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櫻來回看了兩遍,也沒有領會到林徹的意思。她不喜歡憋著問題，于是上樓敲了敲房門。</br> “我哪里笨了”她蹲下身，將紙條重新折疊好,通過門底的縫隙送進去，“你告訴我。”</br> 林徹“上來討罵”</br> 江櫻“你還敢罵我”</br> “”里面沉默了。</br> 林徹用干毛巾隨意擦了擦濕發,扔在椅背上,再坐在床邊,從抽屜里拿出完工的紅手繩,細細的一根，在燈下看并沒有什么特別。</br> 門鎖傳來響動，他眼角一跳，下意識地將紅繩往身后藏。</br> 江櫻握著鑰匙進來，狐疑道“你怎么不說話”</br> 林徹“你怎么隨便進來。”</br> “這里本來就是我的,”她看了眼桌上,“我是想來把飯盒拿走，喊你幾聲都不應。”</br> 林徹不自在地偏過頭“那你拿。”</br> 江櫻走進來，視線還放在他的身上,察覺到他的閃躲，她挪步站定在他面前“你是不是心情不好”</br> 凹凸不平的紋路緊緊印在他手心里。</br> “沒有。”</br> “那你怎么不敢看我”</br> 江櫻彎下腰,去找他低下去的眉眼。</br> 林徹往后退了點，手撐在床單上,拉開了兩人的距離。</br> 如此反常，江櫻傾身上前，看著他的濕發上滾落下的一粒水珠，疑惑地用手將他的臉給轉回來,道“紙條是怎么回事送顆星星來罵我。”</br> “不是罵你,”林徹頓了頓,半響才道“其實是想問你，是不是準備要腳踏兩條船。”</br> “”</br> 她被這個答案給驚了下，手抖著一松，松開他往旁邊跌坐下，掌心勉強抓緊床單。</br> 再抬頭，只看得見他的喉結，往下是睡袍的領口，半敞著，江櫻不忍再看，往外坐了點“什么意思”</br> 林徹“頂著我未婚妻的名號，一大早去見別的男人。”</br> 江櫻“”</br> “嗯，”他頷首，意有所指“外邊的野男人還找到家里來，江櫻，你好樣的。”</br> 她百口莫辯“只是普通關系，都不熟。”</br> “哦，原來是因為新鮮感。”</br> 他不陰不陽地道，在話語里找到了從容，目光也不游移了，漸漸變得陰森。</br> 江櫻少見他這么鉆牛角尖，回想起來，怪不得剛剛會突然態度大變地離開，竟然是因為這件事。</br> 她好脾氣地解釋“我們是白天才見面的，微信也是剛剛才加的，我沒有要對他產生什么不一樣的感情。”</br> 林徹“你不是他的粉絲，誰知道”</br> “但也僅限于此了，”江櫻打斷他“我可以和你保證，在我們之間的關系沒有取消前，我是不會做出損害你利益的事情。”</br> 林徹臉微崩“全世界都知道我們是一對，沒可能反悔。”</br> 江櫻出乎意料地沒反駁，還配合他點了點頭，見他心情終于好轉了點，才小聲問道“你手里抓著什么啊”</br> 林徹僵住，能感受到她的手指在他的背下動了動，像是碰到一根東西，好奇地拽了幾下，沒抽出來，順藤摸瓜地找到他緊攥著的手。</br> 他垂眼“沒什么。”</br> 江櫻花了點力氣，還是揪不動“你抓得這么緊干什么”</br> 她回想了一下剛剛進來時，他不經意縮回的手，越想越覺得有端倪，頭回見他心虛，好奇心無上限地升高。</br> 林徹往后退，她又往逼近，半個身子都快掛在他身上。</br> “江櫻，”他暗含警告“你在一個男人床上摸來摸去，合適嗎”</br> “”她忍住害羞，拆穿他的伎倆“我這不是在演習一下你說的情況嗎。”</br> 林徹“什么”</br> 江櫻“你說我醉酒，把你撲倒對你又摸又親，我剛剛想了下，覺得這一套完成的技術含量有點高。”</br> “避免你誆我，我覺得還是情景重現下比較好。”