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羅衣也是個相當想的開的人,當然要是想不開的,早在剛穿過來時就上吊自殺了。雖然網絡上穿越小說滿天飛,混的風生水起的滿地爬。但真的穿過來了,才知道能平安活下來真特么不容易。不信你代入一下——好端端的坐在家里,法院突然直接給你判個無期,不得釋放不通知家人的那種是神馬感覺?而且,既然沒膽子死,就只能好好活著。憋屈也是活著,快樂也是活著。既然如此,何不快樂些?
何況好歹也是在網上看過偏遠山區(qū)等待援救的孩子們的照片與資料,也看過大地震后滿目蒼夷的現場版,盡管離那一天的人間地獄已經很遠,但路過那里時,還是能感受的到那刺骨的寒意。再想想目前以及以后,至少能保證衣食無憂四肢健全。沒準還能趁機脫身跟著探花姐夫外放游覽天下風光,也就顧不得無病呻吟了。她現在巴不得未婚夫立馬就死,在家守望門寡更好,起碼不用看那傳說中惡毒嫡母的眼色。以后要實在閑瘋了,就用毛筆做碼字黨!神馬《西廂記》《牡丹亭》這種早期就在jj爛透了的類型,在她面前算個毛?什么文筆差他們太遠?你不知道廣大人民群眾就是喜歡這種小白文么?因此每日早起默念一百遍“知足常樂”,沒幾天也就淡定的不哭喪著臉了。
這一下卻把于氏嚇的不輕:“好妹妹,你有什么委屈說出來,即便我們解決不了,心里也舒緩舒緩,千萬別悶在心里?!睈灟偭苏k啊?
羅衣微笑:“沒什么,只是突然想起書上那句話,‘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比起他們而言,我愁什么呢?”
于氏有些辛酸:“妹妹豁達如此,也是福氣?!?br/>
“福氣是自己掙得,不是別人給的?!绷_衣想起了爸爸的話。做任何事努力過,認真過,不后悔就行了。人生在世,所求不過心安二字而已;幸福也不過心態(tài)二字而已。再說尼瑪穿越都趕上了,再慘也慘不過從人人平等的時代穿越到這個坑爹的時代!
于氏看著手中拿著針線卻做奇怪東西(公仔)的小姑,一聲嘆息沒敢出口。只得找個借口出去了。轉身去了三房的院子,有些事做姑娘的不好出頭,那么嫂子我就替你爭一爭!
三太太見到于氏一愣,隨即笑道:“什么風把你吹來了?這幾日你們忙的很吧。”
于氏福了福道:“三嬸,我也不瞞您了,有件事還得求您幫忙?!?br/>
“什么事直說。”
“是三妹妹的事,”于氏便把事情復述了一遍,末了哭道:“雖然三妹妹豁達,可是……”
三太太目瞪口呆:“這還不把婚退了!”隨即又反應過來,連只與安陽侯旁支有七拐八彎的親的于氏都知道了,沒理由t紋不知道,而t紋更沒理由為了所謂的“世交”欺瞞娘家人。雖說女兒親過孫女,但老太太也偏心太過了!
“你想讓我?guī)褪裁茨??”三太太問?br/>
于氏低頭道:“也要大家都知道三妹妹的苦才是,日后娘家也好照應一些。真到那時候,我們若是一味的為了體面縮脖子,她就真是骨頭渣子都不剩了。您也知道,她慣常是個呆的,哪里是那些人的對手。”
“你婆婆不在了,娘家長輩該出面的我會出面。”三太太給出承諾。家族之所以要住在一起就是為了方便抱團,誰知道以后她的女兒要不要娘家兄弟出頭呢。
于氏又福身道謝,便去了長房。其實于氏的態(tài)度就是想爭一爭嫁妝,一來這門親事二房很虧,基本白養(yǎng)大一個女兒。二來對方再怎么不堪未來再怎么暗淡,至少現在是安陽侯的兒子,該有的體面不能少,離分家還有多年,羅衣不能被妯娌踩下去太多。再有了一層私心,現在她四處奔走了,也就盡力了,日后遇事也好有個不被丈夫怨恨的推脫理由,不然丈夫要是心疼妹子,隨便說幾句話,就是個無底洞。書生總有些不切實際的義氣,卻又不知道為自己打算。這個惡人就由她來做吧。
不多時,全家上下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老太爺一度想把親退了,但打聽出來的官方說法是——男方年幼風流,祖母想為其尋個好媳婦管一管,成親了有責任心了就好了。那些什么命短無子的話終究只是小范圍傳言,雖說這個傳言很有可能才是真相,但是卻不能作為官方的退親理由。無故退親,要是對方說一句嫌棄庶子彩禮不多,他們家就百口莫辯了。勛貴人家這方面的名聲有時候損失一點無所謂,但文官就是致命傷。
這也是他很不喜歡跟勛貴結親的原因!不門當戶對的,投鼠忌器的時候太多了。事到如今,也只好盡人事聽天命了。還有那個禍害女兒也要送回陜西,要是她在京里說些有得沒得,別人更說他們蕭家無恥了——拿個壞了名聲的姑娘換榮華,這家人還有下限么?想到這里他又開始頭痛了。
安陽侯顧府請求的婚期在二月底,蕭家人也應了。既然婚期已定,雙方家長自然要見面說個細節(jié),順便擺個酒過個大定的場。正月二十九,安陽侯夫人曹氏帶著兒媳雷氏上門了。
奉茶落座后,曹氏笑道:“親定的急了些,委屈貴府小姐了。”
大太太笑道:“姻緣姻緣,就是個緣分,只要合得來,早些晚些又有什么?”
