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人的出現的頻率越來越少了,向一南上次見到它,還是一個半個月之前。沒人陪伴的日子里,他其實還挺想見對方的,蠱惑的話可以不必放在心上,關鍵是有人能聊聊天,沒那么寂寞。</br> 可假人的話也隨著出現的次數逐漸變少,說話這一句后,它馬上就消失了,向一南本來還想多跟它聊會,見狀只能作罷。</br> 這時,吳能踉踉蹌蹌地走了過來,見到地上的涂茂尸體,他虛弱的臉上閃過一絲驚喜:“死……死了?”</br> 說著,他極為吃力地走到尸體旁,準備一口唾沫吐下去,但憋了半天,因為時間缺水嗓子太干一點口水都擠不出來,反倒劇烈咳嗽起來。</br> 向一南就在旁邊默默地看著,直到吳能好些了,他才問道:“你恨他?”</br> “當然。”吳能有些氣憤,眼神中有一種大仇得報的意味:“這個沙幣,真跟有病一樣,他把文玉兒給吃了,竟然說是我指使的!”</br> 文玉兒是一名女玩家,也就是第一個發高燒的人。</br> “難道不是你?”</br> “肯定不是我啊!”吳能非常的憋屈,極力解釋道:“那天我都沒跟他說過話,晚上12點他突然帶著文玉兒的尸塊來找我,說是不會處理讓我來幫忙,還說主意是我出的。天啊,真的太冤枉了,我可以對天發誓,我從來沒指使過他干這件事!”</br> 假人么?</br> 向一南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兩個字,大概猜到了吳能委屈的原因。</br> 自己不被假人蠱惑是因為他能看到框,知道對方不是真玩家,可其他玩家就不行了,隨著時間慢慢推移,假人對他們來說也會愈發的危險。等哪天心智不堅定了,假人忽然跳出來,一番‘合理’的話說下去,玩家遲早會掉進它的圈套。</br> 但話說回來,他真的冤枉么?</br> 向一南并沒有這么覺得。</br> 人們總是喜歡給自己犯下的錯尋找各種理由來解釋,雖然吳能把鍋全甩到了涂茂身上,但最后他卻依然跟著吃了。</br> 或者說,就算涂茂沒有被假人蠱惑,吳能在餓到不行的時候也還是會做這件事。</br> 他背包里的迷藥不是用來看的,也許在還沒上路的時候,他心里就已計劃好了,不過向一南對這些事不感興趣,恢復神志后,他更想知道該怎么離開綠洲。</br> 所以他也不廢話,直接道:“給你一天時間,吃飽喝足,明天咱們就離開綠洲。”</br> 吳能沉默了幾秒,不斷在觀察向一南的表情,心中自是泛起了嘀咕:他怎么知道我能離開綠洲?難道是沈離說的?</br> 說到沈離,吳能也是好久都沒遇見他了,作為老朋友,還真有點想念他,但有了不久前的‘痛苦體驗’,他也不想再招惹向一南,于是點了點頭,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往河流地帶走去。</br> 他走后,向一南隨即把涂茂的尸體進行轉化,剛才的戰斗過程雖然談不上艱難,可卻消耗了三名鎮反軍。不過用三個魔物換一個有夢魘的玩家,肯定也值,一點也不虧。</br> 在厲噬進入涂茂的尸體后,它很快就重新爬了起來,身體外貌迅速發生著變化,沒用多久就變成了一名新的鎮反軍。</br> 向一南看了眼他的屬性,頓覺意外。</br> 同樣都是玩家尸體轉化,涂茂相比其他人,屬性方面全部上漲兩點,品質從中變為高。</br> 盡管他的屬性還是受到向一南的等級限制,目前是lv6,但力量方面卻已經來到了8點,接近10了。而攻擊方面也是7點的數值,要知道向一南激活【基礎賜福】后加上白色荊棘卡的攻擊力也才2點,7點是他的三倍還多。</br> 玩家沒有屬性顯示,向一南估計這名鎮反軍一拳下去,無論有沒有打到要害部位,應該都會立刻秒殺。</br> 涂茂鎮反軍看似是個召喚生物,實則已經跟夢魘本體相仿了,只可惜他只能存在于本場,游戲結束后他就會消失。</br> 向一南欣賞了好幾遍他的屬性,才戀戀不舍地移開注意力。</br> 有了這名強大的鎮反軍,后面再遇到元小沖他也沒那么怕了,說實在的,直到現在他仍摸不清后者的攻擊方式,感覺那天對方的夢魘速度比穿刺蛙人還要快。</br> 另一邊,吳能也已去了水,恢復了一些體力,不過當他發覺自己的背包全被打開,凌亂的扔到地上時,眼中難免閃過一絲不快。</br> 檢查后,他又發現自己的迷藥也沒了,呼吸頓時急促起來。要不是忌憚向一南的槍,以及那幾名鎮反軍,說不定他馬上就會去找對方拼命。</br> 但殘酷的現實擺在眼前,他暫時只能聽命于向一南,等以后找到機會再搞他一手。</br> 一天的時間很快過去,第二天兩人出發,吳能把車輛跟物資整理好,帶著向一南在綠洲里來回繞。</br> 向一南也不知道他是根據什么,反正繞了一會,他們竟然就來到了綠洲外面。</br> 火辣的陽光再次照下,踩在干燥滾燙的沙粒上,兩人一路向北,花費了一個星期,終于離開了這片不毛之地。</br> 按理說,吳能帶路的作用已經沒了,向一南可以離開無人區后就把他殺掉,但考慮到‘善莊遺址’,他還是選擇留著吳能,沒有過河拆橋。</br> 第四個無人區之后,便是一大片平原,有兩條大路通向黑山,吳能帶著向一南走了最近的一條。</br> 公路兩側是草原,一眼望去碧綠無邊,那里有各種各樣的牛羊馬匹,在草原上悠閑地吃著草,應該是當地人在放牧。</br> 時隔將近半年,兩人終于再次來到了人類社會,這里沒有風沙、沒有危險,吳能的心情也受到了影響,慢慢變得活躍起來。</br> 也就是相機跟手機沒電了,不然他高低也得開個直播,跟‘家人們’好好炫耀一下,他經歷了多么艱難的旅程,走了多遠的路。</br> 由于考慮到鎮反軍的行進速度,他們在路上還是只能步行推車,本來七八天就可以到黑山,他們花了一個月才到。</br> 當看到眼前那座巍峨壯麗的山脈時,也代表著向一南終于走了一半。</br> 1年左右的時間,走完1.5萬英里,速度方面其實已經很不錯了,畢竟現實里沈離也是花了兩年才翻越塔塔木山,向一南比他只是慢了一點點。</br> 接下來的路程,就是不斷爬山了,往海拔更高的地方去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