</br> 她皺著眼，小腿跪在他腰邊，硬下心來用力，溫軟的投懷送抱就在眼前，林徹目光多了沉沉的玩味，不自覺縮了縮被她碰到的手。</br> 他一松懈，她就快速地拿到了手繩。</br> 以防被搶，江櫻拿住手繩后就背對著他，仔細打量著手中的東西，和他非常不搭的紅色，細細的一根，編排得文具很密集，最中間處鑲著帶鉆的星星。</br> “”</br> 怎么看。</br> 都像是女孩子貼身帶在手上的。</br> 江櫻愣了，意會過來，怪不得這么怕被她看見她輕抿了下唇“你挺會倒打一耙的呢。”</br> 林徹“”</br> “你待在房間里，”她控制著七零八落的情緒“就是為了偷偷看別的女孩的手繩”</br> 江櫻頓感莫名其妙，將手繩放下，人也起了身，還想再多問幾句時，衣角已經被拉住。</br> 林徹順勢向前，從后邊把她抱了回來。</br> 她的后腦撞上林徹的下巴，輕嘶了聲，手臂被抓起來，露出未帶任何首飾的手腕。</br> 沒幾下，那條星星手繩就牢牢地被戴上，細細的一條，嬌弱地掛著。</br> 長度剛剛好，不松不緊。</br> 江櫻呼吸屏住，慢了一拍道“給我的”</br> 他輕嗯聲，余光見她沒有抗拒，微松了口氣，偏過頭，忽的道“貝貝。”</br> “不是說要演習，”他視線定在她的耳垂上，有意地控制著兩人的距離，“你覺得成功了沒”</br> “”</br> 他語氣閑散“下回不要再往我床上撲了。”</br> 江櫻滯住，顧不上接話。</br> 零點一秒后，他補充道“我會有反應。”</br> “所以，你們開始甜甜的戀愛了嗎”</br> 咖啡廳里，孟暖戴著小熊圍巾帽，挖著杯子里的冰淇淋，看著江櫻手腕上的紅繩。</br> 江櫻打開電腦“也沒有。”</br> “你竟然能吊他這么久，”孟暖鼓掌“佩服，像我，要是有帥哥追我，我可能撐不過三秒就投降了。”</br> 咖啡館玻璃門被推開，蘇可馨戴著口罩走進來，巡視了一圈后，走到她們之間，拉開放著太妃榛果拿鐵飲料前的椅子，坐下“我那部分做完了。”</br> 江櫻“你發郵件給我，核對一下沒問題就交了。”</br> 蘇可馨“好。”</br> 孟暖左右看了看兩人，湊在江櫻身邊“這就是你小組作業的同學啊”</br> 看起來不像一個風格的人。</br> “對，”江櫻和她介紹“她叫蘇可馨。”</br> 孟暖和她沒什么好聊的，簡單打了招呼后，又把嘮嗑中心扯回江櫻身上“貝貝，其實仔細想想，我們之前擔心的渣男行為也沒發生，你和他朝夕相處，難道真沒感覺”</br> 江櫻握著鼠標的手停下，沒有立即回答。</br> 孟暖了然“那就不要猶豫了，門當戶對的愛情注定沒有太多苦吃，你閉著眼睛接受就行。”</br> “可是，”她沉默了一會，還是有所顧慮“我總覺得我只看到了他想給我看的那一面。”</br> 這段時間的溫柔和深情，好像將他身上的暴戾細胞給隱藏起來了。</br> 可是她依舊無法忘記在油畫館看到的那一幕。</br> 她也沒單純到徹底，自然知道要運營好一些風月場所，沒有鐵手腕是不行的。</br> 江櫻終歸是有點害怕的。</br> “有什么好猶豫的，”蘇可馨將蛋糕吃掉，拿紙巾擦了擦嘴道“你就問你自己，是想要和他談戀愛還是只想睡他。”</br> “”</br> “成年人的愛情，不用太多套路，”她平靜道“不過我還是建議你先選后者，行不行，床上見真章，省得關系套牢后還得找借口跑路。”</br> “噗，”孟暖驚了，“貝貝，你這同學，怎么隨便說幾句都能把我們的畫風從少女漫拉到日本倫理劇里”</br> 江櫻安撫道“她性格比較直爽。”</br> 孟暖很快加入這個話題“照你說的這樣，那男生們要是被分手了，會想過是因為這方面的問題嗎”</br> 蘇可馨“不會，他們很自信的。”