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昀析側(cè)著身,余瑤仰著頭靠在他頸窩的位置，本來還安安靜靜的，一口一口地抿著桃花酒喝，聽到小兔妖說難受,她突然也跟著起哄,揚起被酒香熏得粉嫩的小臉,定定地望進一雙幽邃清冷的眼瞳中。</br> “彎彎。”她喃喃,身上既有桃花香,又混著蓮的清甜味,“我也難受。”</br> 彎彎這個稱呼一出來,蒲葉就知道,這是醉得一點意識都沒了。</br> “瑤瑤,別喝了。”他上前,不由自主地用上了哄小孩子的語氣，輕輕拿過她白嫩指間的酒盞,哭笑不得:“怎么喝醉了是這幅德行。”</br> 顧昀析從胸膛里擠出一聲意味不明的笑來，將彎彎兩個字細細咀嚼了一遍，每一個字眼都帶著令人心驚膽戰(zhàn)的寒意和力度，還沒等他話音徹底落下,蒲葉就十分沒有原則地認了慫。</br> “瑤瑤這丫頭，最黏你,從前總纏著我說一些你的事，但你自己也知道,你一沒什么愛好，二沒什么桃花史，翻來覆去，可以說的也就那么幾件,瑤瑤沒聽膩，我都快說膩了。”蒲葉摸了摸鼻梁，訕笑:“有一天，就嘴多，嘴多了兩句，誰知道她一直記到現(xiàn)在。”</br> “但往另一處想想，也沒見瑤瑤對別人這么上過心。”蒲葉一邊說，一邊有了情緒:“同樣是兄長，這差別待遇，也太大了些。”</br> 顧昀析下顎輕抵在小姑娘的頭頂，兩人姿勢親昵，看得蒲葉眼里心里都開始冒酸水。</br> 財神將兔妖送回去，又輕飄飄掠上了小樓，恰巧聽見這句話，不由得也笑了起來:“這小妮子心偏得都沒法看了。”</br> “不過蒲葉，你也別說這些，她自幼就是跟在顧昀析身邊的，你一去西天就見不著人影，她能記得有你這個人就不錯了。”</br> 蒲葉聲音明顯有些幽怨:“我去西天沒怎么回來看過是事實，可每逢她和琴靈生辰，哪次少了東西，給她們兩個留著的都是稀罕的寶貝，偏偏還不被記著好。”</br> 話題一涉及余瑤和琴靈，蒲葉就要開始酸，這是大家都爛熟于心的環(huán)節(jié)，財神不跟他談論這個，直接問起了扶桑和落渺的事情。</br> “事情大概就是我說的那樣。”蒲葉摁了摁眉心，“他自己會想通的。”</br> 財神頷首:“他疼瑤瑤不比我們少，就算曾動過那個念頭，也狠不下心來做那樣的事，這一點，我相信他。”</br> 蒲葉饒有興味地問:“你就不擔心自己？我估摸著，離你最后一次雷劫，怕是只有數(shù)日的時間了，在這之前，一切的變數(shù)都可能讓你身死道消。”</br> “他不會那樣做的。”財神笑得云淡風輕，明明頂著小孩子的面孔，卻愣生生的有了從前的七八般風采，“他要是想，早就動手了，神不知鬼不覺，甚至犯不著去求昀析。”</br> 知道他和落渺淵源的人，本來就少。這萬年里，顧昀析沉睡，蒲葉長住西天，他要真存了心思，自可瞞天過海，甚至可以慢條斯理的，為一切意外找好幌子。</br> 蒲葉躍上石桌，有些感慨地嘆了聲，瞇了瞇眼，“一念之間，善惡難分，你怎知，他現(xiàn)在沒有為錯失了那萬年的機會和時間感到懊悔呢？”</br> 財神笑著看了他一兩眼，“你就別來套我的話了，多少年的老朋友了，我們這幾個，說是將生死交到對方手里都不為過，別說我不懷疑他，就算是你，其實也沒怎么懷疑過吧？”</br> “是啊，一旦懷疑，這里的一切，都得變個味道。”蒲葉沉默半晌，目光落在余瑤身上，手指點了點:“起先，是有懷疑過的，有你這個癡情種在前面做示范，誰知道陷入情網(wǎng)的人能做出什么事情來。