“還是親家太太敦厚。”曹氏笑道:“原也不敢這么催貴府,只是我們三爺的姨娘有些不好。雖說姨娘是……為人處事卻也不能夠罔顧人情。是以多有得罪,還請恕罪?!?br/>
蕭家人一噎。
于氏霎時氣的臉發(fā)紅。要說晚輩為長輩沖喜的,也不是沒有。畢竟定親了要趕上個三年孝期,變故也太多了些。只是為個姨娘沖喜,也太羞辱人了!姨娘不過是奴才,便是有婚書的良妾也算不得親人,竟讓個堂堂千金為一個奴才沖喜,顧家欺人太甚!
用力攥了賺帕子笑道:“既如此,三爺怕要侍疾,只怕沒空。不如遲些日子?我們姑娘小,做嫂子的還想多留兩年呢。”果然老而不死是為賊!老糊涂了,結這么一門親!說出去她都不用見人了!
“哦?”曹氏皮笑肉不笑的說:“貴府姑娘竟不急著出門么?是我想岔了,原以為我們一提你們就應了,是怕……留來留去留成仇呢。原來不急啊?!?br/>
蕭家人臉色微變。只聽曹氏又笑問:“聽聞貴府有位姑太太驚才絕艷,今日怎么不見?”
東窗事發(fā)!?蕭家人內心只閃過這一句話,頓時紛紛各種暗罵。這種兩家人碰頭的大場面,不管誰出事,都是全家丟人。蕭氏那個掃把星!
大太太到底管家多年,反應就是快許多,當即收了笑容,光明正大的正色道:“親家莫不是聽了些什么?”要坦然,要淡定!越慌張越容易被人懷疑。
曹氏笑道:“世人說好話的人少,說歹話的人多。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別人問起來我也好有個回話,您說是不是?”
蕭家人臉色霎時變的奇難看無比,要說第一次蕭氏發(fā)瘋還能壓下去,第二次華章站在上房人來人往的路上訴衷腸,就怎么也不能保證毫無風聲泄露?,F在要如何是好?于氏急的冷汗都出來了。
大太太深吸一口氣,愁容滿面的道:“實不相瞞,姑太太有些不好。本是些家事,但既然是親家,也不便隱瞞?!闭f著大太太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道:“我那小姑子也是個苦命人。年紀輕輕守了寡,偏又夫妻情深,若不是為了三個孩子,早跟了去了。雖說如此,到底受了刺激,總是有些糊涂。故而也不好見人?!?br/>
曹氏笑嘻嘻的望著大太太:“竟是位節(jié)婦,失敬失敬?!?br/>
大太太穩(wěn)住心神,心知今天這一關不過,麻煩就大了。遂又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哽咽道:“我倒寧愿她不掙著個好名聲,指望她們兩口子白頭到老,可惜總天不如人怨?!蓖蝗灰慌拇笸龋骸翱次?,說到哪兒去了?親家且聽我說,原是姑太太有兩個如花一般的女兒,這兩位姑娘與我們那三姑娘最要好,成日在一齊做針線,姑太太看著喜歡,便有求娶的意思?!?br/>
“親上做親豈不更好?”曹氏道:“您別誤會,我就問一問?!?br/>
大太太已經整理好思緒,反倒從容了:“親家有所不知,咱們家比不得府上乃功勛之后,比常人家尊貴三分。我們小戶人家的孩子,總要考個功名才能立足。朝廷律法規(guī)定中表不婚,如今雖也沒幾個人遵守了,但我們小戶人家見識淺,膽子小,也不敢為。是以從未往這方面想過。那日您托我們大姑娘過來問聲兒,恰姑太太聽見了便犯了糊涂。鬧著老太太要求了三姑娘做媳婦,老太太自是不肯?!贝筇骄幵巾樍?,故意哀嘆一聲:“唉,這病人病久了,總怕自己兩腿一瞪,沒看到兒子娶媳婦,就鬧將開來,還抓著三姑娘不放,直說要帶回家去。我們三姑娘的手都被她抓傷了。又是長輩,豈敢計較,還不就這么算了。若是別人哪能這么欺負姑娘家呢?您說是不是?”
曹氏笑的更假了:“果真一家有女百家求!幸好咱們家趕上了?!?br/>
大太太也打起太極:“原也想著急了些,只是貴府從來寬厚待人,太夫人從年輕時便賢名遠播,我們俱知道。因此貴府提了時間,我們怕有緣故,也不好問。只想著早好晚好,橫豎咱們都是為了孩子好,才應了?!?br/>
曹氏聽到說到她婆婆了,反而不好說話,只能含笑點頭。
大太太笑的更燦爛了:“我早就說親家不是那等輕狂人家,聽到什么風言風語便不問緣由信了的。如今一見果然如此,我們家的姑娘就托付給您了。嬌寵過了些,日后還請擔待擔待。若有不好的地方,也不必顧忌我們,只管好好教導才是?!?br/>
“親家過謙了。”曹氏暗自冷笑,她根本不在乎庶子娶個什么媳婦,只要別太厲害就行,這家人真有意思,這樣的借口還真以為能騙的過誰呢?哈?婆婆喜歡媳婦喜歡瘋了?打量誰是傻子呢?不過今日只是來下馬威的,敲打敲打就好,不必鬧的太僵。不然真惹惱了這幫二愣子,要退了親,她上哪找個名聲壞了好拿捏的庶子媳婦去?所以裝作相信的樣子,擺出十二分慈眉善目的神態(tài),完成了大定之禮,高高興興的回家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