</br> 孟暖“呵，男人。”</br> “還有一個辦法，”蘇可馨提起精神來了，“也可以先驗驗貨。”</br> 孟暖迷茫“這怎么驗”</br> 蘇可馨“誰說只準男生接吻時摸胸，女生也可以動手的好吧你要是沒摸到，建議可以止損了。”</br> “噢噢，”孟暖聽得津津有味，回過頭來拍拍好朋友的肩“學會了嗎，貝貝”</br> 被一來一回夾在中間的江櫻“”</br> 這波車開的猝不及防。</br> 江櫻裝傻，點開文件，假裝沒聽到她們的聊天，其實已經有點心神不寧了。</br> 兩人之間其實沒少過稍親密的觸碰，親過了，也抱過，年輕氣盛的，他身體上的變化，根本忽視不了。</br> 蘇可馨點到為止，從包里拿出幾份彩紙海報，推了一份給江櫻“一個游戲制作的大賽，你要參加嗎”</br> 孟暖“你們大一，就已經這么強了嗎”</br> “是團隊合作，”蘇可馨解釋“我認識的一個大三學長，專業部分他們可以解決，就是還缺動畫設計的，忙不過來。”</br> 江櫻翻了下介紹，是全國性的比賽，就算只是打下手，也能豐富實戰的經驗，放在履歷上也是不錯的一筆，她點點頭“好啊。”</br> “不過，”她填好個人信息交給蘇可馨“你看著不像是會喜歡參加這些的。”</br> 蘇可馨很坦然“我是對學長說的，要是得獎了平分的獎金有興趣。”</br> 江櫻“你很缺錢嗎”</br> 蘇可馨“只有你這種拿黑卡當零花錢用的大小姐，才會嫌錢多。”</br> 孟暖數完了一等獎的獎金上的零，立刻舉手“我也喜歡錢，你們團隊招校外的嗎游戲配音需要英文嗎，我可以美式英式，阿拉伯語也可以。”</br> 事情談完后，孟暖到時間去做家教，江櫻和蘇可馨也沒有要互約晚餐的想法，出了咖啡廳，她順路送了她們進了地鐵口。</br> 林徹發來消息找她在哪</br> 江櫻對他還殘留著蘇可馨說的玩笑話，遲了一會，站在樹下吹吹冷風，將多余的旖旎給甩開，才反問回你呢</br> 林徹在酒吧。</br> 江櫻哪一個</br> 他直接發了定位過來。</br> 她看了下路程，不算遠我過去找你。</br> 林徹</br> 林徹這么主動。</br> 她沿路打了出租車，坐上后報了地址上回不是有話別和你說成嗎</br> 那晚話題最后歪成了東非大裂谷。</br> 他打車截圖發一下。</br> 江櫻照做，扯上安全帶系好，前頭的司機回頭看了一眼，小女孩長得挺乖的“這么早去酒吧還沒開門吧。”</br> 她道“去找人。”</br> “男朋友”司機大叔道“小姑娘眼光要好點，別被壞人騙了。”</br> 江櫻心不在焉地應答了幾句，打開手機備忘錄，開始組織腦中零散想說的話，把每一點都記下來，又在心里演練了幾遍。</br> 沒辦法，實在是沒經驗。</br> 到了下車的地方，她才心里有數了點，天幕已經暗了下來，街邊路燈全點亮，路口對面的商圈也發散出暖暖的ed燈。</br> 一顆屹立在中心的圣誕樹上，小燈泡隱藏在樹縫里亮起，裝飾了很多漂亮的禮物盒子，很有節日氣氛。</br> 不知不覺，原來已經快圣誕了。</br> 路邊也有小販支著攤子，順應潮流的賣起蘋果和禮盒。</br> 往年的時候，她也會收到很多平安果，家人的，同學的也會有林徹的。</br> 他的和別人都不一樣。</br> 外表是蘋果，敲開來其實是巧克力。</br> 她在其中一個停下來。</br> 攤主熱情地招呼“美女，七塊錢一個包賀卡和禮盒。”</br> 身邊幾個女孩大概是社團的負責人，在一起核對著總人數，一邊挑一邊數。</br> 江櫻隨手拿了一顆。</br> 攤主問“要盒子嗎”</br> 她沒看到心儀的，“要賀卡就好。”