但后來想想，他口口聲聲說瑤瑤命該有一劫，可當初瑤瑤和云燁動手，撕破臉皮的時候，也是他，頭一個站出來，大半夜的用留音符聯(lián)系我，氣得頭疼，一個人愣是說了好久，最后叫我回來，務必為瑤瑤撐腰。”</br> 財神也陷入了某種回憶:“每次我渡雷劫的時候，他就在一邊看著，雷劫散了，他就走過來為我療傷，也不說話，但他本體結(jié)出的扶桑果，瑤瑤開口為云燁借，他都沒松口答應，十個里有八個都是為我渡雷劫備著的。”</br> “要是能一邊做到這樣的份上，一邊盼著我死，那我也沒話可說了。”</br> 財神看向顧昀析和懵懵懂懂的余瑤，彎了彎唇:“你們兩個，要真懷疑他，也不會在蓬萊住下去吧。”</br> 特別是顧昀析，本來脾氣就只有那么好，又寶貝余瑤寶貝成那樣，扶桑一旦真干過那樣的蠢事，哪怕只是在其中推波助瀾，他也絕沒有現(xiàn)在這樣好說話。</br> 顧昀析握著余瑤的手腕，聽她言語不清地呢喃哼唧，面對財神的直白，不置可否。</br> “聽都聽到了，還躲著不現(xiàn)身，扶桑，你現(xiàn)在的膽子，怎么小得跟針眼似的。”蒲葉拍了拍衣袖上不知何時飄落的枯葉，聲音不輕不重，剛好能叫隱于暗處的人聽見。</br> 顧昀析在這里，扶桑料想十有八/九是匿不住身形，但沒想到，最先出聲的，會是蒲葉。</br> 小小的靈菜圃中，扶桑背光而立，所有復雜的神情都隱匿在一圈朦朧光影中，他一步一步凌空而上，白衣凌世，仍是那個十三重天的正派門面擔當。</br> 余瑤看見他，也不哼了，看了兩眼，眼睛突然就紅了。</br> “壞。”她指著扶桑，對顧昀析說，聲線很低，語調(diào)難過。</br> “什么事情都不跟我們說，嗚，什么事情都不說，沒把我們當兄弟。”余瑤喝醉了之后，吐字仍很清晰，就是模樣和平常不一樣，“他就是瞧不起我。”</br> 扶桑從未見過這樣的余瑤。</br> 她總是堅強的，有點小迷糊，偶爾也是果斷的，平常跟著財神，就是兩個逗人樂的開心果，這樣的瑤瑤，又是十個人中最小的那個，誰不多疼兩分呢？</br> 扶桑臉上的面具終于維持不住，咔嚓一聲碎了，他走到余瑤跟前，伸手，用干凈的帕子擦掉了她臉上掛著的金豆豆，完全招架不住這樣的指責，余瑤說一句，他就應一聲。</br> “是我不好。”</br> “瑤瑤，沒有瞧不起你。”</br> “是我擔心事情太雜，說給你們聽，也只是讓你們擔心一場罷了。”</br> 余瑤掉幾滴淚后，自己覺得丟人了，把臉往顧昀析懷里一埋，眼淚鼻涕偏頭一蹭，顧昀析的臉色頓時不好看了，他用力摁了摁眉心，才忍著沒將人丟出去。</br> 扶桑看了看他們跟前擺著的酒盞，問:“怎么給她喝成這樣？”</br> 蒲葉不刺他一下心里不舒服，他攤攤手，語調(diào)陰晴不定:“誰知道呢，許是她心里不舒服，想著要借酒消愁呢。”</br> 扶桑默了默，如玉般溫潤的臉上終于露出點不一般的神色，他道:“抱歉。”</br> “落渺的事，是我顧慮不周。”</br> “我是在西邊待久了，你們一個兩個的，我都摸不清楚到底是個怎樣的想法，汾坷也好，你也罷，怎么都像是魔怔了一樣。”蒲葉的年齡最大，顧昀析懶得管這些事，因而有些話，也只有他說才合適。</br> 被莫名波及的財神摸了摸鼻梁骨，還是為自己辯解了一句:“我現(xiàn)在可是慢慢記起來了，當時那種情況，你們說我能怎么辦，真讓始皇成功升仙，成為下一個天君？”</br> “當時的情況并沒有很壞，那么多種方法都可以用，你偏偏選了最極端的一個，說白了，還是為了那只兔妖。”蒲葉十分不能理解地出聲:“始皇是得封著沒錯，但你那身功德呢，非得給那個兔妖續(xù)命？說沒動真心，我第一個不信。”</br> 財神目光微沉:“說喜歡，確實談不上，曾經(jīng)，被她救過一命，也總要還上一遭，我不喜欠人人情。”