</br> 砰!</br> “啊!”</br> 宇文神舉雙眸冷峻,二話不說便將男子的右腿打折。</br> “我說我說,我是為了您身邊的這幾個女人!”</br> 矮小男子大叫道。</br> 劉懷挑了挑眉頭,站起身來到矮小男子身邊,笑著說道:“那你還真是色膽包天啊。”</br> 他仔細端詳著矮小男子的丑陋面容和服飾,淡笑道:“聽說近幾日冥淵城有不少勢力的天之驕女失蹤,都是你干的?不太像啊,憑你這個修為就算擁有隱匿披風能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她人身邊,你是又怎么將那些天之驕女制服的?”</br> 矮小男子從懷中顫顫巍巍地掏出了個小香袋遞了過去。</br> 劉懷接過香袋放在鼻間聞了聞,神色瞬間一凝。</br> 黑金色的眸光凝視著矮小男子,瞇著眼睛有些詫異地說道:“你的主子不是慕容古魅?”</br> 劉懷望著矮小男子疑惑的臉色,右手虛扣在他的頭上。</br> 剎那間,雄厚的帝王之力如滔滔江河般傾瀉入矮小男子的體內。</br> 探查了一番后,劉懷眸中驚訝更甚。</br> 他竟然不是人,是妖?</br> 不對,也不是妖。</br> 他是以人族之身被植入了妖的血統。</br> 這種氣息,是鼠類妖的血脈!</br> 帝王之力在矮小男子體內不斷肆虐令他痛苦萬分,感覺整個身體都要爆炸了一樣。</br> “你背后的主子是誰?”</br> 劉懷威嚴開口。</br> “是...”</br> 矮小男子承受不住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剛要開口時他體內的鼠妖血脈突然極其不穩定地波動起來,然后在下一刻突然爆炸。</br> 砰。</br> 低沉的響聲自矮小男子體內響起。</br> 男子瞬間七竅流血,身子癱軟,呼吸間便沒了氣息,死不瞑目。</br> “混賬。”</br> 劉懷勃然大怒,他轉身遙望妖界,神色逐漸冷冽。</br> 妖族的產物怎么會又出現在人界之中!</br> 剛剛那個香袋具體裝的是什么香他不清楚。</br> 但是其中蘊含的一種成分他卻嗅出來了。</br> 他嗅到了奎木的氣息。</br> 奎木的氣息只對女性有作用,尤其是對擁有特殊血脈的女性,是一種極其邪惡之物。</br> 而奎木卻只存在于妖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