</br> 掃碼付款，她將賀卡放進包里，轉身要拿起地上的蘋果時，身側的女孩抱著一堆包裝好的平安果起身，沒站穩，不小心滑了一下。</br> 江櫻忙拉住她，女生小聲地說了謝謝。</br> 攤主急急道“美女，你的蘋果跑了。”</br> 蘋果被碰了一下，順著小道一路滾出去。</br> 江櫻跟在后邊，彎腰要去撿，下坡路段，她穿著帶跟的靴子不是很方便。</br> 蘋果最后被一雙手撿起。</br> 林徹皺著眼，朝她走過來，拿著蘋果往上拋了下，又重回他的掌心里“見面禮”</br> 江櫻覺得蘋果應該已經臟了，不太適合再送人，想著從他手上拿回來“下次再送你。”</br> “客氣，”林徹將蘋果放進風衣口袋里，打量著被冷風吹紅鼻子的江櫻，空出來的手自然地拉住她的大衣，把扣子給扣好。</br> “進去再說。”</br> 林徹走在外邊，稍擋了一下路過的外賣車輛，下了臺階，走過一小段花園，才到達地方。</br> 江櫻數不清這是她去的第幾家了，但眼前的這一棟建筑物，總體和她去過的都不太一樣。</br> 沒有大眾的大招牌，也沒有走特立獨行的工業廢棄風和追求高逼格感。還沒到營業時間，門口只開著一盞暖燈，照亮招牌，單字一個楓，還有幾顆植物。</br> 像藏在森林里的小酒館。</br> 一樓只是個招待，按了電梯到二樓后才是核心，電梯門打開后，迎面站著剛好在等電梯的季川。</br> 他一手拿著手機，不斷應付了幾句，抬頭見了林徹和江櫻，掛了電話，曖昧地吹了聲口哨。</br> “老大，晚上好。”</br> “呦，嫂子也來了，”季川有心道“放心，這兒是清吧，不鬧騰也沒有什么妖魔鬼怪，自己人。”</br> 江櫻笑了笑。</br> 從他的口哨聲起，二樓還在等待營業的人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心不在焉地喊了聲老大，火辣辣的目光盤旋在林徹的身后。</br> 他沒什么所謂，室內暖氣足，把風衣脫了后，在吧臺上倒了杯熱水。</br> 段銘和他們熟，先開口道“原來是趕著出去接嫂子，怪不得不和我們打游戲。”</br> 江櫻頂著注目禮，硬著頭皮寒暄“好久沒看到你。”</br> “沒辦法，”段銘攤手“老大嫌我礙眼。”</br> “貝貝，”林徹喊她“不想聊就別理。”</br> 江櫻“”</br> 饒是如此，后邊幾個伙計挨個看熱鬧似地喊，她也不好意思裝高冷，規規矩矩一聲聲地給應了回去。</br> “還是嫂子脾氣好，”張曦沒心沒肺道“那天看嫂子你酒量不錯的樣子，待會可以來切磋呀。”</br> 林徹抬要眼“切你媽。”</br> 張曦“不關我媽事，我嘴賤。”</br> 江櫻喝了口熱水暖身，默默地打量了下四周，這兒的感覺和其他地方的都不太一樣，沒有什么生疏感，大家都是自來熟的熱情，感覺就像一群朋友待在一塊。</br> 林徹“你吃過了嗎”</br> 她搖頭。</br> 段銘識相“我讓后廚陳姨煮碗面。”</br> 林徹也猜到她還沒吃，后廚早就在預著，很快就有人端上來，江櫻本以為一個專門喝酒的地方，食物味道應該一般，但拿起筷子后才覺得想錯了。</br> 江櫻回頭看了眼酒水單，不出意外地在背面看到一堆食物的名字。</br> “這是老窩，開的第一家，”林徹察覺到她的小動作，“從吧臺調酒到別的，都沒招外人，阿笨的奶奶以前送飯過來給他時，總擔心我們空腹喝酒，就干脆在樓上偶爾做點吃的。”</br> 后來，也會做給客人。</br> 陳姨年輕時也在大飯店掌過廚的，味道也不輸，發展到后邊，一度讓吧臺調酒師產生危機感，一家清吧，跑來吃飯的比喝酒的都多，算怎么回事</br> 林徹最后出來制止了歪樹苗的發展，陳姨年紀大，也真干不動太久，最后除了特別的熟客，其他人也吃不到。