</br> “那你現(xiàn)在，如何打算？照我說，等渡完雷劫，就將她送走吧，你的功德蘊養(yǎng)她五百年，她從中得到的好處，早足以抵了那次的救命之恩了，更遑論，你還救了她一命。”</br> 財神頷首，應下:“我原本就是這樣打算的，十三重天畢竟不待外客，她待久了，也破規(guī)矩。”</br> 扶桑垂眸，半晌，手中現(xiàn)出一物，是一件堅硬的龍甲，每一片龍鱗上，還刻畫著一個小小的法陣，威力真正發(fā)揮出來，不可小覷，他將龍甲放到財神手中，道:“雷劫一事，我從中也出不了什么力，能不能安然渡過，關(guān)鍵在你，心結(jié)是否已經(jīng)解開？”</br> “只論因果，未有心結(jié)。”財神抿了一口桃花酒，也不跟扶桑客氣，將龍甲好好地收進空間戒中。</br> “我覺得秋女就挺好，那個性子，和你真是絕配。”蒲葉仰頭將手中的酒一口飲盡，笑道。</br> 財神無奈地朝他打了個停的手勢，“人家是掌秋冬之力，蘊天地精華而生的精靈，我與她連話都沒說過兩句，清白得很，也不知道天道湊個什么熱鬧，搞了這么一出戲，耽誤她這么多年不說，連道侶也不好找，待此間事了，我還得往秋女宮走一趟，向六界澄清。”</br> “快別說天道了，天道怕是都快被自己氣死了。”說到這個話題，蒲葉樂了。</br> 顧昀析攬過將臉埋在他胸膛前，變得安安靜靜的小醉鬼，眼睫微垂，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什么。</br> 末了，扶桑又拿出一顆扶桑果給財神，道:“琴靈去找了云潯，給你煉結(jié)元丹，明日就能給你服下，蓬萊島上的陰云越積越重，雷劫就在這幾天了，你自己也多做些準備，以防萬一。”</br> 財神接過如玉色澤的扶桑果，舒展了下身子，道:“還準備什么，該準備的不該準備的，你們都給想到了，接下來的，便看命了。”</br> 余瑤趴在顧昀析身上，沒了動靜，像是睡著了一樣，顧昀析沒有多留，先走一步。</br> 財神又喝了兩杯，也走了。</br> 蒲葉靠在木欄桿上，瞇著眼看舒展自若的青天白云，半晌，側(cè)首，問:“要不要也喝點？”</br> 扶桑給自己斟了一杯，問:“為什么相信我？”</br> “沒什么理由，直覺罷了。”蒲葉眼睛被陽光晃得只剩下一條縫，“要是面對著你們，都得時時保持著戒備和質(zhì)疑，那就真的活得太累了。”</br> “但是這次，等瑤瑤酒醒了，你得好好給她解釋清楚，她真心拿你當兄長，這么多年，你見她什么時候掉過眼淚？”</br> 扶桑閉了眼睛，滿臉疲憊，“我知道。”</br> “落渺的事，我們再一起想想辦法，總能找到個兩全之法，我也很久沒見那個小丫頭了，她要是知道你曾為救她，動過那種心思和念頭，肯定得氣得跳起來哭幾天的鼻子。”</br> 扶桑想了想那個場景，稍彎了彎眼，笑了:“是她能做出來的事。”</br> ＝＝＝＝</br> 重華洞天。</br> 顧昀析想將余瑤放到床榻上，但她偏生不配合，貪戀著他身上干爽的味道，扭得像條水里的海草，全身上下都很軟，沒骨頭一樣，身上的香氣卻很濃郁，也很好分辨。</br> “彎彎。”余瑤腦袋趴在他頸窩里，她的臉蛋滾熱，顧昀析的身體卻像是玉石一樣，是冰涼而潤澤的，她貪戀這個溫度，蹭了又蹭，“你為什么是帝子呢？”</br> 她連著問了兩遍，聲音小小的，透著一股子低落。</br> 顧昀析沒想明白，有什么事，能讓他帝子的身份遭她如此嫌棄。</br> “嗯？”