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們放過我吧……”嬌柔女音,陣陣啼哭。
“小娘子怎的哭了?嘖嘖嘖,這梨花帶雨的模樣,真是我見猶憐,讓人看了,越加心癢,你們說是不是啊?”
吊兒郎當(dāng)?shù)穆曇簦宦牨阒皇鞘裁春萌恕?br /> 話音落下,巷子里響起哄笑聲,顯然人數(shù)不少。
“呦呦呦,哭得爺都心疼死了,快讓爺抱抱,好好哄哄。”
嬉笑聲隨風(fēng)傳來,杜明媚不自覺地停下腳步,拉住宋暖的手腕,往后退了退,離巷口有一丈遠。
宋暖年紀雖小,天真無邪,但不是什么都不懂,只聽了幾句便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她的面色微變,笑意僵住,她扯扯杜明媚的衣袖,小聲詢問,“姐姐,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杜明媚在深宮之中,日日守著四四方方的天,看慣各宮妃子為了爭寵使出各種手段,她已經(jīng)習(xí)慣自家掃取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
后宮那種吃人的地方,輕易管閑事者,說不定便看不到明日朝陽。
宮里最無用的便是真心與好意,唯有利益才能驅(qū)使他人為己所用,也唯有給出利益,用人時才用得安心。
然而,眼下她們并非在京城。
此處,更不是深宮后苑。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前世她因形勢所迫,不得已犯下許多錯,如今上天垂簾,讓她重活一世,應(yīng)當(dāng)多行善事。
杜明媚瞥了一眼身后的秦師傅,無意識地按了按臂上袖箭,抿了下唇,對著宋暖道:“你且在此處等我,我與秦師傅進去看看。”
宋暖捏緊帕子,將左手衣袖撩起半截,露出里面暗藏的袖箭,歪頭淺笑,透著些許得意。
“我與姐姐一道,怎么說我也跟著秦叔學(xué)了幾招,應(yīng)當(dāng)比姐姐厲害些。”
杜明媚被她逗笑,便沒有再攔,兩人回到巷口,杜明媚下意識將宋暖拉到自己身后。
小巷只有半丈寬,險險通過一輛馬車。
巷子里有人家種了桂樹,郁郁蔥蔥,枝葉探出院墻,伸到對面院子,將日光遮擋得嚴嚴實實,只有些許光線,穿過疏疏落落的縫隙,撒在地面上。
巷子里傳來劇烈掙扎聲,女子大喊大叫,“啪”一聲脆響,不知是誰挨了狠狠一巴掌。
杜明媚驚了一驚,神情肅穆,加快腳步。
“好哇,竟敢打老子,還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把這賤`人的嘴捂上,綁回府里?!”
身穿錦袍,頭戴金玉冠,連手上拿的折扇都是金面玉骨。長得尖嘴猴腮,面色慘白,打眼一看便知是個花花公子大紈绔。
杜明媚站在陰影處,趁他們背對巷口,一時不備,先發(fā)制人,抬腳便踢了最近小廝一腳,用了十成力道,那小廝直接飛出兩丈遠。
事出突然,那紈绔并五個嘍啰皆愣住,杜明媚與宋暖、秦師傅,趁此時機趕緊出手。
秦師傅目標明確,長劍未出鞘,快速奔向那紈绔,擒賊先擒王。
杜明媚前世入宮前,學(xué)過兩招,但沒有內(nèi)力只會些三腳貓功夫。今生她醒來便是大病,身子也是前些時日才好全,連花架子都沒有。
不過,她身子柔軟,為了跳好劍器舞,仔細鉆研過劍法身法。
她側(cè)身下腰,輕易躲開打過來的小嘍啰。
掃視混戰(zhàn)的小巷,她無意識地摸手臂,臂上袖箭殺傷力太大,如此近的距離,出箭必死,她暫時還不想鬧出人命,引人注意。
杜明媚橫劈坐地,身子下彎,躲過嘍啰揮過來的拳頭,同時從小腿肚上摸出把匕首,刀刃已開,在陽光下閃過一絲寒光。
杜明媚身子微旋,挺身從地上站起,腕抖刀橫,出手干凈利落,刀刃極鋒利,打上前的小嘍啰們,身上或多或少都帶了傷,傷口雖不深,但鮮血直往外滲,看著駭人。
杜明媚躲過那些小嘍啰,快步走到那被綁婦人面前,將她口中碎布扯出,拉著她轉(zhuǎn)身便往外跑。
“阿暖,走了!”杜明媚高呵一聲。
宋暖抬腳將打上前的小廝踢開,拔腿往外跑,跟上杜明媚。
秦師傅可是從戰(zhàn)場上下來的人物,長劍真正舔過人血,這些嘍啰哪是他的對手,三兩下功夫,秦師傅便將那紈绔擒住,長劍一橫,置于脖頸前,帶著那紈绔往后退。
“這位兄弟是哪條道上的好漢?”紈绔盯著那劍身,瞧見長劍并未出鞘,頓時松口氣,“那小娘子是你認識的?大哥,都是誤會。”
紈绔抬手便想按住長劍,秦師傅手臂一緊,沉聲道:“給我老實點!”
走到巷子外面,秦師傅偏頭往外看,確定兩位小姐都跑遠了,秦師傅才手腕一松,將那紈绔推開,順勢踹了他一腳。
“以后別讓我再看到你,見一次打一次!”
秦師傅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走開。
清酌巷巷如其名,周邊大多是釀酒賣酒的酒館,巷子入口便是安寧街上最大的酒樓——玉醴。
三層樓高,酒香陣陣。辰時末開門營業(yè),直到亥時敲三更鼓才會打烊,平日門庭若市,到了圩日更是客如云集。
玉醴的東家心思靈巧,一樓是大堂,各位酒客開懷暢飲。二樓三樓是包間,每間廂房里皆有小陽臺,酒客可一邊飲酒一邊觀賞四周美景。
春日陽光正好,玉醴三樓向東廂房。
溫酒娘正彎腰溫酒,屋子里有樂女彈奏琵琶,然,品酒聽樂之人卻不在屋內(nèi)。
屋外小陽臺,美人靠上倚著位身穿月白長袍小公子,單手撐下巴。
“我離京之時,老頭子說江南女子最是溫柔小意,柔情似水,讓我多學(xué)學(xué)。”
她伸長手臂,細白手指指著長了桂樹的小巷。
“這就是傳聞中嬌滴滴的江南女孩兒?莫不是母老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