</br> 江櫻坐在桌邊，小口吃著面，盤算著這么大的店，要都是自己人的話</br> “你朋友好多，”她輕聲道。</br> “沒辦法，”他把玩著打火機“我爸不同意，窮，沒錢。”</br> 段銘“”</br> 張曦“”</br> 其他人“”</br> 壓根就不是這一回事。</br> 這么大的建筑都是砸錢砸出來的，全是自己人那是差不多讓街邊小混混轉型再就業了。</br> 段銘和張曦已經親眼見過了林徹從千杯不醉，再強行演成一杯啤酒都能倒的弱雞，便也沒拆穿逼王的忽悠言論。</br> 全場只有江櫻當真了，溫良的大眼睛定格在他身上，撲閃過一絲憐惜。</br> 林徹敲敲她的頭，打開手機隨意進入游戲“快點吃。”</br> “”</br> 她掃了眼，只能看到游戲封面是龍和公主，美女與野獸接著畫面一轉，一個小人開始從塔樓上橫沖直撞地跳下來，噼里啪啦的音響。</br> 該來的逃不過。</br> 等江櫻吃完，林徹也解決掉了手頭的關卡，替她將碗筷放回吧臺，挪了下位置坐在她旁邊，好整以暇地盯著她。</br> 江櫻緊張地回憶著在備忘錄打的一大段字，鼓足勇氣開口道“林徹，我其實”</br> 突兀的手機鈴聲一把掐滅了她的聲音。</br> 林徹視線向下，停在桌上的手機，來電顯示阿笨。</br> “會不會是酒吧有事，”江櫻拉拉他的衣角“你先接。”</br> 他想了想，反正人在眼前也跑不了，便擰著眉，接起“你最好是真的有事。”</br> 叮咚一聲。</br> 楓里來了人，張曦正在王者里殺得不分你我“還沒開始，晚點再來。”</br> 女生道“我找老板。”</br> “老板沒空，”這聲耳熟，張曦抽空抬了下頭，險些認不出“小光，你頭發怎么了”</br> 放蕩不羈的臟辮改成了黑長直，妝容從打翻調色盤變成了心機裸妝，小光道“老板不就喜歡這樣嗎”</br> 她一步走進被布遮著的小包間里，信心滿滿地剛要開口，就再一次地看見林徹身邊的江櫻。</br> 早有耳聞老板身邊有個門當戶對的未婚妻，但這個世道，誰還真會聽從父母之命這一聽就是被硬塞的，林徹這樣的人，肆無忌憚慣了，一身逆骨，怎么可能會接受</br> 未來的事，誰說得準</br> 她幻想自己是打破兩人聯姻紐帶的一槍。</br> 林徹面露不耐，那頭的阿笨一無所有地道“老大，我想到了一勞永逸的好辦法我讓小光去找你了，一次性說清楚，讓她以后不會再煩到嫂子”</br> “我是不是很聰明”</br> “”</br> 媽的，真是人如其名。</br> 小勢洶洶“你是誰”</br> 林徹接著電話，大半的視線還停在江櫻身上，聞言有些發怒，湊近著江櫻，護短似地要趕人。</br> 他剛起身，桌底下的手就被握住。</br> 五指沿著指縫被一層溫軟給抵住，再一點點地鉆進他的手心里，牢牢扣緊，完全不一樣的觸感，好像陷進了團羊脂，用力了怕融，但更害怕消失。</br> 江櫻平靜道“我是他女朋友。”</br> 小光“”</br> 林徹將她的手放進自己的口袋里，小心翼翼地珍藏好，眼底浮過淡淡的漣漪。</br> 話題好像回到了最初開始時，他頂著一頭耀眼的金發，穿著斯文敗類的西裝，低頭詢問著懵懂的她。</br> 是必須要喜歡</br> 還是因為心動想要接吻的喜歡</br> 她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楚自己的心意。</br> 他們之間，無關任何契約。</br> 而是撲通撲通的正在進行時。，，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