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看,如果當真按著蒼溟的設計走下去,擎淵隕落的可能性實在太高了,白荼自然不肯,可她又沒有任何阻止的辦法。
術法不濟不說,就連拍馬屁說鬼話的機會也沒有。
掙扎和試圖逃脫都無果,白荼被蒼溟帶去了瑤池。
神族有兩處聚集之處,一為天池,一為瑤池,天池多為先天神族所居,瑤池則不然,里面居住的多是神族從下界帶回的仙侍,如暗將的那條黑龍。或者是得了機緣擁有神骨又成功飛升的后天神族,例如擎淵這類。
先天神族最初是開天身上的跳蚤,盡管他們十分忌諱旁人這樣說,但心中不免介懷,山川大地皆為開天肉身化成,居于地面也有了寄生的嫌疑,因而神族的住所都懸于空中。
白荼叫蒼溟扛沙包一樣扛在肩上,兩人身后跟了一條夾尾巴灰狼,那灰狼的體型已經縮小了,看起來更像一只雜毛狗,白荼忍著胃部不適,還在一疊聲地勸說:“達成目的的道路有千萬條,你何必選擇那最難的一條呢?”
“你現下帶我去瑤池,若先行就被神族發現了怎么辦?”
“反正我是打不過的,只會成你的拖累,若我被神族打死了,你的計劃不就功虧一簣了嗎?”
“你現下放了我,我們還可以好好商量,若真的等大王找上來,他又怎么會輕易放過你?”
蒼溟肩膀一顛,白荼胃部翻攪,又想吐又難受,一時間無法言語。
“怎么不繼續說了?”蒼溟好心情地問。
白荼知曉自己又被戲弄了,惡狠狠道:“你的心愛之人若知你如今卑劣至此,就算活過來了,也要被氣死過去!”
蒼溟停下來,肩背一放,白荼便直挺挺立在他面前了。
“再說一遍。”蒼溟陰測測笑著說。
白荼頓時結巴起來:“我……我說得又沒有……又沒有……”
“嗯?”蒼溟側首,“沒有什么?”
“我錯了。”白荼蔫蔫的老老實實低頭。
人在屋檐下,形勢比人強。
蒼溟掐住白荼的下巴,嘴里道:“我真是好奇,擎淵師兄性情如此剛直,如何會喜歡上你?”
要……要你管!
白荼氣得臉頰鼓起:“我不妨告訴你好了,分明是你的擎淵師兄先喜歡我的。”
蒼溟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繼續把人扛起來走。
瑤池不分晝夜,天空像水洗過一般清朗澄澈,邊界處又有獸形仙侍往來巡邏,蒼溟簡直膽子奇大,他直接化作銀狼原形,身姿凜凜,體型較之灰狼還要大得多,白荼被他施了術法含進口中,他竟然大搖大擺就要入瑤池。
一頭上頂了鹿角的人形仙侍戰戰兢兢過來將他攔住:“你是何人,我為何從未見過你?”
蒼溟揚起狼首,神態睥睨:“讓開。”
鹿角仙侍眼神中閃爍著遲疑為難,還有一絲絲恐懼。
蒼溟這才慢悠悠看他,口中倨傲道:“我是鴛芷上神新近從下界帶回的。”
鹿角仙侍做恍然大悟狀,后退恭謹拱手:“原是鴛芷上神的仙侍,還請進。”
蒼溟將將邁出兩步,身后又傳來一句“且慢”。
蒼溟四肢微微踮起,指甲半藏,那鹿角仙侍忍耐著心中恐懼,又上前來,神情有些討好發怯:“我原是泅獨上神的仙侍,但泅獨上神興許是……忘記了我,已多日不曾召我,若仙侍能幫我在鴛芷上神面前……”
蒼溟耐心聽他說完廢話,還未表態,鹿角仙侍趕忙補充:“若是過于打擾,仙侍也不必理會的,就是……就是……”
“嗯。”蒼溟冷淡應聲。
“多謝!”
這次是真的暢通無阻進來了。
到了一隱蔽之處,蒼溟將白荼吐出,白荼問他:“你當真認識什么鴛芷上神?”
“不認識。”
“那你還答應幫他說好話?!”
“我何時答應過?”
“你……那你剛才……”白荼一下止住聲,確實沒有答應,只不過是嗯了一聲。
白荼再朝蒼溟看去,竟然看到他隱蔽地笑了下,雖然淺淡,卻與之前那種陰鷙的笑與虛偽的笑分別開來。
“你方才是在嘲笑我?”白荼狐疑問。
蒼溟抿著嘴,神情卻充滿嘲諷的意味:“沒有。”
“明明就是。”
“好吧是的,我就是在嘲笑你,你能如何?”
白荼:“……”
幸好在對話無法持續下去時,蒼溟說他要離開,白荼巴不得他趕緊走,自然乖巧點頭,瘋狂應好。
蒼溟躬身下來,嘴角咧開,要吃人一樣:“你不想知道我離開是去干什么?”
白荼一下抬頭,眼神警惕。
蒼溟這才舒服地直起身:“看來你猜到了,我正是要將我那好擎淵師兄引來。”
白荼眼珠微顫。
蒼溟又說:“你不必盤算要逃跑的主意,我會留他下來看守你。”說著蒼溟下頜朝灰狼輕一點。
“我知道你擅長言語蠱惑,若你當真逃走,我就殺了他,再捉回你。”
灰狼蹲在地上,眼神連些微波瀾都不起。
白荼忍不住了,出聲道:“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顧慮他的性命呢?我才不管你殺不殺他。”
蒼溟也跟著笑,神情在下一秒卻突然冷凝下來,他轉身側首:“因而這是我給你的最后一次逃跑的機會,真是期待啊,你會如何選擇呢。”
“你最好不要離開,你一離開,我,我馬上就跑了!傻子才會因為別人的命而讓自己送命呢!”
“喂!喂喂你別走啊,我說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