她不肯下來，顧昀析也就著這個姿勢往床榻上一躺，膚色冷白，姿態(tài)懶散，他的衣襟被余瑤亂扯下一些，露出衣裳下白得刺目的肌/膚，這樣的氛圍里，就連出口的一個嗯字，都比平常柔和三四分。</br> 余瑤在他身上，向來是得寸進尺，蛇隨棍上的。桃花酒后勁極大，她又是第一回嘗，酒量不好，后勁一來，就醉得什么都不知道了，恨不得將心里藏著的話都倒豆子一樣的倒出來。</br> “你喜不喜歡我？”她鼻尖蹭在他頸側(cè)，驚起一點點麻意，顧昀析伸手，撫了撫她如海藻般披散的長發(fā)，道:“瑤瑤，這個問題，你問過很多遍了。”</br> “可你每次都騙我。”余瑤悶悶地接:“你是帝子，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喜歡。”</br> “對你來說，喜歡只等于不討厭。”</br> “那照這樣說，你喜歡琴靈，還喜歡秋女。”</br> 顧昀析簡直被她的神之邏輯氣笑，他捏了捏她泛紅的臉頰，瞇著眼問:“對你好不好，你不知道？”</br> “我知道。”余瑤聲音更低落了:“可你也只是護短而已，財神也不見得有多喜歡兔子，不也還是將功德給了她。”</br> “你要不是帝子，現(xiàn)在肯定已經(jīng)很喜歡很喜歡我了。”她說得很有自信，實則中氣不足，小小的身子綿長起伏，身上盡是香甜的滋味。</br> “你和他們不同。”顧昀析耐著性子安撫，實話實說。</br> 何止不同。</br> 根本沒法比。</br> 余瑤的身上，帶著顧昀析明目張膽的偏愛和近乎全部的耐心。</br> 這是大家都知道且心照不宣的事。</br> 余瑤哽了一聲，越想越傷心，“我第一次說喜歡你，你還笑了呢，結(jié)果沒過多久，上霄劍劍靈就告訴我，你十萬歲生辰一過，就得迎進帝子妃了。”</br> “你這不是逮著我坑嘛？”</br> “你要是早點跟我說帝子沒有感情，還得迎娶帝子妃，我就不會喜歡你了。”</br> 這件事，余瑤一直耿耿于懷，結(jié)果還沒來得及跟顧昀析說清楚，他就進了深海沉睡，一睡就是八千年。</br> 這真的太坑人了。</br> 余瑤喋喋不休地說著一些事，大事，小事，也不管顧昀析記得不記得，反正她心里介意的，不開心的，全部都倒出來了，末了，從他頸窩里抬起頭，眼眸亮晶晶，眼尾是桃花微粉的顏色。</br> 這張臉，便是見過了再多美人的眼睛，也挑不出瑕疵來。</br> 而后，顧昀析的眼睛，就被一只溫熱的小手給蒙住了。</br> 他不明所以，還未問話，就感覺到了有什么軟而香甜的東西，落到了他的唇上，她的鼻息都帶著淺淺的桃花味，身上又是雅淡的蓮香，整個身子都是軟的，像是水一樣。</br> 顧昀析睫毛在她的掌心狠狠顫動幾下。</br> 下一刻，捂著他眼睛的手放了下來，老老實實地搭在他的胳膊上，余瑤舔了舔唇，笑得傻氣十足。</br> “親到了。”她像是吃到了糖的孩子，滿足地喟嘆了一聲后，又埋進了他的頸窩。</br> “余瑤，你做什么？”顧昀析問，聲音一出，才發(fā)現(xiàn)吐出的字眼都啞得不像話。</br> “反正你也不會動心。”余瑤嘀咕了一句，頭一歪，徹底睡了。</br> 顧昀析身體徹底僵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的驚悸滋味在身體里亂躥，小蛇般游走，饒是以他這樣的定力，呼吸都免不得亂了亂。</br> 余瑤沒事人一樣，從他身上滾到了床榻上，白臂橫陳，吐氣如蘭。</br> 顧昀析很快地覺出了身體的異樣，往下/腹處一瞥，繼而，整個人都懵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