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尊素來仁慈,想來定會應你所求。”白荼憋出兩句安慰的話。
蒼溟卻不大想繼續討論這個話題,他看了看四周,說:“擎淵師兄果然刻苦,我聽聞他的術法已是弟子中的佼佼者,卻依然……。”
他倏忽停頓下來,像是突然察覺自己失言,看向白荼的目光卻夾雜著些許擔憂和欲言又止。
不得不說,他對表情的把控確實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他嘆出一口氣,終于又說:“我突然憶起還有幾件要事,恐怕要……”
“依然什么?”白荼問。
蒼溟望著白荼不言。
白荼偏頭看他,疑惑道:“你既然這樣想告訴我,為什么又不說話了?大王依然如何?”
蒼溟先是一愣,隨后大笑,那種偽裝出來的擔憂和溫柔登時散盡,他指著白荼,笑得渾身發顫。
白荼抽抽鼻子:“你不說我也不聽了,待我回去問大王好了。”當真是要轉身。
蒼溟立時收了笑,手掌一把拉住白荼手臂:“你果真有意思得很。”
白荼渾身一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側身看過來,眼神發虛:“你可是說過你有心愛之人……”
蒼溟眉尾一動,惡劣道:“我昨日愛她,今日愛散,明日便愛你,這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那就不是愛了!”
“我愛她時,愿為她死,她想要什么,我便給她什么,這怎么不是愛?!”
“不是……不是這樣的……”
蒼溟又說:“哪樣?便如你和擎淵師兄這樣才算是真正的愛嗎?”
蒼溟湊近,蠱惑般又道:“你不過是因為天生弱小,擎淵師兄愿意庇護你,你因而崇拜依附,將情愛與慕強混為一談的,正是你啊。”
這要換個稍微意志力薄弱點的,估計就要被蒼溟洗腦成功了。
但白荼投生成兔子后,對危險分外敏感,思想又咸魚,真的不會這么鉆死腦筋的去糾結她跟擎淵到底是不是真愛了。
反正她喜歡大王,大王也喜歡她,別人說什么,跟她有什么關系呢。
更何況現在的蒼溟就讓她感到危險了,那種渾身汗毛豎起戰栗發涼的感覺,她光是對抗這種本能就花了好大功夫,愣是沒聽清對方具體說的什么。
在蒼溟又一次湊近時,白荼往后一仰,空中憑白落下一個透明水球,兜頭就澆了蒼溟一臉,愜意愉悅的笑在蒼溟臉上逐漸變得僵硬,他眸子陰沉,眼尾向下,有一瞬間表情駭人非常。
白荼哆哆嗦嗦道歉:“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你信嗎?”
蒼溟正在緩慢擦拭臉上的水漬。
“我真的不是故意了,你靠我太近了,我就是下意識……我幫你弄干……”
蒼溟擦臉的手放下,除了頭發上還有點濕痕,已經看不大出來。
他神色趨于平靜,聲音也很穩:“滾。”
白荼呆怔看他,她心想,這希夷山上的人,莫非都掌握了精分這項能力?
歸元上尊是這樣,蒼溟也是這樣……
蒼溟斜睨過來:“還要我再說一遍?”
白荼趕忙二話不說就跑,很是無愧她的獸形了。
等遙遙見著洞府了,白荼開始天然升起一股安全感,有了余力,她又想,昨天我在蒼溟面前鬧了好大一個笑話,今天又無緣無故往人家頭上澆水,他應該很厭惡我了吧。
可白荼也不明白今日這種下意識的反應是什么個情況,難道是食草小獸面對食肉動物的恐懼本能?
……也不知道蒼溟究竟是個什么獸形。
照舊天蒙蒙黑的時候擎淵回來了,白荼正支著下巴盯著墻壁上的藤曼嘆氣。
一具高大的軀體緊靠著白荼坐下,手臂一攬,白荼便被擎淵鎖到胸前了,手指在白荼下巴上輕捏住,擎淵極為認真的打量白荼眼角位置,見確實沒有哭過的痕跡,他放了心,手松開來,隨意問:“還在為昨日的事煩憂?”
“能令我煩憂多時的,除了大王,還會有誰呢?!”
擎淵動作一頓,聲音有些不自在:“白荼,我知道你的所求,我……”
“大王在上尊授道畢后到底又去做了什么?”白荼緊接著問。
擎淵要說的話一時間就卡在喉中了,他眉頭微皺:“有人與你說了什么?”
“大王別管誰人跟我說了什么,到底有沒有這樣的事?”
“有。”
白荼緊張地問:“是很危險的事對不對?”
擎淵自顧尋了白荼的手,包在掌中輕輕揉捏:“不過尋常試煉。”
“小獸問的是危不危險!”
“尚可。”
行了,白荼知道很危險了,如果不危險,擎淵回答的就會是“不足掛齒”了!
“難道大王是因為我……”
擎淵斬釘截鐵地打斷:“不是。”
白荼:“……”
“你不必擔心,我已入瑯寰幻境多日了,確實于我大有裨益。”
白荼看著沉迷自強的擎淵,心里感嘆,大王啊大王,你曉不曉得就在你拼命試煉的時候,墻角到底被撬了幾回?要不是我心志堅定,你頭頂就是一片青青草原了。
或許是白荼神思飄蕩的太過悠遠,擎淵喚了她好幾聲才讓她回神。
“大王剛才說什么?”
“我說,我近日或許將要出趟遠門。”
白荼立刻抱緊擎淵的胳膊:“大王要去哪里?小獸不可同去嗎?”
“此行危險,你術法未精,我不能帶你。”
白荼睜圓了眼:“那大王更要帶上小獸了!既然此行危險,小獸若不能同去,恐怕會憂思成疾,小獸術法雖然不精,可對于逃命一道卻很有心得呢,必定不會拖大王后腿,再說了,若大王可以一路護小獸周全,那不恰好說明大王術法有成嗎?”
這回擎淵信念很堅定:“你呆在小山界中,我更為心安。”
白荼開始涼涼地做假設:“說來也是,大王此行這樣危險,指不定就此身隕了也未可知,這希夷山上求道的小獸這樣多,或許勉強也可以找出如大王這樣英武的來,又或者大王此行順利,可耗費時日長久,雖然大王并不覺小獸貌美,可我瞧著外頭都在傳小獸有天人的姿色……”
擎淵箍住了白荼的手腕,聲音鏗鏘:“你與我同去。”
白荼心中大喜,這才想著問:“那我們此行是要去往哪里呢?”
“神族因天火被盜,遲遲未能追回,師尊不愿見生靈涂炭,命我等去往人界,協助神族取回天火。”